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自习结束，校领导才想起还没给他们三位新来的老师解决住宿的问题。
他们仨白天抽空逛了一圈，发现能活动的范围就只有学校里面，通往学校外面的大门他们根本接近不了，出去住宿这事儿铁定泡汤。
不过，即使一早就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只会在学校里，但当接到校长传达的指令后，胖子也是吃了一惊——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们要想免费住就得付出相应的劳动。
所谓的教职工宿舍其实就是学生宿舍的一楼，住校的老师除了日常上课之外，还肩负起宿舍楼的管理和巡查工作。
也就是常见的一人身兼数职，从两眼一睁干到两眼一黑。
不过，这间女校并没有性别避嫌。不止是他们三个，还有其他的男老师也住在学生宿舍一楼。
“这也太那什么了吧。我以后可不会让我的女儿上这种学校。”
胖子兜了一圈后，连连摇头。
但是那些女学生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她们下课回来后见到胖子他们，依然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主任好！老师好！”
“晚上好，快回去休息吧！”
胖子和学生们挥手示意，慈祥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不过，也有几个胆子大的高年级学生打完招呼后会凑过来，专门围在S的身边。
“小白老师也住校呀？”
“你晚上会来巡楼吗？”
“老师你多高啊？”
……
她们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而S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上去腼腆得很。
站在一旁的陆嘉禾听到其中一些问题，不由看了过去。
他问向女生们，“老师巡楼也会进去查房吗？”
有女生听到后看向他，眼神略微有些奇怪，“查房只有朱老师和小杨老师进来。”
“那就好。”陆嘉禾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后，结束晚自习回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S围住，对他的问题也从工作上延展到个人生活。
而胖子和陆嘉禾早就有先见之明，提前从S身边躲开了。
两个人站在宿舍楼门口，和进来的学生们问好打招呼，看起来就像是和蔼可亲的老保安和小保安。
“对了，这个给你。”
这时，趁着刚走一波学生、新的还没出现，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纽扣”交给陆嘉禾。
陆嘉禾一看就知道这是纽扣型的袖珍摄像头，但还是明知故问：“这是干什么的？”
“直播间的新机位。我们以后分头行动的话，老板们还能看到你这边的场景。”
胖子说着，拍了拍他，“到时候咱们赚它个几万积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着胖子给他画饼，陆嘉禾摆弄起手里的“纽扣”。
“那你能看到我看到的吗？”陆嘉禾抬头问向胖子。
“看不了，咱俩就相当于摄像师。不过你放心，如果你那边出事，老板们会在评论里说，到时胖哥我肯定立刻赶到！”
胖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仗义地拍了拍胸脯。
但陆嘉禾却越听越觉得奇怪。
他笑着揶揄了胖子一句，眼底的警惕一分不少，“胖哥你对谁都这样热情吗？”
胖子听出他的戒备，乐呵呵地笑着，“毕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胖哥我也有些识人的本领，从没看错过人。”
陆嘉禾笑着没说话，视野里又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同样住校的高三（3）班班主任朱思芮朝他们走来，顾不上他们打招呼，第一时间走进宿舍楼，冲那些围着S闲聊的女生喊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都是哪些宿舍的！”
“哎呀糟了糟了，朱老师来了，快走！”
女生们一见到她就立马散开，纷纷逃回各自的宿舍里，看样子对她很是畏惧。
学生这下一走，一楼顿时变得清净了许多。
见朱思芮还留在原地，陆嘉禾便走过去找她搭话，“朱老师，咱们这儿都没有宿管的吗？平时这些学生都是谁来管理？”
“都是由我们这些住校的老师兼任。”
朱思芮瞥了他们一眼，颇有怨言。
“以后你们再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该骂就骂，该扣分就得扣分！不然出了校门，她们看到个男人就往上冲，说出去是我们学校的多丢人！”
陆嘉禾附和道：“您说的是。”
胖子这时也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他劝说道：“小姑娘这个年纪好奇心重也可以理解。我们要和底层群众搞好关系嘛，这样学生们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
朱思芮一听，面色更加不悦。
“和她们搞好关系干什么？这种时候就要严加看管，别到时候心思都飞了，反过来还怪我们！”
“朱老师，我倒觉得……”
胖子想反驳她，但又被陆嘉禾拦住了。
陆嘉禾挡在他们两人中间，调解道：“两位教育理念不同，但都是为了学生好。马上就到宵禁的时间，是不是也该去查房了？”
朱思芮这下说道：“黄主任，巡楼安排您还没发呢。”
