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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八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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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羽人几乎都无法抵抗亮晶晶的东西。

就算是怪物猎人也不例外。

她笑着答应道:“我还有很多,回去后你可以随意挑选——多谢你肯教我‘交易’。”

悬朱又见缝插针地问,语气小心:“那你完全原谅我了吗?”

“一码归一码。”她强调。

*

海上风暴还未平息。

古老的四桅克拉克帆船决定在这片雾海边缘暂时停驻,等待风暴过去。

柚木船体被水击打着,发出闷沉的声响。

帽兜人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一句:“把那人扔下海。”

不久之后,从舱板下被拖出来一个带着镣铐的衣衫褴褛之人,他口中绝望地惨呼着,被两个人架着推下了船。

不明就里的水手们不敢靠近,只在旁边悄悄说话。

“原来是来处决犯人的……”

“但是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送到这里来扔掉?”

“没听说吗?海神需要祭品,说不定是为了给这里的海神献祭呢。”

“你怎么又来?什么海妖海神的,我真是受够了!”

“别把罪责推到我头上……”

被推下船的犯人挣扎着沉下去时,身边溅起了白浪。

他本能地抓住了落入海中的东西,那是一片船体上的木头。

*

领航结束。

绫顿驾驶着小艇往岛屿的方向。

“我听到了落水求救的声音。”悬朱忽然凝神听了一会儿。

她眉心一蹙:“你知道落水者在哪里吗?”

由于海雾的存在,声音来源无法明确,悬朱动用了“交易”,让附近的一群飞鱼探查落水人可能的方位。

飞鱼跃出海面,尾鳍摆动,在水面上划出锯齿形的波浪。

虽说她自己也试过一次,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正常“交易”的全过程,有些震惊。

原来动物真的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一般情况下不会搭理人类,只会在听到自己族群语言的呼唤时才会勉为其难地和人类接触。就像向围观群众求救时,必须指名道姓地向某个具体的人呼救才会得到重视的道理是一样的。

“经常拔羽毛,会秃吗?”她好奇地问。

“过来让我打一下。”悬朱冷道。

她不明所以,伸出手。

悬朱毫不客气地在她手掌上拍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你做什么?为什么打我?”

他哭笑不得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伸手?”

她无辜地摸了摸脸颊:“我没多想,我以为你要教给我新东西。”

悬朱别过头,忍俊不禁地给她看翅膀:“请你放心,不会秃。”

羽翼上,蓬松而浓密的黑色羽毛生着,还有不少新生的羽毛挤在一众长羽之间。

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就是好奇。”

他“哧”地笑了一声:“有些羽毛本来就应该自动脱落了。”

小船跟着飞鱼群,往声音的来源行驶而去。

飞鱼在空中滑翔的时候,一跃能达到200米的距离,而在海水中游动时,速度也达到时速50公里。

这种速度让小艇跟着飞鱼毫不费劲,几乎不需要刻意放慢速度。

绫顿在心里暗自道:以后退休,领航员这个职位就让给飞鱼好了。

飞鱼向导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将船引到了落水者所在的地方。

落水者身体趴在一片浮木上,筋疲力尽地漂着。

在海水中浸泡了一会儿的他脸色发青,衣服浸透了水正沉重地把他往下拽。

柚木船体的特殊划痕、手工打造的钉子和不正常的边缘,绫顿认出那片浮木是从那艘大船上掰落下来的。

她把落水者拉上船后,才发现他双手上带着铁质镣铐。

这个囚犯也是命大。

她问:“伯爵的伊丽莎白玫瑰号?”

那个衣衫褴褛的囚犯胡乱点了点头。

“我知道路,他们还没走远,我送你回去。”

“请、请别送我回去……”囚犯乞怜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一无所知就要跟着我走?”她微微眯起眼睛。

囚犯这才仔细看了她几眼,又见到了坐在船尾的缁衣黑羽青年,脸色渐白:“你,你们……”

他一下子心惊肉跳起来,眼前两个相貌漂亮的人的脸孔似乎狰狞可怖,他的耳朵里灌满了奇怪的声音。船行驶的声音?不不,那是轰鸣声,凄厉而奇异,让他太阳穴里的青筋突突乱跳着。

