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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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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时间弹指一挥,小山村已是沧海桑田

靠着胭脂血蜜瓜,南诏塔乌兹村改头换面,不仅修了路,通了水电,家家户户还盖起了漂亮结实的砖瓦房

阿勒家中第一次装上了电视。从新闻里,阿勒看见大城市的高端水果店里一排排货架上被摆的整整齐齐的瓜。报道说,食客们纷纷夸赞来自塔乌兹村的瓜,说是能从里面尝出香草雪糕的风味。也许是出于某种本能,阿勒居然一眼就从电视荧幕里认出了自己头上摘下的瓜——不知为何,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从她的油然而生

夏日炎炎,某天,阿勒一如往常那样去巴扎的收瓜点卖瓜

为了保证品质,哪怕胭脂血蜜瓜再怎么供不应求,也必须经过检测,百里挑一。合格的瓜糖度不能低,否则影响口感;却也不能高,否则不便于运输。好在阿勒经验丰富,勤学好问,常常参加农科特派员的培训,养出合格的好瓜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等待检测期间,百无聊赖的阿勒正巧碰上了巴扎上举办的宴月会

伴随塔乌兹村天翻地覆的变化,传统习俗里宴月会的形式也与时俱进。如今,人们都习惯在收瓜点,把瓜卖出一笔好价钱后,就地购置糕点酒水,大摆宴席

少男少女们在宴月会上舞蹈,最美的那名少女依旧会被选为“哈尼西艾”,只不过,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一人分饮一口女王的甜瓜汁,而是改喝可乐、雪碧,毕竟,纵使女王的瓜再甜,也不可能甜过一瓶普通的汽水。时代更替,瓜早已不再是小山村唯一的甜味来源

抱着试探的心态,阿勒人生中第一次踏入了宴月会的舞池。

遗憾的是,多年操劳让阿勒的手脚更习惯与土地和农具打交道,早已不再善于拨弄风,或是模仿花开的姿态了

不过,阿勒并不介意,因为她收获了比女王的荣誉更珍贵的东西——那是命中注定的“他”——是她第一眼就认定的灵魂伴侣,是她命定的归宿。她前半生的心跳,每一个节拍,每一个韵律,都只为这一刻才排练不休。

数月后,二人喜结连理,成为夫妻

阿勒的丈夫为人老实、肯干,疼爱妻子,出身于邻近的村落,只因听闻南诏塔乌兹村的宴月会热闹非凡,便前来见识一番,未曾想居然能抱得美人归。由于阿勒要照顾患病的父亲,还要卖瓜供妹妹读大学,丈夫迁就妻子,于是搬来山村与妻子一家同住。

邻村并没有在孩子出生时酿酒的习惯,阿勒又早年丧母,无人为她养瓜。新晋夫妇拿不出迎女酒、送女瓜,干脆决定不再举办婚宴。他们相约某个夜晚,一起坐在河堤上,对饮三杯结发酒,权当作是在大月神主的见证下喜结良缘

很快,夫妻二人就有了属于他们的“爱的小瓜”,只可惜孩子是个男孩,按照习俗,理应由父亲酿下一壶酒

阿勒有些失落,她想为孩子养一口瓜,就像母亲那样,看着孩子与瓜一同成长,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溶进瓜中,沏成甜美的瓜汁。可她转念一想,谁又规定了母亲只能给女儿养瓜呢?

阿勒决定破天荒给妹妹养一口瓜——她精心挑选出一只好瓜,模仿母亲做过的事,给瓜蒂系上红绳

这样,等到妹妹出嫁的时候,就不必像自己一样躲躲藏藏。她希望妹妹能够光明正大地举办婚宴,昂起头,顺理成章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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