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浪：李美凤，年年市三好学生，高一、高二连任学生会会长，听说性格温柔细腻，总能体贴入微地关切每一个人，老师、同学对她零差评。

齐刘海：宋金蒂，成绩平平无奇，因为长相可爱总是会有一些校外恋情绯闻，曾任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因此和李美凤关系不错。

蘑菇头：刘莉莉，性格比较暴躁，成绩不太好，但家境不错，父母在体制内很有名，毕业之后大概率会出国，因为在同一个班级，曾和李美凤做过同桌，才和她们混在一起，听说李美凤会压制她的脾气。

但是和她相比，李美凤和宋金蒂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企业职员。”

陆嘉禾在办公室里支起一块白板，一边念着本子上的笔记，一边在白板上写下关键词。

胖子坐在下面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和老板们看法一致，此刻宛如置身于刑侦片片场。

“你从哪儿搞到这么多消息啊？”胖子忍不住发问。

这才过了半天，还在午休呢，陆嘉禾就把那三人的基本情况都摸出来了。

“问的。”陆嘉禾耸耸肩，“人总是会在分享八卦的时候分外积极。”

“可以啊你。”

胖子对他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愣头青，但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噢，还有你这板书格式看着也很专业，老板问你是不是在局里干过？”

陆嘉禾也没有隐瞒，“实习过。”

“难怪。”

胖子看他的眼神又变得不一样，似乎在他心里，陆嘉禾已经升级到另一个层次了。

陆嘉禾不在乎胖子会怎么想，他低头翻过下一页笔记，转身又在白板上重重写下几笔。

“最后一个，沈钰。

和她们都是同班同学，曾以全校第一的中考成绩入读，自高一下学期分班以来，成绩下滑严重，一直处于年级吊车尾的位置。

据说家里是开家具厂，毕业后可能直接进厂里工作。

人际关系很简单，没有朋友，同学和老师对她的评价基本都是孤僻、腼腆。”

说着，他将那三个人的信息画进一个大圈，随后在这个大圈和沈钰之间加了一条弧线和一个问号。

“在交谈中，没有人提到她们三人和沈钰有交集。但是，从以上的讯息来看，她们极有可能构成一个简单的霸凌与被霸凌故事……”

他这边话音一落，胖子那边就立马举起手，“老师，名叫「AAA兰生剧院票务小何」的老板提问：她们几个都没有交集啊，为什么要霸凌人家？”

陆嘉禾敲了敲白板上的大圈，“问得好。她们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吗？点赞破1万，我们解锁下一步分析。”

胖子立刻识相地接上他的话，“现在已经七千多赞，马上就破万了！老板们小心心赶紧点起来！”

见胖子在带动直播间的气氛，陆嘉禾便放下手里的白板笔，走到一旁打开保温杯喝水。

在胖子的提醒下，他发现了一个新赛道。

刚来的时候，故事过于平淡，直播间也就冷清得很，没引起陆嘉禾的注意。

而现在沈钰出现，忽然带动起老板们的情绪，这也让陆嘉禾发觉可以好好利用起胖子的直播间。

他之前问过胖子，直播商店里有没有刀和枪的之类的东西可以换。

胖子给他找了找，发现还真有：只要在一个世界里直播超过30万赞就可以解锁奖励道具——【弑蟒之刃】。

据说那是一把封印过作恶巨蟒、受到神祗加持的匕首。

胖子说这算是最便宜的道具，而且还是奖励道具，相当于白送。其他武器类的都要高额积分兑换，不跑下几个门换不下来。

不过，这个奖励道具解锁起来也是有点难度。

按胖子平时的战绩，他顶多就在一个世界里拿下过20万赞，那还是个九死一生的死局大逃杀。现在要突破30万赞，还真算是个挑战。

但陆嘉禾却觉得无所谓，能试他就试试，毕竟他现在需要一把武器防身，不论是防人还是防「神」。

这时，他刚盖上杯盖，胖子激动万分的喊叫就传了过来——

“破万了！破万了！谢谢各位老板！大家听的时候，别忘了继续点赞哦！有问题随时讨论~”

兼任房管的胖子走完一个过场后，挥手示意陆嘉禾可以开始了。

陆嘉禾换了一个颜色的笔，在白板上又圈下几个关键词。

“根据人物特性，可以进行适当联想。

沈钰以全校第一的中考成绩入读，家里也算是有企业，开学第一天应该就会成为新生代表发言，那么同样优秀的李美凤会不会因此注意到她？

嫉妒、憎恨、欣赏等等，都有可能成为对一个人的关注点。”

他说完后，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又继续开始往下推测。

“她们在高一下学期分到同一个班里，也不算完全的陌生人，至少还有同班同学这层关系在。

听沈钰说，是她拉着她们三人上顶楼的。半夜离开寝室上鬼屋冒险，普通的同班同学会愿意陪她去吗？

是她们没有交集，还是故意隐瞒这层交集？”

陆嘉禾回头看向胖子。

在他特意留下的停顿中，胖子心领神会，举手替老板们发言：

“陆老师，有一个叫「五天四夜豪华邮轮游（私）」的老板说：肯定是那个差生威胁她们三个上去的，她在霸凌她们！”

