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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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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确实有事,这事还不小。

早上起床后他到隔壁卫生间洗漱,他们这片的水管老化,水压上不去,二楼的水流小。

小倒还好,能接受,大不了多等会。

但因为管道是从外部接进来的,每到冬天下雪时,水管会结冰甚至开裂,这种时候程澈就只能去一楼用江蔓的卫生间。

带着寒气的水从脸上流过,程澈用冷水洗了脸刷完牙,想着要不要去巷子前面那家包子铺买点早饭带过去。

他摸摸身上,没摸到手机,想起来刚才放在桌上没带出来。

他把毛巾挂回去,一转身看江河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着他,打手语说:哥哥,我和妈妈去医院,你一定要多拍几张小猫。

程澈笑,比个OK,看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

黑白花怀孕这件事他和江河说了,于是蔫巴巴的江河重新流动了起来。

他和江河都很容易满足。江河是纯粹的单纯,阈值低,而他是没什么想要的。

程澈对这个世界有种纯天然的钝意,老天给他什么,他便伸手接着。

哪怕有时给的是片轻飘飘的云,有时给的是带着棱角的冰雹。

铁门从外关上,赵庆嗓门大,隔着门能听见招呼声:“带孩子去治疗啊?”

江蔓应了一声,剩下的模模糊糊听不清了。

程澈回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他得动作快点。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锁上房间门,下了楼。

周六的早晨,长长的巷子里没什么人,十二月的天有点冷。

他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小夹袄,夹袄后头带个帽子。

风一吹,他耳朵疼,便伸手把小夹袄的兜帽戴上,手插进口袋往巷口走。

程澈的步子快,低头呼出口白雾,没注意到旁边突然闪过了几个黑影。

待余光里看到人影,他心里顿时感到不妙,脚步一转就往巷子里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几人猛地窜上来用力拽住他,程澈被拧着胳膊制住了——

“老实点——”其中一男子开口骂道:“他妈的终于给老子蹲到了,你小子挺能躲啊?”

程澈没吭声,兜帽被人一把拉下去,动作粗暴,连带着头皮被拽得疼。

他不由自主地皱眉,视线里场面混乱,估摸着得有四五个人。

这地儿偏就偏在这,巷口外不是马路,而是另一条相互交错的巷子,数条巷子蚯蚓般纠缠不清,这一片统称叫乌海巷。

沿边的店铺少,又是周六,零星开着门的几家连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就算有,很快也会在听见动静后悄悄关上门。

胳膊被几人死死困住,背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他。

尖锐的,接触面极小。

应该是把刀。

“程赴呢?躲哪去了?”背后那人恶狠狠地说:“别又说你不知道,他就住这儿,去哪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程澈面无表情,“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你们要找找他去。”

“找谁?找程赴,还是找唐运生?”

背后那把刀抵得紧了,程澈能感受到布料被划破的临界点所发出的撕裂声,“我要是能找到他俩,还他妈能来找你啊?”

一双两双…他低头看身旁的鞋子,连他自己一共六双,十二只。

他估计得没错,来了五个。

“唐运生欠了老子三十万!”旁边的人吼起来,将他的胳膊攥得更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就别他妈的给老子上赌场充大爷!”

“谁欠的你找谁去啊。”程澈说:“唐运生欠的关程赴他妈的什么事啊?”

五个人里正对着程澈的是个眼熟的,眼睛下面有道长长的凸起且丑陋的疤痕,从眼下蔓延到下颚。

程澈长大的这些年里,和他打过数次照面。

印象里身边的人都叫这位疤爷,看着五十多岁,在清野镇是大家都不愿粘上的存在。

疤爷站那看他,突然伸手,拍了拍程澈的脸。

这个动作充斥着不怀好意的羞辱意味。

程澈别脸避开那只手,下一秒又迅速转头,对着那只黑黢黢的手就一口咬上去。

咬到的面积不大,但足够狠,他咬着那块不松口,瞬间便是个极深且泛着青紫的牙印。

“草!真他妈跟狗一样。”疤爷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倒吸口冷气。

旁边几人见状,撸起袖子就要上,身后那人更是将刀抬了起来,并从后猛地把程澈往前一推。

“干什么呢?”疤爷怒目圆睁,“让你们动了吗?”

程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得向前踉跄了下,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充满陈年烟草与老人味的怀抱里。

身后的几人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他一把推开疤爷,扶着墙根控制不住地干呕。

“不愧是亲父子俩,感人至深,这时候你倒还护上他了?”

