等尤柏再次醒来时，见到的是眼含热泪的母亲，他微微抬手，蓝霓一下握紧，几乎哽咽着说：“你终于醒了，我的尤柏。”

“妈妈”尤柏细微的声音传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不痛，显然是得到了良好的治疗。

听到尤柏的呼唤，蓝霓的眼泪直接流下来，泪珠滑落脸颊时，变成了皎洁的珍珠。

歌者只要在情绪极端的情况下落泪，可见蓝霓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子到极致。

门被推开，长相温和儒雅，那双碧色眼眸看不出情绪，身上带着上位者气势的男人走了进来。

“怎么哭了？”男人轻声询问，弯腰捡起掉落的鲛珠。

蓝霓低下眼眸，声音柔弱：“抱歉陛下，一时激动。”

这位便是统领整个格兰特帝国第十任国王，格兰特.休。

他穿着低调又奢华，手上带着象征王权的鲛珠戒指，休低头看向尤柏，手轻轻抚摸尤柏的脸颊，似乎真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声音温润：“只是个可爱的孩子，一看就是我与你的结晶。”

蓝霓也勾起笑容，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休的那只手，神经一点点紧绷，却还是点头说：“是的，陛下。”

“我答应了你，他会格兰特的王子，会享受真正王子的待遇，会作为一个普通人王子健康长大。”格兰特.休收回手，用歌唱般的语调说出这段话。

歌者的处处都是宝贝，他们拥有人类没有多惊艳相貌与纤细白嫩的酮体，光是一次，就能带给人类不少好处。

蓝霓一顿，随后露出足够惊艳的笑容：“多谢陛下。”

尤柏的思绪还有些模糊，但他认得这个男人，他的生父，自出生便再也没见过的父亲。

是自己的行动惹了祸吗？他开口想向国王辩解时，国王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还挂着笑容的蓝霓。

蓝霓握住尤柏的手，露出有些疲惫的笑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妈妈已经烂进淤泥里，但你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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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在尤柏心中，已经算得上是幸福无忧了。

身边的苛刻他的女佣被重罚，调换了几个沉默寡言的能干女仆。而国王展示出自己队尤柏的重视，为他请家教，学习真正王子需要的东西。

但这些都不是尤柏最为高兴的，他的母亲自从那件事厚，便时常来看他，甚至会抱着他为自己讲述从未听过的故事。

尤柏虽然小，但性格敏感，他能够感觉到之前与母亲见面时，她并不是完全开心点，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忧愁与恨意。

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如今全身心爱着他，她为尤柏讲述自己的故乡，一片蔚蓝辽无边际的海洋。

“海洋是什么？”尤柏乖巧窝在蓝霓怀里，好奇地询问道。

蓝霓一愣，脸上情绪复杂，最后她喟叹道：“那是妈妈的家，也是你的，是再美不过得地方，是我们的归宿。”

她看着西方，眼神落寞：“可惜我只记得，是在那个方向了。”

蓝霓并不是生长在格兰特的人鱼，是近年为数不多从海洋捕猎而来，等级品质都是顶尖的，也因此，她被献给了国王。

从一开始的反抗，再到知道自己怀孕后的麻木，蓝霓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双手抱的更紧。

或许她一开始真的是恨这个孩子的，甚至故意想让这孩子落掉，但当看到这个她十月怀胎的孩子时，心还是忍不住冒出疼爱。

直到她看到半脸肿胀，浑身青紫的尤柏笑着看着她时，蓝霓彻底妥协。她可以服务更多人，不断产出鲛珠，永远回不去海洋，只要尤柏普通过完一生。

尤柏实在是个很乖的孩子，他没有问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妈妈让他去学习，那他就去，让他不要暴露身份，那他就忍耐住缺少浸润的疼痛。

他偶尔会看着妈妈身上的青紫，小心翼翼地想问个所以然，却被蓝霓敷衍过去，懂事的孩子就再也没问过，只是沉默着给妈妈过分的地方上药。

每次见到妈妈时，她身上都带着水汽，尤柏也问过，但蓝霓只是用那双脆弱又坚定的眼神看着尤柏说：“我出去唱歌接触了不少歌迷，妈妈希望干干净净的见到尤柏。”

尤柏还是踏不出这座宫殿，他连多问妈妈的资格好像都没有，所以，他无比渴望着长大，书上说长大就是大人了，不会像是小孩那样被管束。

尤柏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渐渐拔高。而蓝霓却越发沉默，她看着尤柏藏不住美丽的脸庞越发恐惧。

没有人比她知道格兰特.休，尤柏对他来说只是再渺小不过的存在，正值壮年的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个男孩。为了利益，他可以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如果他知道尤柏的人鱼身份.....

所以蓝霓一日日重复，不可以暴露人鱼的身份，不可以唱歌，甚至故意把尤柏往丑打扮。

尤柏能够接触的人并不多，除了家教和女仆，就只有蓝霓。就连那个国王父亲，在那次之后，他也再也没有见过。

但他本能的厌恶国王，尤柏感觉得到，妈妈不喜欢甚至讨厌父亲。尤柏自己也会去学习一些关于外界的事情，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在阻拦自己。

尤柏就像只被圈养起来的鱼儿，只能被动接受主人的给予，而一旦他有想要离开宫殿，或是接触外界时，便会被凶恶的护卫拦住。

而在听到自己孩子的疑问，蓝霓只是低着眼眸回答：“再等等，再等等。”

蓝霓本性并不坚毅，如果不是尤柏的存在，她早就自行离开人世，但身为母亲的她，还是在尤柏面前露出最为温柔的笑容。

她知道是国王控制着尤柏，这是警告，告诉蓝霓，尽管他放松了尤柏的管教，但尤柏仍然捏在他手里。

忍耐，蓝霓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她会让尤柏过上普通人的幸福日子。

这样美好的日子似乎就要这样持续下去。

蓝霓走进房间，见到已然比她高的少年，扬起笑容，轻声道：“尤柏。”

