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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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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沈溪语也没将白奇的事说给江修仁,而是请来了修大夫。最近这半个月以来,她的胃口极差,总是不想吃东西,厨房变着花样给做了好多种类的菜肴,她还是没什么胃口。修大夫的医术高超,配制的药方独一无二,药到病除效果好,只是他脾气古怪,要求又多。如果犯了什么疑难杂症,找修大夫看病,免不了要付出一些代价。

面对这样一位脾气古怪的神医,沈溪语自然也不敢怠慢,提前几天就让人去“救世药堂”问了,等到修大夫有空余的时间,又派人开车接来小白楼。

沈溪语刚下了楼,就见傅向阳半躺在红木长沙发椅上,懒洋洋地喝着咖啡,手里面还不住地翻看报纸。这大半个月里,她只见了他三四次的样子,早上和晚上吃饭时也没见到人影。不知道每天又去哪里玩闹了,她轻轻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没走?”

“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有点累。”傅向阳头不抬眼不睁地淡淡回了一句,依旧盯着报纸不动弹。

沈溪语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坐着等了大概一刻钟,就见傅家的人扶着修大夫进了屋子。只见修大夫身形削瘦,满脸花白,长须胡子直直垂下,遮盖住整个脖子,如今已有七十岁的年纪,身子骨还是很硬朗,走路似乎还带着风,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身上还背着一个正四方的木头大药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见沈溪语要起身招呼他,修大夫又伸手示意让她坐下。

傅向阳见到修大夫也抬头打了一声招呼:“修爷爷。”

然而修大夫只是瞄了他一眼没作声,知道他是傅昭逸的大儿子。

修大夫先将身上的药箱子拿下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沈溪语旁边的椅子上,说话的声音沧桑而有力度:“小姑娘,伸出手来,我给你瞧瞧。”

沈溪语先乖乖伸出左手,修大夫用一只手拖着她的左手,又伸出另一只长满老人斑和皱纹的手,给她仔仔细细把了个脉。

等右手也把过脉以后,修大夫才一捋胡子说道:“没什么大病,就是思虑太多,脾胃虚弱,不用服药。我写几样食物给你,每天让厨房按照剂量,用这几样食材熬成一碗粥服下,三个月后我再来看看,让人给我拿笔墨纸砚过来。”

小兰听后马上去拿笔墨纸砚,摆在修大夫面前。修大夫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大手一挥便在纸上写下几种食物,凑成一张方子递给沈溪语。

沈溪语接过以后仔细看看,又叫了小兰:“小兰,把这个收好,按照修大夫说的拿给厨房。”

见小兰将纸条收起来后,沈溪语转头看到修大夫起身要走,她也连忙站起来问道:“修大夫,江修仁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溪语疼惜江修仁,因为他对她好,至少这大半年来,她活得比别人都舒服自在,全得益于江修仁给了她独一份的优待。她知道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因而注定要比一般人要累上几百倍,哪有人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的?这么熬下去,那具身体早晚要让他给折磨废了,所以她才一门心思地想找个人帮他分担商行的事务。

此时傅向阳也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向修大夫和沈溪语,最近他帮傅老爷打理了一些运输生意,没怎么关心过江修仁。

修大夫闻声定住脚步,看着沈溪语唉声叹气道:“前些天在江家给阿仁看过了,还是老样子,劳累太过。现在是没什么,年纪还小,但长期以往下去,难免会添些毛病。有的时候一天就只睡一两个时辰,就是个铜人也撑不住。你们啊,总以为自己年轻,可以随意折腾身体,不好好照顾着,等上了年纪以后就知道晚了,都想当个短命鬼不成?阿仁的爹跟我是故交,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提醒过东鹤,凡事只需尽力而为,别糟蹋自己的身子,他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最后一病不起,成了个活死人,难道还想他儿子步他的后尘吗?”

修大夫说着说着,脸上不自觉带了怒气,平时他就常常告诉病人,无论什么事定要放宽心,不宜思虑太过,劳累过度,神气郁结,不然容易病上加病,想要治好病就先要治理心情和生活习惯。修大夫又一捋胡子,看着沈溪语笑笑:“小姑娘,你要多劝劝阿仁,让他注意身体。”

沈溪语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修大夫提醒,我让人送您回去。”

她扶着修大夫,将其送到小白楼的门口后,让傅家的人接了过去,等看到修大夫上汽车以后,她才回到屋子里。

沈溪语回到屋子坐到傅向阳身边,她又问了傅向阳一遍:“这些天你又去哪玩了,整日见不到人。”

傅向阳正发呆发愣,手里还拿着报纸,整个人看上去傻傻的,听了沈溪语的话才从恍惚中醒来:“没去哪,你帮我看着阿仁,别让他太累了。”

沈溪语先是盯了傅向阳几秒钟,然后沉默片刻,最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江修仁本质上并不属于江家的人,那么他为什么心甘情愿为江家做了这么多的事?”

傅向阳放下手里的报纸,身体向后靠了靠,不自觉笑了:“除了我,就只有你最关心阿仁了。”

“所以是因为什么?”沈溪语看到傅向阳散漫的态度,不想让他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又追问道。

看她又问了一遍,傅向阳明显有些犹豫不决,这些话该说还是不该说?过好一会儿才开口:“在阿仁还是金夕的时候,跟家里关系不太好。他跟我不一样,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金夕却是金家的私生子。”

沈溪语想让他解释清楚:“私生子?私生子的意思是?”

