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天田笑笑便长了一岁，17岁，还是未成年，她仍可以用这个理由敷衍圆房的事，可是明年该怎么唬弄呢，她想来想去只有周道进京考试，她趁机完成任务回家这一个办法了。

她露出八颗牙，标准的假笑，道：“那个，无己先生，学习还算顺利吧？”

周道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拿着书的手半天没翻页了，田笑笑见他像是有话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田笑笑心道，反正圆房她是不会同意的。

周道终于放下书，支支吾吾道：“今天过年，那个，你，你要不要，要不要去看看你爹娘？”

“我爹娘？”田笑笑没想到他会提田老爹二人，说实话，她都快忘了她在这还有“爹娘了”，她不在意道，“不去。”

周道虽满眼的失望，却没有继续劝说。

田笑笑一脸轻松地俏皮道：“无己先生，有一种白白的，胖胖的，摸起来软乎乎的东西，你有没有兴趣试试？来来来，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周道满头雾水，心里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雀跃，“不会吧，她不会是想要……”

片刻后，两人站在一群鸭子面前，田笑笑指着其中一个白胖的鸭子对周道道：“就它，它最凶，不不不，那个，那个最肥美，辛苦无己先生将它抓过来~”

失望的周道纳闷地道：“抓它做什么？”

田笑笑杏仁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个劲儿地冲着他眨眼，什么都不告诉他。

好吧，他现在对她一切的撩拨都无动于衷了，怪只怪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啊！唉~

周道三下五除二将那只肥美的公鸭子逮住，这时田笑笑下了第二道旨意，“你负责杀死它，我去准备食材。”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远了，留下周道和鸭子大眼对小眼。

待田笑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周道已将宰好的鸭子悬挂在房梁外放血，看着一身毛的周道，田笑笑扑哧笑出了声，“看来，你的援军还是来晚了~”

周道脱下衣服抖了抖，苦笑道：“还好，还好，我的援军没有抛弃我。”

田笑笑放下手里的小包袱，帮周道摘掉插在头发的羽毛，“将军，援军帮你打扫打扫战场吧~”

收拾了一阵的周道还是决定烧些热水洗洗头发，田笑笑开始清洗鸭子，着手处理小包袱中的东西，明明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却不自觉地偶尔瞟上对方一眼。

田笑笑将清洗干净并切成段的鸭子放入一盆凉凉的清水中，鸭肉立马变得紧实，紧接着加入盐，姜片，葱段和米酒。

锅中倒入半桶水，她将剩下的鸭架，姜片，葱段，酒依次加入，水烧开后撇去浮沫，再捞出鸭架和葱姜，一锅喷香的乳白色的高汤熬好，盛出备用。

腌好的鸭子焯水，去掉血水后盛出备用，她拿出河对面林大娘送她的二两猪肉，红白相间，滑滑嫩嫩，摸得她一手油。

切好的猪肉放入热锅中，再加入少量的水，等上一段时间，清澈透明，黄澄澄的猪油就熬好了。

她将又干又脆的猪油渣盛出放入碗中，根据系统给的菜谱，在锅内加入蒜瓣、红辣椒、桂皮、八角、草果、小茴香等等，待香味窜出，各种材料颜色加深，倒入乳白色的高汤，两者瞬间融合在一起，之后加入盐、糖、酱油、花椒，麻辣鲜香的味道扑鼻而出，此时加入鸭子，轻轻搅动，熬煮一盏茶的工夫后，不再添柴，浸泡一炷香的时间。

天色渐晚，周道担心她怕黑，早早点好了油灯，将屋子照得通亮，他见田笑笑迟迟不回来，正准备出门寻她。

恰好田笑笑打开竹门走进来，问道：“无己先生，天快黑了，还要出门吗？”

周道说不出口担心她，憋了半天问道：“你去林大娘家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田笑笑道：“没有啊。”

周道小声埋怨道：“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田笑笑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却还是解释道：“哦，林大娘夸我手艺好，就多坐了一会儿，你还要出去吗，要不一会儿再去，先吃饭吧，我饿了。”

看着田笑笑的背影，周道叹口气，难道是他的心意表现的不明显，她怎么就一点看不出来呢？

亮堂堂的茅草屋内，炉火烧得火热哔啵乍响，草窝上的鸭蛋好像有了动静，不过没人关注，田笑笑和周道二人围坐在木墩两旁，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着煮好的鸭货，吃得不亦乐乎。