他想起海妖的传说,他想起要逃,但是眼睛前面像蒙了一块布一样发黑,双脚也不听使唤,完全动不了。

那个囚犯慌不择路,双脚在船侧一绊,整个人往海里坠下去。

——悬朱拉住了他。

被陌生的手抓住了,囚犯浑身直打哆嗦,喉舌干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吓你的。”悬朱平淡道。

绫顿抬眸,和悬朱对视了一眼。

她移开目光,对囚犯道:“不想死就别动,我会送你回去的。”

“看来他不是很想回去。”悬朱却打断了她的话,撩起囚犯湿漉漉的袖子。

铁链响动,胳膊上血肉模糊,坑坑洼洼,似乎是五刺鞭造成的痕迹,每一鞭下去,鞭子上的五根倒刺就会分别剜掉一小块肉。

刚才在水中待久了,囚犯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直瞪瞪地看着两人,好久才憋出一句来:“我、我是被扔下来的……!”

她却疑惑道:“扔你下来,然后给你木头?”

看到这个遍体鳞伤又被扔下船的囚犯,她本不该冷血,但她心里却总觉得这不寻常。

囚犯哑口无言,喃喃地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悬朱走到她面前,手里握着一条红色磷灰石耳链。

她愣了一下。

这不是东朱送给她的,似乎是他自己随身带着的另一副。

他靠近她,撑开翅膀,羽翼遮住了大半视野。

他伸手给她戴上耳链,手指擦过脸颊,超过人类听力范围的低语声音穿透红磷灰石:“把他带回去,我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她诧异地看向他,对上他确定的眼神。她顿了一顿,在他翅膀的阴影里点了点头。

她决定相信悬朱,把这件事交给他。

正如他形容自己“擅长布陷阱网罗”,他的确是一个谨慎而周全的猎人。

为了配合悬朱,她连哄带骗地说服了那个囚犯相信他们。

“伯爵大人的假肢已经做好了吗?”她问。

囚犯惊诧地瞪大眼睛:“你、你认识伯爵大人?”

“你说呢?我可是一开始就问你是不是伯爵的船了。”她笑了一声,对他的健忘表示纳闷。

伯爵这个话题让囚犯逐渐放下心防,他小声抱怨了几句伯爵的所作所为:“上帝取走他的手臂真是该当的,那个恶心的罪犯……”

她:“那你呢?犯了什么罪?”

囚犯咕哝了一句,声音高了起来:“我没犯罪!我没犯罪!”

见话题往其他地方偏离,她道:“你认识卡尔吗?他怎么样了?”

“卡尔?卡尔是谁?”囚犯重复了几遍那个名字。

“不认识就算了,我的一个朋友。”

“我倒是知道兰斯男爵,”囚犯骂了一句,“他也是活该!”

她顺着话头接下去:“兰斯怎么了?”

囚犯像是找到了谈资,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兰斯男爵的悲惨经历,话里话外不乏鄙夷,语言散乱夹杂着污秽的咒骂。

她逐渐听明白了。

上次她离开的时候,兰斯被指控被王室不敬,而理由仅仅是“指使吟游诗人散布不利于王室的故事”。

既然到这个份上了,兰斯男爵干脆旧事重提,要求王室法庭再次处理未婚妻之案,还洛多斯王子一个清白。

“兰斯男爵傻就傻在他不知天高地厚地质疑王室法庭,哈,他既然知道那群人的嘴脸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简直蠢透了!”

谈话的间隙,她注意到这个囚犯的精力格外旺盛,在经过折磨、落水之后,还能喋喋不休唾沫横飞。

她想起阿维娜,问了一句:“男爵的家人怎么样了?”

囚犯兴致未减地絮絮叨叨着。

“慢慢听我讲嘛,这件闹剧最后被移交给伯爵审判了,男爵正好被关押在我的牢房边——”

“这也是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他的破事的原因。什么?男爵的家人?”

