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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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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一声尖叫划过天际,宛若石子投入湖面打破国公府的平静。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金丝楠木造就的匾额,上面是圣上御笔亲赐的国公府三个大字,小厮睡眼蒙眬地推开侧门,按往常惯例洒扫。

然而门前一片深色,揉揉眼走近一瞧,星星点点的血液凝固干涸,还有些血滴从高处坠下,小厮抬头看去,十颗头颅高悬匾额之下!

这才有了那惊天一叫。

“放肆!简直放肆!”国公爷张宏业双手负在身后,于正厅内来回踱步,怒火冲天道:“查!给我仔细地查清楚,究竟是谁敢在我国公府门前放肆!”

张清逸立在厅下,渊渟岳峙:“父亲,此事儿子会查个水落石出,您莫要生气。”

国公夫人洪惠白着脸,丈夫和儿子第一时间命人把头颅送到前院,因此她没亲眼见到血腥场面,但十颗血淋淋的脑袋挂在门口,想想也觉心惊。

更令人愤怒的是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是谁敢如此大胆招惹国公府!

张宏业近年身子不好,洪惠为他顺气:“有儿子在,你大可放心。”

张宏业是嫡次子,一生庸碌,继承国公府本轮不到他,但母亲为他求娶洪氏为妻。

洪氏出身大族,知书达理,沉静娴柔,又为他诞下嫡子张清逸,因头脑聪慧,模样俊俏,极得老国公爷喜爱。后来,嫡兄坠马而亡,侄儿年幼又蠢笨,老国公爷在临终前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儿子的能耐和抱负,张宏业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依赖他,“务必查清!”

洪惠扶着丈夫回内院,张清逸抬脚前往摆放头颅的前院。

青竹正在寻他:“世子,的确是派去截杀宴逢的人,无一活口。”

院内小厮丫鬟进出忙碌,搬运头颅撒下的血迹被一点点擦干洗净。

张清逸步入池边凉亭,一条金色鲤鱼忽而跃起,溅起一片水花,又摆动硕大的鱼尾悠哉悠哉地游走。

青竹不解:“这些都是死士,不可能暴露身份,宴逢怎敢笃定是国公府所为?”

这正是张清逸所疑惑的。派人截杀宴逢的事连父亲都不知晓,宴逢更不该有所察觉,可他向来行事荒唐,兴许只是怀疑,想看看国公府的反应。

“青竹,命人前去京兆尹报官,把动静闹大些,将国公府摘出来。”

宴逢试探国公府,他也能借机试探宴逢。

国公府报官撇清关系,若宴逢并无实证,此事该到此为止,若他确信与国公府有关,只怕这事无法善了。

况且宴逢失踪那日,宋珉也不见了踪影,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一直把人带在身边藏了起来?而今宴逢入京,那宋珉会在哪?

脑中回想起昨日在马车上听到的声音,心底冒出个猜测,张清逸问道:“表小姐今日可有安排?”

世子从不过问表小姐行踪,忽然提起,青竹措不及手,反应了一下才道:“听闻宴夫人在金兰坊排了新戏,表小姐今日会与石小姐一同前往观戏。”

真是巧了。

“让岑玉瑶注意宴夫人身边可有生面孔出现,尤其是妙龄女子,如果有,即刻来报!”

多情的桃花眼底划过迫不及待,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见到珉娘了。

*

岑玉瑶收到传信时,石安然正伏在桌前呜呜哭泣。

平日进宫说好话哄太后高兴,回到国公府要给姨母晨昏定省,按肩揉腿,出门游玩还要听石安然说一堆废话。

岑玉瑶心有不耐,碍于张清逸昨日地敲打不敢表现出来。再如何,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做的只有极力的忍耐,忍到爬上高位,忍到没人再敢欺辱她、利用她。

轻轻拍拍石安然肩背,“安然别哭了,今日宴夫人会来,昨日失利不打紧,今日你多说说好话,哄得夫人开心才是正经!”

石安然抽咽着,粉衫留下一团泪渍,眼睛微肿,像两颗红枣镶在脸上。“我知道的呀,可我就是忍不住,那丫头身上穿的缎子只有宫里才有,我有所猜测难道有错?”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衣裳料子,岑玉瑶弯眸:“傻姑娘,纵有千般委屈,只要你还想嫁宴小将军就得忍着,谁让宴夫人会是你未来婆母呢?”

一句话叫石安然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玉瑶你!你别打趣我了!”

一年前宴逢随父回京述职,她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自此倾心。岑玉瑶作为闺中密友,对她的小女儿心思一清二楚,最是知道该如何拿捏她。

张清逸的消息就是这时候传进来的,小丫鬟附在耳边低语。

生面孔?岑玉瑶若有所思,表哥在寻什么人吗?还是个妙龄女子?素手握紧帕子,微微出神。

石安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玉瑶,你想什么呢?”

