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与宦为谋 > 第39章 意动

第39章 意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裴厌辞转过屏风,里间地上挖凿出一圆池,直径约一丈又五尺,深浅不一,深处三四尺,浅处不过两尺有余,方便坐着洗浴,享受婢女内侍的服侍。

池壁用白玉贴就,一池水盈盈明澄,却散发着幽香,如兰似麝,四周摆满了白鹭青铜连枝灯。一干婢女内侍恭敬地跪列成两排,头颅低垂,在他手臂伸展开时,有条不紊地站起身,帮他褪去衣裳鞋袜。

入得水里,美婢拿着丝帕擦洗他的手臂,年轻的小内侍揉捏肩颈放松,裴厌辞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借尸还魂还不满一月,上辈子的事情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感觉好久没这般惬意了。

看顾九倾院子里的陈设布置,都不如一个宦官豪奢。

他身子下沉些许,仰头将脑袋枕在池沿边,却见头顶一串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拱壁屋梁上,四周画着五男五女,不着寸缕,颠倒阴阳,不知天地为何物。

“……”

细看之下,画中人不是在媾/和,而是在互相厮杀,他们用嘴将对方身上的肉撕咬下来,指甲也成为了利器,戳向另一人的双目。鲜血溅洒出来成为朵朵红花,他们四肢扭曲,残破不堪,表情却欢快饕足,完全沉浸在这场人肉盛宴中。

顾九倾也没这般恶毒的品味。

这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仿佛有了魔力一般,只是稍微看得久一点,他就觉得头晕目眩,仿佛邪魔之念入体。

裴厌辞从池子里出来,婢女忙擦干身上的水珠,服侍他穿上里衣。

转过屏风,恰巧见到棠溪追从屋外进来,发尾滴着水,显然也刚从别处沐浴归来。

褪去了一身繁丽,此刻他只是身穿简单的白色纱袍,更显清水出芙蓉,有种别样的美。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与身上的纱袍融为一体。但在烛光下,那身纱袍被照得几乎雪融,虎背蜂腰和笔直刚健的长腿在其间勾勒出一个朦胧暧昧的暗影轮廓。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棠溪追扭头望去。

裴厌辞忙将视线移开,漫无目的地看向别处。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屋内陈设已经焕然一新,名书古画,枯木竹石,古拙异常,连带着床上的帷帐都变成了与之相配的松竹描金油棕绸。

屋内不及方才浴池明亮,眼下又被挑灭了几盏灯火,更显昏幽。

一群侍从婢女无声地行礼告退,屋内只剩下两人。

眼下不知该说甚,裴厌辞假装打了个呵欠,率先躺上了床,还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裴总管看起来经常流连花丛,邀人上榻都这么得心应手。”棠溪追似笑非笑,脱了木屐,与他并排,半倚半靠在榻上。

“与千岁自是不能相比,这张床还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许是他方才拍了床的缘故,他凝神听了下,“怎么感觉床底下有动静。”

“老鼠。”

“你屋里会有老鼠?”裴厌辞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邪祟。

“嗯。”棠溪追面不改色地承认。

裴厌辞:“……好吧。”

除了老鼠,他也不知道会是甚了。

“你怕老鼠么?”

他语调倦懒地问道,伸手欲去撩他额前的碎发。

裴厌辞抓住他的手。

说实话,他眼下有点紧张。

马车上他就感觉到两人身体力量的悬殊,若棠溪追真要对自己做点甚,他还真没办法。

“方才在马车上,千岁说的鞭子呢?”

等着别人大发善心放过他,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不如主动追击。

他知道棠溪追对自己起了兴趣,这种兴趣和他对待别人的那种施暴欲一般无二,可能因为他矛盾的身份让他好奇,可能因为他是政敌顾九倾身边的近侍,拿他当撒气的替代品,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性子合他胃口,能让他兴奋,于是想亲自上手折辱糟践一番。

但他不想。

他不想受伤,更不想这么快就让棠溪追得手,继而对他失去兴趣。

与这样的人相处很危险,他的身份却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利益。

“你想要?”棠溪追的心情显然不错,“本座没有道理不奉陪。”

“太子这次绝地逢生,陛下还给了他参政的权力,当初的诺言没有办到,千岁是该罚我,”裴厌辞一手轻搭在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际,朝他的耳道吹热气,“用鞭子,狠狠地罚我。”

棠溪追被抓的手倏尔用力,反抓住他的手,目光带着剜心刻肺的欲孽。

“你若真这样想,上次见面你就会提了。”他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没有一贯的阴阳怪气,声线倒是紧绷起来。