胖子没想到这也是他干的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后又立刻恢复原状。
他正色道：“我还在调整，等会儿会和你们说。”
“行。”
朱思芮应了他一声后就离开了。
而等朱思芮一走，胖子就立刻看向陆嘉禾，“巡楼安排是啥？”
陆嘉禾猜测道：“应该是安排每晚由哪些老师在宿舍里巡逻。我听学生说，进去查房的只有两个女老师，一个是刚刚走过去的朱老师，一个是教历史的小杨老师。”
“那其他老师又有谁呢？”胖子问道。
“你要不回房间仔细找找？说不定已经给你放好了。”陆嘉禾说道。
胖子冷静下来，不住地点头，“你说得对。”
他们当时一来就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房间，并没有仔细搜查过。
于是，胖子马不停蹄地跑向自己的房间，而留在原地的陆嘉禾不想和S独处，便也回去了。
虽然他们住在女生宿舍楼里，但提供给他们的寝室却是单人间。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就像快捷酒店一样，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和独立的卫生间。
陆嘉禾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就听到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叩叩。”
陆嘉禾打开门，发现来的人是胖子。
“我找到了！还真有！”
胖子激动地挥起手里的一张纸。
陆嘉禾接过那张纸，向胖子确认道：“这一周都是我们三个巡楼？”
胖子点点头，“对，我刚开始也觉得不对劲，但是想想也挺好的，没人打扰我们在宿舍楼里探险。”
“可是我们要进女生寝室吗？”陆嘉禾顾虑道。
“当然不可能！”
“那我们怎么知道学生们都有没有回来？”
“这么大个人了，寝室里少了谁肯定会打报告的。”
胖子不觉得他说的是个问题，立刻拉着他往外走。
但走了没多久，胖子又停在楼道里，左右看了看，“诶你知道你们家小白住哪儿吗？”
陆嘉禾摇了摇头，他从不关心S的死活，丢了可能更好，省得给他捣乱。
而比起只想要坐以待毙的陆嘉禾，胖子更热衷于活络脑筋去找到S。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每间寝室门口都标有名牌。所以一看到房门外面贴有空白的名牌，胖子就知道那里住的是S。
胖子敲了敲门，把S也给拉了出来。
等他们三人小队在楼道里汇合，胖子又掏出对讲机分给其他两人。
“胖哥我特地去商店里换的，谢就不用提了，做大哥应该的！”
胖子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两个人，接着又继续安排起来。
“这里一共十楼，一楼是老师住的，咱们就不查了。我年纪大，前三楼我来，我少跑点路；你教体育的，多练练体能，最上面三层楼就你来，剩下的中间三层就交给小白老弟了。”
胖子说完，特别满意他的合理排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陆嘉禾并不介意多跑几层楼，对此并没有异议，而S向来不会出声反驳，也就默认接受胖子的安排。
于是，等到了二楼，胖子就脱离他们这个小分队，剩下陆嘉禾和S还要共处一会儿。
陆嘉禾不想回S待一块，所以走得很快，有意甩开S，但S总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在和S不知不觉的暗自较劲中，陆嘉禾往上又走了几级楼梯，抬头看见墙上的数字，发现已经走过了他们该分别的楼层。
“五楼已经到了。”陆嘉禾回头看向S，提醒道。
S垂眼看着楼梯下的五楼入口，有些茫然。
见S站在原地不动，陆嘉禾也没有再往上走，反而留在楼梯上继续打量着他。
“你就只有那一件风衣吗？”陆嘉禾忽然开口问道。
他发现自从那天抢了他的衣服之后，S就一直穿着里面那套白衬衫和白西裤。
S抬头看他，“对。”
“咳咳……现在天气变热，少穿点也挺好。”
陆嘉禾错开视线，心里并不承认他心虚了。
这时，S突然往上走了几步，和他较真，“你说好会还我的。”
“可你说送我了。”
陆嘉禾看着他，没忘记这家伙都说过些什么——垃圾桶、猴子。
S这下又不说话了，停在距离他两级楼梯的地方一动不动，像个凝固的石膏像。
“……滋滋——喂喂？地瓜地瓜、土豆土豆！二楼已经检查完毕，你们到哪儿了？”
在彼此的沉默中，他们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发出声响，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对此，陆嘉禾不得不开口催促S，“五楼已经到了，你还不走？”
“我要和你一起。”
S边说着边往上走了一级，刚好和陆嘉禾平视。
陆嘉禾评估了一下S的危险性，随即摇头拒绝，“我不想和你一起行动。”
“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对你……”
S话还没说完，陆嘉禾手里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喂喂？你俩在干啥，老板说你们有点怪怪的。”
陆嘉禾低头看向领口，意识到身上还有个直播摄像头。
可陆嘉禾还没看上几秒，就见S伸手把他领口别着的“纽扣”给摘了。
“你干什么？”
“我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威胁，我也很好奇。”
S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站在更高的台阶上俯视他。
“不试着把我加入你的计划里吗？也许那并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