岑玉瑶迅速回神:“我在想宴小将军失踪一事。”

提到此事石安然果然愁上心头,眼看她又要哭,岑玉瑶继续道:“待会宴夫人来了,我陪你去拜访,你嘴甜些,劝解几句,得了宴夫人欢心,还怕她不喜欢你?”

石安然眼睛一亮:“嗯嗯!”

宋珉乘坐马车到了金兰坊门口,车夫贴心地扶着她下车,顺便捏了捏她掌心:“我就在门口候着,待会带你去见个人。”

这人非要扮成车夫跟着她,宋珉无法,只抽出手,“知道了。”

作为将军夫人的私产,京中有名的戏园,金兰坊外表看着与如同茶馆区别不大,甚至是平平无奇。

然而踏入其中才知别有洞天,内里小道交错,繁盛的花枝纠缠形成天然屏障,坊中呈环形,中心一座高台是伶人唱戏之所,四周雅间环绕,珠帘相隔。

佩玉地叮嘱在耳边响起,宋珉摸了摸脸颊,有珠帘在,又有面纱遮掩,应当不会被人瞧见。

引路侍女带她踏上楼梯,在二楼正中间的房前停下脚步,推开房门示意她进去。

“珉娘来了,快坐,好戏要开场了。”

岳曼容心情极佳,亲亲热热拉着她落座。

宴逢安然无恙的回京,脸上一个巴掌印逗得她合不拢嘴,一猜便知是宋珉打得!

岳曼容可没有儿子大过天的想法,只觉得这儿媳妇找对了,宴逢那狗都嫌的性子就该有人管着他!

再说儿子从来不肯吃亏,挨巴掌却不生气,那二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婆母的凑上去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

没一会,身着戏服的伶人在乐曲中入场,宋珉喝了杯热茶,宴夫人真把她当女儿一般,不停歇说了许多话,教人口干舌燥。

戏曲名为《金簪记》,唱的是考中举人的秋生得了大官赏识,迎娶大官女儿秀娘为妻。他自惭出身寒门,秀娘的竹马却是高门子弟,时日一久,秋生怀疑秀娘不贞,于是对她百般折磨。秀娘为自证清白以二人定情金簪自戕,秋生悔不当初,上京考中魁首,求得秀娘原谅,戏曲最后,秋生再次为她戴上金簪。

一曲毕,各个雅间隐约传来低声啜泣,守在房门口的侍女们手拿托盘,其上贵妇小姐们赏下的金银珠宝摞成小山。

宋珉暗暗咋舌,一个托盘所盛金银够她开八个致知堂。

岑玉瑶跟在石安然身后,正要拜访岳曼容,却在门口被石安然拽走。

“怎么了?”

石安然微微喘息,“是她!昨天那个丫头,肯定是她。”昨日没看到面貌,但因为那个丫头,导致自己在宴夫人面前出了大丑,石安然记得格外深刻,“明日再入府拜访吧,这里毕竟人多眼杂,我们快走。”

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见那个小贼!

岑玉瑶与宴夫人毫无交集,石安然非要走,她就没了接近宴夫人的理由,只能再做打算。

岳曼容笑着说:“珉娘觉得如何?”

“别跟旁人一样,尽说些恭维的场面话,你实话实说就是。”

宋珉捧着茶碗,呼吸拂动面纱,世上哪有人不喜听好话的,可宴夫人神情认真,似乎不愿听人敷衍。

“我只是有些好奇,那秋生对秀娘百般折辱,秀娘身为官家子女,自有傲骨,为何要原谅他?”

或许是因为京城时兴话本,浪子回头的故事最受追捧,排新戏曲自然会往上靠。可宋珉始终不明白,伤害已经造成,难道几句抱歉就能抹平吗?不自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岳曼容若有所思;“你竟是这样想的。”

外间陆续有人离席,隔着珠帘向岳曼容行礼,还有些人想求见一面,通通被她拒绝。

待人走的差不多,宋珉跟在岳曼容身后出了金兰坊大门。

马车早早在此等候,车夫百无聊赖地挥了挥马鞭,在看到与宋珉并肩而行的岳曼容时无奈地叹息。他想尽办法不让京城的风雨波及宋珉,他娘倒好,直接把人弄到身边。

坊前人越来越多,他压了压斗笠,将脸藏进阴影中。

宋珉在门前止步:“夫人,今日多谢您款待,这飞花令还请您收回。”

岳曼容把令牌塞到她怀里,“送你的礼物,收着就是,我打算改一改新戏,过几日再邀你来看。”

说着,斜睨了眼浑身冒黑气儿的车夫,笑道:“今日便不留你了,下次定要随我回府尝尝我的手艺。”

宋珉告别岳曼容,在车夫殷勤地搀扶下上了马车。

金兰坊对面的茶馆,张清逸将二人大庭广众之下亲近模样收入眼中,陡然捏碎手中茶盏,碎片刺进掌心,被他随手扔开,茶水混着鲜血洒在袍角。

嗓音低沉凉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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