“主动认错,总比千岁到时候翻旧账责怪我来的好。”裴厌辞冰凉的鼻尖轻触他的脸颊,亲昵地摩挲,“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仆役,比起我的认错受罚,千岁更想要的,恐怕还是东宫的覆灭,顾九倾的倒台。千岁能否免了这顿罚,给小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只小狐狸,开始偷换概念了。他在床上折磨人纯粹是为了泄/欲,哪里是想罚人。棠溪追眼里晦涩如深,也不开口分辩。

“明日城南孙氏牙行的人会带着侍从进太子府,任由我挑人,到时候我一定会挑中千岁的人。”裴厌辞道,“他们从底层杂役开始做起,不知几年才能成为太子心腹。而现在,你就有一个现成的,站在你这边,他已经赢得了太子的信任,为他出谋划策。”

棠溪追目光的灼热熄灭了些。

“你威胁本座?”今晚若是不动他,裴厌辞还继续为自己办事,若动了他,他将失去一个盟友,顾九倾那边将增加一个全心全意为他出谋划策之人。

“若真威胁,千岁恐怕连明早的太阳都不会让我见到。”裴厌辞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帮千岁。今日千岁带领东宫属官前来,当着众人的面将我要来,以此羞辱太子,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认清局势。千岁想彻底控制住东宫,试问太子府里还有谁比我更懂千岁的心思,更快地帮千岁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上身贴靠在棠溪追的手臂胸膛上,姿势暧昧,头颅高昂地看着他,目光清明无比。

棠溪追目光幽邃。

“詹事府詹事王顾,效忠于本座。”良久,他道,“本座明日派人知会他一声,日后有事,你尽可放心吩咐他去做,他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千岁。”裴厌辞有些累了,重新躺回他身边,“千岁武功这么好,日后得空时,能否教教我?”

他好容易身体康健了一回,竟然还碰到武功高强的,倘若下回遇到的不是棠溪追,而是别人,他恐怕没有自保之力。

“你这资质,再学十年也难达本座三成功力。”棠溪追嗤笑道,“十六岁根骨已经几乎定型,若是要学,只会是自讨苦吃,还是歇了那份心。”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反倒是耳畔的呼吸绵长起来。

歪头一看,裴厌辞柔软的薄唇翕张,已经沉沉睡去,毫无所觉。

棠溪追忍不住无奈笑了一声。

他放开裴厌辞的手,将人身体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裴厌辞皱着眉头,嘴里嘤咛一声,却没有醒来。

棠溪追没敢再动他了。

他一手撑头,静静地盯着裴厌辞沉寂的睡颜。

在无人注视黑暗中,黑沉带紫的瞳孔阴翳里,埋藏压抑在心底最深、最肮脏的欲望,终于尽情释放出来。

枯白修长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着伸出。

裴厌辞的脸庞带着几不可见的细绒,随着平缓的呼吸轻轻拂动,像一颗堪堪要熟的桃子,润白中带着一点儿掐尖儿的粉意。

在几乎要触及到脸庞的时候,那只手停住了。

棠溪追知道,自己的手,指尖,是冰冷的。

不似人的、毫无温度的冷。

手在半空悬停了片刻,转而勾起裴厌辞鬓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窸窣声响起,棠溪追下了床,披上长衫,离开了屋子。

等关门的声音响起,裴厌辞等了许久,这才状似无意地翻身朝里,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屋里最后的几盏灯火,也被棠溪追熄灭。

周围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枕边,放着一本功法,还有一支小巧玲珑袖箭。若他真的熟睡过去,很容易被锋锐的箭尖伤到。

但它们不是放在棠溪追方才躺的那侧,而是放在里侧。

就好像他知道裴厌辞肯定会翻身到里侧,一眼看到它,从而收起。

他借着装睡,将话题停留在安全的聊天范围内,想以此稀里糊涂地就这样度过一晚。

棠溪追知道他在装睡。

裴厌辞心里有些微妙。

他将东西放到床榻外面,拢了拢衾被。

被子被那家伙躺了一下,已经沾到了点催情香的味道。

又要难以入睡了。裴厌辞头疼地想着。

整整一晚,棠溪追都没再出现过。

————

第二日一早,裴厌辞早饭都未吃,让府里的人备好马车,送他回去。

等他打着呵欠随着马车的摇晃昏昏欲睡时,这才发现,昨日傍晚时棠溪追不慎掐出的红肿已经差不多消散了。

没涂药,昨晚也就棠溪追抓过,怎么好的可想而知。

“真是多此一举。”

裴厌辞烦躁地叹气,嘴角却不禁勾了起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