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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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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九月九日,距离鬼节已经过去三天了,街上卖香火冥币的小商小贩们仿佛一夜间蒸发了那般,早换成其他玩意沿街叫卖。沈溪语透过车窗,隐约能听得到他们的叫卖声。小兰说每年到了鬼节,那些大户人家都有祭祖的习惯,江修仁回来的第二天恰逢鬼节,可江家似乎没保留这个习俗,小兰也说她在江家呆了十年,从未见过祭祖仪式。然而四大富商的其中两家,孔家和童家却在六日那天安排了大队人马,大张旗鼓地祭拜他们的先祖。

过了鬼节以后,街上显然少了几分熙攘热闹,黑皮老爷车晃晃悠悠驶入另一条街。沈溪语担忧一会儿到了饭桌上,应该如何打听关于青莲的往事。就在那晚她写下那两个问题以后,信使的行动果然迅速,隔天晚上就带来了结果。根据他们给的消息来看,二十三年前跟青莲相恋的男人的确是个金发的洋人。同时信使也给出另一个消息,当年垂涎青莲的人之中,还有一个男人颇有名气,曾经为了青莲甚至把青莲阁闹得鸡犬不宁,这个男人竟然就是现任督察署的署长于国安。更奇怪的是,信使并没有查到关于青莲自杀的任何蛛丝马迹,说是在青莲阁倒闭的前两年,青莲已经下落不明了。

而后按照这几条线索,沈溪语翻找了不少相关的记录,细细推测一番,青莲如果没有自杀,那会不会是跟人私奔了呢?但贝尔先生不远万里来找旧情人,甚至不知道对方现今是生是死,青莲私奔的对象绝对不会是贝尔先生了,那么青莲到底是跟谁走的?还是说真的跟翠姨记忆里的一样,她早就已经死了?二十三年前,于国安那时还不是督察署的署长。从邯明设立督察署后,于国安就一直稳坐署长之位,据说他是沾了老婆娘家里的光,才能当上署长。倘若于国安依靠了媳妇儿家里的权势平步青云,他大概也不敢背地里偷着养一个青楼女子吧?

况且虽然现在各地皆设立了督察署,但渡城的级别不同于其他的地区。渡城有三镇,阢临和潮阳的督察署只是分署,邯明的才是总部。至于周边的县城,小镇更是无法跟邯明对比。如果于国安背地里养了二十几年的青楼女子,早就会让他的夫人发现了,也早就会闹翻了天,信使不可能一丁点消息查不到。

这事真的是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趁着江修仁将米行的事处理完毕后,沈溪语便和他商量,想让于威帮忙做个中间人,问问于国安那些陈年往事。江家的执掌人办事就是利落爽快,江修仁听后即刻让人找了于威。当然,傅向阳嘴里这个所谓的“老同学”还真没让人失望,于威很快将事情安排稳妥,今天特意邀请江修仁去于家吃个晚饭,沈溪语也顺势跟了过来。

自从邯明洋行与日俱增,外商一波接着一波赶来捞金,稍微有些权财的都选择了入住小洋楼,于国安更是搬进了相对安全的地段。雨夜从驾驶座下来后,打开老爷车的后门,江修仁和沈溪语一前一后下了车。面对今天这种正式场合,沈溪语不敢马虎糊弄,早搭配好了该穿的衣服,假模假样地扮成大家闺秀。

因为江修仁的面子足够大,出面迎接他们的正是于署长一家三口。只见于国安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绸缎马褂,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于夫人更穿得更是雍容华贵,气质出众,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位高官的贵妇。

于国安见了他们霎时满脸堆笑,脸上的皱纹陡然凸起,像极了一道一道的沟壑,他握了握江修仁的手客套道:“这可是贵客,贵客,江老板能过来吃饭,真是于家的荣幸。”他一面笑着一面介绍:“这位是我的结发夫人张曼如,这位是犬子于威,江老板应该和小威很熟悉了,我就不必多说了。”

江修仁连忙回敬:“于署长言重了,晚辈才是打扰了您和夫人。”接着也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沈小姐。”

沈溪语笑着打了招呼:“于署长,于夫人,于队长好。”