这时傅向阳才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了,明知道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该开这个口。这本来就属于个人隐私,他能随便说吗?以沈溪语的性子,倒是不担心她会说出去,但这些事也太私密了。他想找个借口推脱掉,可又望到沈溪语的表情,五官都要拧巴到一起了,眼睛也死死盯着他不放。

傅向阳无奈,在他心里沈溪语是个人精,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找老婆时万万不能考虑这样的女人,相处起来太累。长得又不够妖娆妩媚。但她为人不错,当个朋友知己倒是绰绰有余。现在她好歹也是江家的阁主了,就算跟她说了这些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他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我说的这些,你只当个故事听听就好,千万别说给阿仁听。”

看他难得这么严肃,沈溪语马上点点头。傅向阳只好把事情说了个大概:“金夕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他的妈妈秦舒二十岁的时候为了钱,傍上他的爸爸金鸣山。金鸣山虽然算不上是富豪,但也足够秦舒这种女人跨阶层翻身了。在他们有了金夕以后,金叔叔因为公司的利益不能跟原配肖芹离婚,最后只好给秦舒一笔钱当作遣散费,跟母子两个断绝了联系。可是金夕十五岁的时候,秦舒又为了钱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恰好这时金叔叔又想把金夕要回去。其实金夕刚开始也不情愿,后来他看出秦舒并不想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嫁人,也只能选择回到金家了。”

还没等他说完,沈溪语又急着问:“你那个金叔叔让他回去,是突然觉得对不起外面的儿子了吗?”

“不是,金鸣山的原配还有两个儿子,比我和金夕大了八九岁。可惜大儿子在公司任职刚一年,没多久就惹了事,把公司的生意搞得一塌糊涂,还惹上了官司。二儿子就更离谱了,读书的时候差点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眼看那两个儿子不成气候,金叔叔才想要回他外面的儿子,重新培养个人帮他,毕竟金夕跟他有血缘关系,比其他人要强。”

说完这些话以后,傅向阳见沈溪语半天没吭声,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他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这些陈年往事对他和阿仁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可对沈溪语这样历练不多的人来说,还是沉重了许多。但他已经交代这么多了,索性就都说个明白:“金夕回金家以后表现一直很好,跟他那两个哥哥形成鲜明对比,金鸣山就打算让他报考国外的名校,跟我一起出去留学开拓眼界。因为这件事还惹怒了肖芹,她跑去金夕住的房子,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但金鸣山还是坚持将金夕送出去读书,好在金夕足够争气,留学时的成绩也一直不错。后来回来了,更是轻轻松松就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但金叔叔碍于妻子的面子,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傅向阳叹一口气后,嗤笑一声:“我呢,活着就是为了混日子,毕了业也在吃喝玩乐,想方设法败家。可金夕跟我不一样,他为了能够证明自己,也为了还清金鸣山供他读书的恩情,什么都愿意做,工作上的事不必说,简直是不要命地努力。期间也跟多数人一样谈过两个女朋友,但由于他痴迷工作,忽略了女方的感受,很快就不了了之了。结果金鸣山知道了就隔三差五就给金夕安排相亲,还好金夕足够聪明,用冷淡的态度轻松逼退那些女人,因为他早打定了主意,等还完那七年的恩情,就离开金鸣山离开公司,不想跟他继续牵扯不清。秦舒的行为固然让人愤恨,但从某一方面来说金夕是无辜的。”

傅向阳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想起几年前金夕跟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要离开金鸣山的公司。其实在他们来到这里以前,金夕就已经想跟金鸣山断掉联系了。他在金家公司那几年,跟牛马一样勤勤恳恳地做了那么多事,却没拿过几个钱,欠他们的恩情早该还完了。

傅向阳说完见沈溪语脸色更不好了,眉头皱成一团,他又笑着说:“好在现在他不是金夕了,他是江修仁。这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时间,他过得很好。江老爷子对他也是真的呵护,把阿仁想要的都给了,没让他浪费一点时间,现在的他不用那么痛苦了,因为江家的一切全是他说的算。阿仁念及江东鹤真心实意对他好,教了他不少东西,病倒之前又将江家交给他,所以阿仁才甘愿付出这么多。”

往常傅向阳不好跟人说这些,显得特别没趣,特别矫情。既然说了,那么今天就多说一些,他紧接着笑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沈溪语听他话锋一转,心中愕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什么叫挺有意思的?”

傅向阳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还记得我和你在山林里遇到彼得的事吗?”

“当然记得。”

“我那个时候真的特别后悔,不该带你一起出来。但我猜阿仁已经看中你了,想让你帮他做事,所以才会让我们一起去找果子,顺便给你絮叨一下我们的事,让你心里有个底儿。我当时见你冲出来,我就想了,这女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说了让她等着,怎么就不听呢?”傅向阳词情并茂,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

沈溪语咯咯笑出了声:“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傅向阳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又严肃了许多,他说:“你说得对,后来我想了,如果跟我来的是苏倩或者许御风,都不见得能当机立断冲出来救我,况且那时我们刚认识了两天。但沈溪语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你,我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沈溪语心里明白,傅向阳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夸她。

果然,他顿了顿又说道:“但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了,很多事情不能看得太片面。是非对错其实都是因人而异,不过是看你站在哪个立场而已。”

沈溪语难得看傅向阳故作深沉,只是他说的这些话,她听得糊里糊涂。

傅向阳随即起身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看沈溪语的模样憔悴,又说:“我去商行看看。江家阁主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以后凡事都要小心行事。”

沈溪语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关于阁主的秘密,傅向阳也许知道得更加详细。只是他从未多问过一句,一方面是因为傅向阳压根儿就不爱管闲事,一方面是尊重了她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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