吃的满嘴流油的田笑笑率先开口：“无己先生，这个鸭子味道如何，若是拿去集市上卖，可否？”

半眯着眼睛，被鸭脖辣得脸色通红的周道打了个饱嗝，道：“极好！必定会闻名遐迩！”

田笑笑偏过头瞧他，她从未见过周道眼里闪着光，说如此肯定的话，他向来是怀疑这怀疑那，顾虑很多，思考很多，这一刻她发觉自己从未认真地了解他。

周道放下手里的鸭翅，双手捧着酒碗对着田笑笑道：“笑笑先生，谢谢你嫁给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能报答你，你相信我，以后的日子，我绝不会让你在受苦，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田笑笑拿起酒碗与他的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她看着高高挂在天空上的月牙，再次端起酒碗敬周道：“无己先生，新年快乐，祝你今年心想事成，一举得中！”

再次一饮而尽，她用醉意努力掩盖心底的难过，神色异常兴奋道：“以后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要好好生活，努力考上状元，说不定还能娶个公主回来，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也会。”

周道迷迷糊糊地抬眼看她，手上的酒碗再也拿不住，掉在地上滚远了。

过了开春，天气开始回暖，田笑笑将不再穿的袄子和干草又搭了两个鸭窝用来孵蛋，以目前的鸭子数量，供的上每日的红糖鸭蛋水，多出来的鸭蛋用来孵化，再加上任务给的，这样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着手卖鸭货。

而再过半年，秋闱就要开始了，周道为了准备秋闱，已经手不离书，熬了好几个通宵，田笑笑最近总是遇到怪事，却不好打扰他。

一天夜里，坐在竹椅上的周道手捧着《春秋》不断地往油灯靠，等到油灯即将燃尽，他实在看不清后，才起身打算去厨房拿些灯油。

突然田笑笑怯生生道：“无己先生，不要走，我怕，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周道侧耳听了一阵，并未发现任何奇怪的声音，但他晓得田笑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么说肯定是原因，他为了让田笑笑安心，坐在她床尾，倾身向前小声问道：“笑笑先生，你是说什么样奇怪的声音？”

田笑笑眼神盯着房门，双手撑起上半身，凑近周道将这几日奇怪的事情讲给他听，“最近我捡到的鸭蛋一日比一日少，一开始我以为是鸭子们休养生息，可昨日我去集市，听说鸭蛋在打折，打折你知道吧，就是我之前的两文钱三个鸭蛋，若是鸭蛋减产，那商户怎么会这样卖呢？”

周道觉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坐直了些，但田笑笑不知是找到了安全感，还是担心他听不清，往前凑了凑，接着道：“还有，这几日来买红糖鸭蛋水的人少了，他们说集市的东南段也有人在卖，而且更便宜。”

她停顿了下，看周道的反应，只见他眼神往四周瞟，喉结忽上忽下，她以为是自己太罗嗦，将周道说烦了，于是赶紧回到正题，“这几天晚上，我总是听到外面的鸭子在叫，你有听到吗？”

周道嗓子沙哑道：“鸭子叫很正常吧。”

田笑笑急道：“可是它们之前晚上不叫的啊！”

周道想了想，敷衍道：“许是天热了，渴了，饿了，它们活着总要发出声音的。”

田笑笑细细思考周道提出的可能性，可是总觉得不是他说得那样，她猛地抬头想要反驳他，可却发现周道的脸不知何时离得这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周道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微动，“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笑笑，在下对你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我……”

幸好剩下的话忽然被外面一阵骚动打断，田笑笑心都快跳出来了，古代人表白都这么直球的吗，差点招架不住，失身在此，还好，还好。

她拍了拍周道的肩膀，示意他去拿火炉旁边的铲子，她从火炉中拿出一个还在燃烧的木头，然后悄悄打开房门。

周道率先走了出去，她紧随其后，借着明亮的月光，二人看见鸭窝的栅栏缺了一个角，周道大喝一声，“谁！”

鸭窝中钻出一个黑影，那黑影半躬着身，两只手着急地上下舞动，好似在与什么东西缠斗。

“是谁，赶紧给我出来！”周道边喊边拿着铲子上前，田笑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忽然她见到那黑影朝着她跑过来，边跑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她害怕地大喊，不断挥动手里燃烧的木棍，只听两个男人在大喊大叫，直到声音没了，她才停下，向前走去。

就见周道身下压着一人，那人屁股后躺着一只鸭子，那只最凶的鸭子，她将火靠近那人的脸，惊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