“这种事你只管问我!男爵的妹妹来看过他,告诉他城堡中一切都好。”

“至于爵位嘛……我看是保不住咯。”

小船已经靠岸了。

为了实施悬朱的计划,她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囚犯引到了岛内。

*

玄抱着一丛红薯叶到外院,打开竹管水龙头在桶里灌满水,在桶里清洗红薯叶。

和在木工上心灵手巧却是炸厨房选手的缦相比起来,玄在厨艺上和众多精灵比起来算是天赋异禀,他知道如何处理不同的蔬菜才能让它们鲜美好吃。

“今天要做什么?”她走过去问了一句。

“我想起了我的祖母做的红薯叶,想试试。”他低着头。

她笑:“真的假的,那我可开始期待了哦。”

他闷声不响,却微微露出笑意。

“记得给悬朱的那一碗里多放点盐。”

玄注意到什么,抬起头。

木屋外的空地边,黑衣青年身边带着一个双手带着镣铐的人。

他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间。

在悬朱的带领下,囚犯满脸新奇地参观着岛上的环境和住所。

水桶里的红薯叶漂浮着,玄的眼神里闪过了诧异和惊恐。

众多纷扰的回忆不断闪回,画面破碎,凝聚成一团可怖的阴云,像在这些天所做的噩梦中一样。

*

玄突然开始头疼,所以说好的红薯叶没有了,说好的其他菜也没有了。

“今天喝西北风。”绫顿看着空落落的餐桌。

悬朱还在等翻车鱼宴,眼巴巴地问:“没有翻车鱼吗?”

“你是真较真啊,翻车鱼很大,靠我的破网抓不住的!”她无奈地比划道,“成年翻车鱼有一两吨重,你觉得我能行吗?”

悬朱:“路过它的时候切一刀带回来呢?”

她叹气:“不行,寄生虫太多了。”

路过谁都可以咬一口的翻车鱼、浑身长满寄生虫的翻车鱼说实话还是太可怜了。

悬朱没有掩饰失落,他一边拿着那个面包端详一边道:“绫顿,你不要随便和我开玩笑,我很容易当真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她笑着举双手投降。

她注意到那个囚犯看悬朱的眼神有些改变了。

【他已经完全相信你是个没什么危险性的笨蛋了。】她悄悄对悬朱道。

悬朱的伪装性实在太强了。

玄没有吃晚饭,独自躲在种植园内。

她带了一点食物去种植基地看他,担心道:“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

“你不要什么都闷着,我不是说过了吗?”她蹲下来,轻声对他道。

他抬起头,幽暗的眼睛注视她几秒后,垂下眼:“……你要小心。”

“谢谢,我知道了,”她把面包和水果给他,“你以后还会做红薯叶吗?”

他犹豫了很久,才回答:“我希望是。”

木屋里由于居住人数的增加已经添了好些隔开的帘子。

悬朱给那个囚犯在厨房里腾出地方,帮他打了地铺后,折回来找绫顿。

“我已解开他的镣铐,叮嘱他不要乱走。”悬朱道。

她对他的计划不是很明白:“接下来呢?”

他:“你和我待在一起。”

羽翼将她罩在其中,温暖的气息带着无花果的甜香轻轻笼在她的身边。

“倒不必这样吧?”她纳闷道。

“那天你在海上使用的武器只有脆弱的鱼叉和渔网,我必须保护你。”他开口道。

她意识到悬朱对她的理解有点错误:“你要知道,我的武器并不只有鱼叉和渔网……”

悬朱印象里的她大概可能只有数值1/100的战斗力吧,还是把最猛的那根鱼叉都扔掉了的那种可怜岛主。

“真的吗?明天我要看看你的能力,”他笑道。

“不过,在我的计划里可以配合我吗?好吗?”

这回他说服了她。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计划吧。”这些天坚持老年人作息的她已经有点困了,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他示意她靠近:“先休息吧。”

羽人睡觉时不需要盖被子,把翅膀一拢就能形成温暖的保护罩,冬暖夏凉。她窝在悬朱的保护罩里,学着以前从青斑那里看来的姿势,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眼皮沉重地睡着了。

和可以一直保持那个睡觉姿势的羽人不同,她睡着后身体就不归自己管了,开始像个没完成的不倒翁一样歪来歪去,最后被悬朱轻轻一拉,靠在了他身上。

没有虫子,没有鸟鸣,没有风声。

岛上俱无声音,安静得可怕。

入夜后,闭着眼小憩的悬朱在翅膀保护罩中睁开眼睛。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打量着她的脸,顺手帮她把助听器耳链戴好。

“可以醒了。”他残忍地叫醒了熟睡的她。

“猎物已经落入了网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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