疤爷这会又突然得有起了耐心,饶有兴趣得像是唠家常,歪着脑袋往这边凑,声音压下来:

“程赴和唐运生是一对儿,你知道这事儿吗?”

程澈不说话,只是嫌恶地盯着他。

“他俩上过床,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上.床,听说过没,稀罕吧。”

疤爷笑了几声,这种感觉让程澈胃里翻涌,哪怕他从起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吃:“小子,成年了吗,看过h片了吧?

“我说了,你找他们去。”程澈盯着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咬着牙根冷冷道:“谁欠的找谁去,我他妈又不欠你的。”

“同性恋会遗传,你知道吗?”疤爷无所谓地咧开一口黄牙,玩味地看着他。

那双带有浊气的眼睛一丝丝贪婪地抚上他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再到嘴唇,像吐信子的蛇,冰冷又黏腻。

程澈盯着那口黄牙,神经紧绷,指甲在口袋里反复掐掌心里的肉。

“所以小子,你是不是啊?”疤爷问完,暧昧不清地说:“不如你给你爸抵债吧,我算你折个三十万。”

“哦对,差点忘了,还有你那小同桌,我观察好几次了。”疤爷一拍手:

“他也是吧?”

-

程澈靠在栏杆上,听完贺远川的语音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来,颤着手点燃。

他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下巴那块又青又紫,身上也有,衣服盖着看不到。

早上还是米白色的夹袄此刻灰不溜秋的。也是,在地上揉来揉去那么半天,可不得脏。

他趴在栏杆上,瘦削的背影快要隐入黑夜里。

一根胳膊搭在栏杆外,另一根时不时抬起来,往嘴里递烟,他用栏杆撑着自己疲惫且酸疼的身体,垂眸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沉默着一口一口抽完那根烟,还想去拿第三根,盒子空了。

他叹口气,把垃圾扔掉,头搭在栏杆上,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伏在那儿。

脑袋还是不够清明,混乱中他是怎样空手直接夺了那刀刃,身上挨了谁的拳头与鞋头,这些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在听完那句话后,他猛地冲出去给了疤爷一拳头,用尽了全部力气。

疤爷带着血吐掉了颗牙,终于发火了。

挨打的时候,程澈只庆幸今天江河和江蔓不在家,不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混乱。

其实长大的这几年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乌海巷见到过这些人。

偶尔会在校外碰见,程澈会低着头,远远地躲着走。

程澈自小就知道不能以卵击石的道理。

在人数完全碾压的劣势下,不能做莽夫硬来,自己暂时吃点亏没关系,不能影响到赵庆,街坊邻居都是平民老百姓,他不愿牵连到这些人。

大不了下次挑石头从阳台偷摸砸人脑袋时,挑更大颗的,以一个较为安全的方式给还回去。

今天疤爷他们拿刀其实也不至于真的把他怎么样,轻佻的言语骚扰也好,肢体上的接触也罢,只要他不在乎,伤不到他。

他好歹还是未成年,疤爷他们再有人脉,在这方面还是不敢以身试险的。

真正激怒他的是哪句呢?

可能是“你的小同桌”那句。

在听见的那一刹那,程澈感到自己的思维难以控制地瞬间停滞,突如其来的耳鸣吵得他无法忍受,体内无数分子在剧烈翻涌。

他这才突然切实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他和贺远川的呢?

在哪些地方,以什么方式,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怎样他都无所谓,他就是这样在乌海巷子里像一颗野草无章法地长大的,这些混乱与暴力他习以为常。

可贺远川不行。

程澈伏在栏杆上,远远的地方乍亮,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又要下雨了。

雨点不大,零星的几滴,打在他的背上,再是头顶。

衣服穿的厚,背上的感觉不出来,从头发丝上滑落的那滴顺着耳廓向下。

天台边上的塑料瓶被风从栏杆缝隙里刮了下去,几秒后便落到底,在下面咣得响了一声。

按理说他不该再和贺远川这样下去,他的身边是片散发着瘴气的沼泽,从沼泽里伸出无数双手。

可就在程澈要淹没时,有股风向上托举起他,将他这只即将要坠落的塑料瓶拾回了岸边。

程澈摁住语音键,声音喑哑难听变了调,像赵庆家后那棵枝干劈叉了的树:

“贺远川,我能不能见见你啊。”

第35章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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