江修仁虽然没具体说介绍沈溪语的身份,但是于家的人也心里明了,这种私密的聚会,江家老板能带这个女孩过来,她的身份就不会简单到哪里去。以往这种场合,跟在江老板身边的多半会是傅家的那个大少爷。

这是沈溪语第一次见到于威,不仅是书房里记载了不少关于他的正义事迹,就连二楼,姚金花等人也对他赞不绝口。认为于威是个铁面无私,胸襟坦荡的人。于威长相风度翩翩,儒雅倜傥,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出去留过洋,学了不少与时俱进的科学,因而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有了比他人不同寻常的气度。

众人进了于家的小楼后入座,三个男人之间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说笑笑,谈天说地。没过多久,丫环们将一道又一道的菜肴端上桌子。这个时节正是吃海鲜的好时候,桌子上的十几盘菜里,有一半是各类的螃蟹,虾,鱼等时令海鲜。沈溪语只顾低头默默吃饭,一来是不想太过抢眼,二来是现在不是问旧事的时机。直到酒足饭饱以后,她觉得应该开口问了,可江修仁迟迟没有那个意向,还在高谈阔论,扯东扯西。良久后她才反应过来,于夫人还端坐在那呢,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提起于署长以前的心上人,似乎不太地道。

就在沈溪语犹豫思索如何开口之际,于威竟站起来走到于夫人身后,用健硕的双臂环住于夫人的肩颈,温柔说道:“我想起前几天在泰来源看到了一件稀罕的玩意,听说是拥有五百年历史的古玉,知道您最喜欢收藏玉石,就买了下来,让人送房里去了,我带您去看看吧?”

看到儿子突然殷勤卖乖,于夫人活了快半辈子,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满脸笑容地配合道:“好好好。”她起身向江修仁笑着:“江老板,容我先失陪了。”然后又向于国安点点头,转身跟于威上了楼。

随即于国安点了一根烟,向屋内的其他人摆摆手,很快屋内的人就清空了,只剩下饭桌上的三个人,以及站在沈溪语和江修仁身后的雨夜。

邯明四大富商名声在外,谁不知道他们堆金积玉,四通八达?可惜现如今掌握话语权的只有那些横行霸道的大人们了,以四大富商的身份,自是看不上他这个小署长。于国安心知肚明,今日江老板来于家吃饭,不是为了攀关系,必是有正事相谈。他也就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江老板这次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商量?”

看到于署长是个爽快人,江修仁看了沈溪语一眼,当即回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这位朋友想跟您打听件旧事。”

见于国安开了口,沈溪语再也不想等了,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让她夜不能寐的问题:“于署长,您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青莲阁的头牌女妓?”

于国安听沈溪语这么问明显一愣,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顿了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记得,当年青莲姑娘可谓是绝代风华,国色天香,迷倒了不少人。”他知道江修仁定然是做了很多详细的调查,否则也不会找上门,就不瞒着藏着了:“包括年轻时的我。”

“那于署长还记不记得,青莲阁在倒闭之前,青莲去了哪里?”沈溪语接着问道。

于国安抽了一口烟后叹了叹气,用沧桑低沉的嗓音回忆道:“我当年虽爱慕青莲,但跟她却是有缘无分,后来她还是爱上了别的男人,我听说她跟那个人私奔了,我就再没见过她,过了两年物是人非,青莲阁也倒了。”

“于署长,您有没有听说过,青莲被那个男人抛弃后,自杀死了呢?”沈溪语心想,每个人提供的关于青莲的信息全然不一样,信使因无法确定青莲的死活,所以只说她是“下落不明”,下落不明这四个字又能代表什么?还是无法确定青莲是生是死,但为什么只有翠姨说她死了呢?