已经十六的少年转过身来，披肩的银发散落，那张被上帝垂怜的脸，有着超越性别的美丽与惊艳，特别是那双好像含情脉脉的碧蓝眼眸，让人忍不住停留目光。

蓝霓笑容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她看着尤柏，声音正常：“尤柏，妈妈这两天不能来看你，你要好好的，记住妈妈的话。”

这次被格兰特送去需要拉拢的公爵家，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蓝霓打听过，格兰特近日也不在宫殿，也就没有

“我明白的，妈妈。”尤柏点头，哪怕已经十六岁，他仍然纯洁乖巧，只是个知道要长大帮助妈妈的少年。

母子之间相处的时间总是很快，蓝霓依依不舍的离开，尤柏就坐在房间看着手中的童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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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柏像往日那般坐在花园里写真，画着画着便有些出神，想着母亲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鸟儿停在他的画架上，歪头看着眼前的人，情不自禁地开始叽叽喳喳唱歌。

尤柏露出笑容，温柔看着那只小鸟，不由自主轻轻哼出声。

“咔嚓。”是踩碎树叶的声音，尤柏瞬间住嘴，猛的回头，那只小鸟受到惊吓，慌张飞走，落下片羽毛来。

看清楚来人后，尤柏起身行礼，咬了咬唇，他确定刚才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你啊。”格兰特.休走出来，还是一副温润却强势的模样。

“陛下。”低着眼眸，银发遮住些许脸，不想让国王看清。

但格兰特却走进，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他的手锢住尤柏的下巴，把那种脸完全露出来。

尤柏完全反抗不了，但听到格兰特的话后，瞪大眼睛震惊看着眼前含笑的男人。

“蓝霓一向天真，觉得自己能够瞒的过我，单这是在我的宫殿，里面的所有都是我的。”

尤柏忍不住后退一步，如今十六岁生活在深宫的少年，完全没有以后海洋之主的气势。

“想要帮你母亲吗？”格兰特的话让尤柏停住挣扎。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格兰特松开手，拉住浑身僵硬尤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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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霓脚步飞快奔在宫殿里，明明浑身是伤也缓不下速度，脚腕上的金玲晃动作响。

“啪。”她猛的推开门，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孩子。

尤柏听到动静，惊喜的看向母亲，呼喊着：“妈妈。”

蓝霓颤抖着，尤柏身上掩饰不住的青紫，还有眉眼间多出的风情，无不昭示发生了什么。

她一步步艰难走向尤柏，几乎是从挤出来句话：“是，格兰特做的。”

尤柏不明白妈妈的异样，也不懂格兰特对他做的事情，但他从不欺骗妈妈，所以他点头。

蓝霓脸色一下苍白，她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她抱着神色懵懂的尤柏，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太弱，对不起。”

在蓝霓的哭声和尤柏慌张到安慰中，格兰特慢慢走进来。

蓝霓止住哭声，她转头瞪向格兰特：“你答应过的，你！”

“啊！”蓝霓瘫倒在地，鱼尾不自觉露出来，那片血色的鳞片散发着光芒，控制人鱼的手段简单又残暴。

只是一个印记，就让蓝霓再也反抗不了，哪怕剧痛，她还是怒瞪着格兰特。

格兰特手上的鲛珠戒指也散发着微光，他看着焦急的尤柏，轻声说：“尤柏，只要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就放过你的母亲，如何。”

“好！”尤柏抢在蓝霓的拒绝前回答，他不懂那些事有什么问题，不理解那些行为，但他想要帮助母亲，不论做什么都行。

蓝霓终于停下哀嚎，但她的眼泪不断，一颗颗鲛珠落在地上。

格兰特看着地上的蓝霓感叹：“蓝霓，你已经不再美丽了，而尤柏，他会是格兰特帝国最娇艳的花。”

那朵任人采摘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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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柏跟在格兰特身后时，蓝霓就如格兰特所说，生命力仿佛被无形的手给一点点掏空。

每每看到尤柏身上新添加的痕迹，她就更加痛苦。

久而久之，察觉到母亲想法的尤柏也很少去蓝霓面前了。

而阳光明媚的一天，尤柏又来到蓝霓面前，她已经不再美丽，那头银发失去光泽，深蓝色的眼眸麻木，整个人瘦可见骨。

“妈妈。”尤柏忍住眼泪，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变成这样，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没有人教他怎么做。

无措的孩子终于慌了神，一滴泪滑落，掉落在地上，那是一颗再完美不过的鲛珠。

蓝霓捡起来那个鲛珠，用力一握，鲛珠消失不见，今天的她露出曾经那样温柔的笑，随后，她抱住了尤柏。

她像是小时候那样用讲故事的语调说：“不要哭，不是你的错，尤柏，你知道吗？这个国家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鱼，他们被鞭打虐待，要求因为痛苦量产鲛珠，被当成床上的工具。而我也是一样。”

“我想回到海洋，回到自由自在的时候。但我有了你，尤柏，我的孩子，我的宝贝，你让我看到了比自由更为璀璨耀眼的东西，你是我的希望。”

“我幻想和你一同回到海洋，那时我会向你介绍家，我们的家。但是，但是我发现，反而我是你的累赘，可是我想回家，我不想离开你。我也知道，你也不想离开我，可是不行，那是错的。”

“如今，我也要作出选择了，我的尤柏，除了那些恶心的东西，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放声歌唱，露出最纯粹开心的笑，你的歌声，是足以让人真诚发出赞叹的存在。”

“海洋永远在那，我也永远在，晚安，我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蓝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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