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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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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在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

上车之后他在座位上坐了片刻,拿出手机登录邮箱,把草稿箱里的那封邮件发了出去。

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字样,在那瞬间,他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万米长跑结束之后的脱力和空茫。

从美术馆离开,江屿直接回家,路上接到杨君鸿的电话,他想了想,把车靠在路边,刚一接通杨君鸿就问他在哪儿,他说“回家路上”,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平静语气。

电话被杨君鸿挂断了,江屿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愣了几秒钟,重新发动车,他预感杨君鸿会来找他。

回家之后江屿就去阳台翻出两个装快递的纸箱,拖到客厅中央,随后便去卧室收拾衣柜里杨君鸿的衣服。

杨君鸿的衣服跟他的混在一起,挂起来的外套还好区分,但叠起来的衬衫和裤子就不那么好找了,别说还有那么多内衣和袜子。没多久江屿就出了一头汗,他只好暂停把空调打开然后再继续,把杨君鸿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到床上,一件件叠好。

叠衣服的时候江屿分神地想,这些衣服对杨君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或许会直接扔掉,自己何必费劲一件件叠好呢?

虽然这么想,但他手上动作没停,把杨君鸿的西裤沿裤缝理平整,衬衫也叠得方正,衣领露出来在最上面。

他目光沉静,觉得自己像在履行一项仪式,又好像站在无影灯下的手术台前,这次手术的病人换成了他自己,杨君鸿长在他的心脏上,如今他要亲手一点点剥离,疼痛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可以忍,总要经历这一遭,疼痛也总会过去。

小鱼干还以为江屿要玩游戏,扒拉着纸箱往里钻,把原本叠得整齐的衣服弄的一团乱,江屿把它抱出来,刚转过头它又钻进去,江屿也不生气,弯腰把它抱起来放到阳台上,从里面拉上了门。

除了衣柜里杨君鸿的衣服,浴室里还有他的牙刷毛巾,书架上有他的书和杂志……江屿把目之所及之处杨君鸿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了纸箱里面。

杨君鸿东西比想象中多,两个纸箱不够,江屿只得又翻出一个行李袋。

杨君鸿比江屿预料中来得更快。

人还没上楼的时候,江屿就听到了楼下的车声,他那时正在厨房拿杨君鸿喝水的杯子,听到楼下传来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心跟着那声音跳了一下,但他没有探头去看,从厨房走回客厅把杯子搁在了杨君鸿的那一堆衣服上。

外面的光线逐渐黯淡,房间里的家具也蒙上了一层灰暗,江屿没看时间也没有开灯,他站在客厅中央,耐心等待。

很快,开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江屿朝门口看过去,同进来的杨君鸿对上了视线。

杨君鸿从门上拔出钥匙拿在手里,江屿往他的手看去。这房子装的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钥匙也是很普通的金属钥匙,同杨君鸿办公室和公寓的钥匙串在一个钥匙扣上,相比之下就有些寒酸不起眼,估计每次杨君鸿都得找半天。

杨君鸿习惯性地把钥匙扔在鞋柜上的一个盒子里,他站在玄关,旁边隔断投下的阴影落在身上,表情不甚清晰。

江屿做了个深呼吸,低下头不再看杨君鸿,踢了踢脚边纸箱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我收拾出来了,你看着处理吧,不想要的话就直接扔了。”

杨君鸿扫一眼地上的纸箱,目光随即又移回江屿脸上。江屿有些紧张,不知道杨君鸿会是什么反应,就听他毫无预兆地问:“你要出国?”

江屿愣了一下,杨君鸿怎么会知道?他很快镇定下来,对杨君鸿说:“嗯。”

杨君鸿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他:“出国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

江屿垂下眼,目光落在电脑桌的鼠标上,用没有起伏的语气回答道:“你出国也没跟我说。”

杨君鸿骤然拔高了音量,“我哪次出国没跟你说?哪次出国没给你买了书带回来?你说我哪次没跟你说?你说!”

江屿被问住了,感到了难言的焦躁,他不想跟杨君鸿扯这些细枝末节,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他站在书架前,转头看一眼外面,刚才还带了点晚霞的天空此刻已经完全变为青灰,他闭了闭眼睛,转过来对杨君鸿说:“我之前想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是你没有时间。”

“我、要、出、国。”杨君鸿从玄关走过来,黑色的皮鞋踏在地板上,一根根竖起手指,“总共四个字,就四个字,能花你多少时间?再说这事儿你是最近才定的吗,你早他妈八百年前就决定要走了你现在才跟我说?你那是跟我谈吗,你是已经决定了直接通知我好吗?”

杨君鸿激烈的语气叫江屿忍不住攥了一下手指,他不知道杨君鸿从哪儿听说的,但此刻解释也是徒劳,于是点头:“是,我就是要通知你,我现在还通知你,把我家钥匙留下,然后把你的东西拿走。”

杨君鸿这才又看一眼地上的纸箱,认出里面都是他的东西,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江屿做了个深呼吸,脚尖转了一个角度面对着他说:“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请你把你的东西拿走,你以后别来我家了,我们就当作彼此不认识,是陌生人,不好吗?”

杨君鸿眼神微微闪动,他朝江屿走近,低声问:“陌生人?”