“「家有三头萌犬」的老板问：她们在楼道里不是在欺负沈钰，是找她要说法？”

“「桃花潭下洞中仙」的老板说：应该是沈钰曾经也风光一时，那三个女生不想让沈钰再误入歧途才跟着她的，但好心当作驴肝肺，沈钰依然冥顽不灵。”

“还有叫「A批发草原新鲜羊腿」的老板评论：沈钰虽然行为不端，但也算是良心发现，是条好汉，知道一人扛下全责。”

老板们现在的态度和昨天截然相反。

当得知另外三个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恶人后，它们自动美化了昨天看到的恶行，对性格孤僻、成绩不好的沈钰开始进行负面评价。

听完胖子说的评论，陆嘉禾重新看回白板，“让我们重新回想一下，沈钰连续两次都说是她一个人干的，和那三个人没有关系。”

说到一半，他特地转头看向胖子，透过他的眼睛盯着直播间里每一位看客，“请问，如果你是霸凌者，你会说什么？”

“换我，我肯定都推给别人。反正她们也怕我，不会把我怎么样。”胖子挠了挠脸，配合他回道。

“没错。一般来说，多数人都是这个心态。但她却不一样。请各位再次回忆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是个「标准」的霸凌者吗？”

陆嘉禾的问题一抛出，直播间立刻热闹不停。

胖子念出讨论得最多的几个评论：

“老板们觉得确实很奇怪，她当时蹲在楼道里不像演的，是真害怕。”

“「AAA兰生剧院票务小何」老板说她胆子那么小，也不像会霸凌别人。”

“「家有三头萌犬」老板说，她看起来更应该是个标准的被霸凌者。”

“「A批发草原新鲜羊腿」老板说，会不会是她在包庇谁？那个短头发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接锦鲤接好运」老板问，她是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啊？”

听到评论的风向发生转变，陆嘉禾知道他可以开始拱火了——

“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回过头再来看看。

孤僻、腼腆，基本上所有人都对她是这些评价。但是，在和她交谈中，你们能联想到这两个词吗？”

胖子配合着他，摇了摇头，“我感觉这小姑娘胆子还挺大的，谁会那么大声地让我们处分她啊？”

“所以，我觉得她很聪明。她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她在包庇其他人。这时她发出的求救信号，让我们救她，还是……”

陆嘉禾特意停顿下来，在沈钰和那三个人名字之间画出一个单向的箭头，随后又重重加了一笔，单箭头立马变成双箭头。

“……还是她在利用这个信号，让我们产生怀疑，反过来诬陷那三个人是霸凌者。”

他这话一出，直播间里的气氛也被他再次带动起来，疯狂刷屏的评论让胖子目不暇接。

胖子悬空滑动手指，眼花缭乱了好一阵才开口：“……那个，老板问，所以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

“老板说你在说废话……完了完了，又开始骂起来了！”

胖子急急忙忙地叫起来，示意陆嘉禾少说两句。

陆嘉禾不管那么多，关心道：“人气涨了多少？点赞怎么样？”

“这样一吵，后面又进来一群老板，点赞也快破5万了……”

胖子面带担忧，这样反向涨粉到底好还是不好？

但陆嘉禾却面无表情地抱怨着：“太慢了。”

“慢？哪里慢了。”胖子小声喊道，“这样平平淡淡、还没死人能有5万赞已经不错了！”

陆嘉禾点点头，“嗯，是挺平淡的。要让她们出点水花……”

见他这样认真琢磨起来，胖子反而心里发寒，总觉得陆嘉禾要搞出点不得了的事情来。

“喂你别……”

胖子正想提醒他几句，但却被陆嘉禾伸手制止了。

陆嘉禾清了清嗓子，“请各位保持理性，在亲眼见到真相之前，所有可能都是合理推测，比如，满手烫伤、又在鬼屋割腕的女生到底是被霸凌的受害者，还是充满恶意的诬陷者？各位感兴趣的话，我们将持续追踪下去……”

“各位老板，不想知道后续真相吗？事不宜迟！左上角赶紧点个关注，点关注不迷路！免费的小心心也点一点，你们的助力就是我们解锁真相的动力！来，我们再来盘一盘……”

胖子顶上陆嘉禾的位置，在白板前热情洋溢地给老板们复盘那些板书。

有胖子控场，陆嘉禾便摘下胸针，走到一旁喝水。

如果李美凤她们真的在霸凌沈钰，那他就推她们一把，让她们暴露得更明显。

陆嘉禾喝完水，不紧不慢地拧好杯盖。

他对胖子说道：“接下来我们就盯紧这几个人。沈钰不是要一个处分吗？那就给她安排心理辅导，让那个家伙上。”

陆嘉禾下巴一扬，指向了S。

胖子有些不明所以，“让他上心理辅导干嘛，他有资格证？”

“他只要站在那儿就好了。”陆嘉禾说着，看向S，“这点小忙，你不会不帮吧？”

S避开视线，“无所谓。”

“很好。”

陆嘉禾对胖子笑了笑，与此同时，胖子看到直播间的点赞量又涨了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