于国安眯起眼睛,抽上一口烟后又吐了出来。屋内无声无息,烟雾缭绕,显得格外地冷清。他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听过关于青莲的死讯,当年市井流传最多的就是,青莲阁的头牌爱上了一个男人,跟人私奔了。”他依稀记得当年传出青莲跟人跑了以后,他心里有多难受,那时候年轻,又是情窦初开,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对感情很执着。还好后来他痛定思痛,娶了深爱他的夫人,帮他升官发财,飞黄腾达至今。

从于国安的态度来看,沈溪语断定他没有撒谎,甚至是句句属实:“今天真是打扰于署长了,谢谢您帮了大忙。”

“沈小姐客气了,江老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于国安掐断手里的烟,扔进五彩琉璃制的烟灰缸子,脸上勉强扯出了笑容,牵扯着褶皱颤巍凸起。

待到他们走的时候,于国安并没有尽地主之谊,反而是叫了于威代劳。于威彬彬有礼地将他们送出大门口后,脸上严肃的表情才松懈不少,方才在于国安面前始终显得有些拘谨。这会儿语气变得轻飘飘的,他对江修仁说道:“没想到留洋回来以后,你变化这么大。”

虽然跟于威接触得不多,但江修仁听向阳说过,在留洋期间,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好像很不错,所以于威对他们两个很有感情。从金夕变成江修仁以后,他从未缺少过利益上的朋友,但他也没时间跟于威上演同学情深的戏码。倒是向阳一向很喜欢交朋友,跟于威走得很近。

于威见江修仁沉默不语,又转向沈溪语,反复打量了她几番,话题一转:“这个沈小姐和苏小姐一样,都是半年前去你那个商行的?沈小姐看着倒是面生,可是那个苏小姐,我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此话一出,江修仁登时有了警觉,于威毕竟是个聪明人,又是颇有名气的神探,比一般人更加敏锐。他当即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回道:“她俩是江家的员工,可能你在大街上撞见过吧。”江修仁装腔作势地单手搂过于威的脖颈:“哪天去找我玩,我们聚一聚。”

“那就看江大老板和傅大少爷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于威一边说一边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于威问的那几句话,沈溪语并不是没听懂,侧重点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苏倩的身上。她笑着摆摆手跟于威告别,于威也向她点点头,随即她转身跟在江修仁的后面钻进汽车。

其实在三月份中旬的时候,江修仁就让信使查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则是他们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假医生彼得,当时彼得虽然被沈溪语打了一枪,可也正如傅向阳所说,他真的没有死,被同伙救了以后,他们就躲藏了起来,因为江家和傅家势力庞大,想来是不敢回城里了。而后傅向阳写了一封匿名信给于威,举报彼得的事和藏身窝点。虽然他们后来换了地方窝身,但是没过多久,于威还是将他们掀了个底朝天,相关人等都被抓进了牢里。

彼得当初在仓库打死的蓝衣男人,傅向阳之前就说过觉得面熟,那是因为他真的见过,蓝衣男人正是督察署派出的卧底,可见于威追查彼得的犯罪行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督察署在抓了人以后,怀疑彼得的背后有一条更大的鱼,可惜没等到审出结果,彼得竟然在监狱里莫名其妙地自杀而亡,这个案件也只能不了了之。

江修仁调查的第二件事,就是沈溪语三人在渡城的身份背景。沈溪语和许御风的背景信使一直没查到,反倒是根据苏倩的画像,信使们查到了不少消息。原来苏倩在这里的名字叫做李爱云,她是李家的大小姐,时年二十岁,幼年丧母,跟着父亲李敬民生活。李家在阢临做了些小生意,家境优越,生活富足,只是前两年李敬民跟梁远洲走得太近,反倒是间接害了李家。

去年梁远洲梁大人调了职,没想到在走的时候被一伙觊觎钱财的贼人给盯上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他不得不落荒而逃。新调来渡城的同僚好友胡文定只好提前来给他善后,只是胡大人又忙得抽不开身,才派了手下的得力干将张宗贤来平事。最后那群贼人被抓住了,但梁远洲走的时候,无意中连累了两个人,一个就是李敬民,一个则是梁远洲得力手下白耀山。

听说李家只有一个正妻所生的独女李爱云,事发后李敬民惨死,家里剩下的三个姨太太也跑了。李爱云后来跟着乳母一起生活,一直在阢临读书,在今年二月底却突然离奇失踪,而后她的身体出现在了紫竹林,灵魂却换成了苏倩。

所以沈溪语推测,于威见过苏倩并不奇怪,毕竟他们一个是督察署署长的儿子,一个是李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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