“是啊,陌生人,”江屿抬起头看着杨君鸿的眼睛,“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的那种陌生人。”

不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吗?但这句话江屿忍住了没有说。

说完他就不再看杨君鸿,转过身面朝书架,因为他觉得他眼睛可能红了,他不想让杨君鸿看见,努力挺直脊背。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书架顶上还有两本杨君鸿的书,刚才看漏了没发现,于是踮起脚取下来,搁在了那个装书的纸箱里,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你自己再看看,别漏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杨君鸿朝他快步走来,一把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推得向后倒退两步,然后被压在了书架上。

书架坚硬的木框咯得后背疼,江屿眼睛唰一下红了。

像往常一样,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只能用通红的眼睛瞪着杨君鸿,“你又想干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屿声音都在发抖,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他心上的那个泪眼或许又打开了,才会让他忍不住想流泪。他努力仰起头,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瞪着视线里杨君鸿逐渐模糊的一张脸。

他不明白杨君鸿为什么不能把箱子直接拿走,就非得让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那我就再说明白一点,我以后都不想跟你有牵扯,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行不行!我们到此为止!”

江屿闭上眼睛,睫毛被泪水濡湿。客厅气氛静如死寂,杨君鸿没有说话,离得那么近江屿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只有禁锢在他身上的那双手依旧那么用力,狠狠掐着他的皮肤恨不得嵌进肉里。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杨君鸿才终于开口,“到此为止?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怎么说的,你让我睡,否则我就要去找你姑姑麻烦。你现在说到此为止,你舍得你姑姑了?你不是跟你姑姑感情最好,她不是比你亲妈还要亲吗,你不用再护着她了所以到此为止了吗?”

杨君鸿操着阴森可怖的腔调,越到后面仿佛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江屿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睁开眼睛看向杨君鸿,杨君鸿的脸变得扭曲凶狠,让他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也想起了最初的交换条件,他答应杨君鸿让他把对江海澜的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因为那时候江海澜刚结婚,根基不稳,但现在十年过去,无论在杨家还是公司江海澜的地位都没那么容易撼动了。

江屿一字一字说道:“是,我就是要到此为止。”

说完他就要推开杨君鸿,杨君鸿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强迫他看着他,恶狠狠说道:“你要是敢我就往死里去整你姑姑,我手段多的是。”

“随便你,“江屿冷笑,“但你别忘了,你对别人做的事最后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杨君鸿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冷到可怕,江屿死咬着嘴唇跟他对视,杨君鸿忽然冷笑一声,“当初是你主动贴上来的吧,现在你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什么就什么,我说我不同意,没我允许你哪儿也别想去。”

“你要干什么?”江屿隐隐有些害怕,他不信杨君鸿真能把他关起来,但不知道杨君鸿会不会有其他过激的行为,或许是这些年杨君鸿表现得太像个正常人,他都快忘了最初见到杨君鸿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杨君鸿自言自语,眉间拧出深刻的褶皱,突然抬起头盯着江屿,掐着他的下巴对他说,“我要干你,我他妈要干死你,干得你下不了床你就老实了。”

说完他就抬手扯开衬衫扣子,又从脖子底下把领带抽出来,把江屿的两个手腕并在一起用领带绕了两圈,然后将他翻身面朝书架,压了上去。

双手被领带绑着压在头顶,脸也被压在了书架上,坚硬的书皮硌着柔软的皮肤,但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不及心里,当杨君鸿压上来的时候江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杨君鸿在他身后停止了动作,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掰他的脸。

江屿紧紧闭着眼,感到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味蕾尝到滋味,是苦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杨君鸿,用颤抖的声音说他:“为什么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呢,你睡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腻吗?你去找别人吧,你放过我吧。”

江屿说完又闭上眼睛,并不抱希望杨君鸿会真的放过他,但很快,他感到后背一轻,杨君鸿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他被转了个身,手从头顶拿下来,腕上的领带解开了,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滑动,为他擦掉眼泪。

感到双脚离地的时候江屿才害怕地睁开眼睛,发现杨君鸿把他抱了起来。

担心掉下去他不得不伸手环住杨君鸿的肩膀,他不知道杨君鸿要把他带去哪里,紧张地咬住嘴唇,直到他被放下,背后触到柔软的床铺他才意识到杨君鸿把他抱上了床。

江屿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看着杨君鸿,杨君鸿把他放下之后又走到床尾脱掉他的鞋子,随后拉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面无表情地在床尾站了片刻,杨君鸿转身走去客厅,没多久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江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杨君鸿把纸箱放在地板上,从里面一件件把衣服拿出来又塞回衣柜里,紧接着是他的牙刷毛巾,也都放回了浴室原来的地方。

杨君鸿最后才把喝水的杯子拿出来,拿着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却是江屿的杯子。他走到床头,把杯子递给江屿,江屿没接,余光扫去,发现杯子里倒了半杯水。

杨君鸿的手在半空举了一会儿,把杯子放下搁在床头柜上,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说出三个字:“不可能。”

“不可能。”他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不可能到此结束,我也不可能让你走,你哪里都别想去,如果你介意我今天说不认识你,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当时的每一个人,说我们认识,或者你希望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但我不可能让你走,永远不可能。”

永远……

江屿的心颤了一下。

杨君鸿沉默一阵,似乎等江屿反应,但江屿只是目视前方,于是他又说:“以后离秦怀玉远一点。”说完之后他停顿一下,自己接着说道:“我知道是这小子缠着你,你放心,他以后没机会来烦你了。”

江屿攥紧了被子。

杨君鸿又在床边站了片刻,皮鞋踩着地板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屿喊住他。

“杨君鸿,”江屿靠在床头,整个人被浓浓的疲惫包裹,“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不想继续了,这种……”

他顿了一下,想说不清不楚,临到嘴边改口,“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我们结束吧。”

外面的天光只剩最后一线,暗沉的光笼在杨君鸿的背影上。杨君鸿没有说话,直到过去许久江屿才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不可能。”

“江屿,”杨君鸿回头看他,低声说道,“不可能。”

“今天的事当没发生,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杨君鸿就从卧室离开,走到门口鞋柜时从盒子里拿上钥匙,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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