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数学，不太理想啊，”崔之涯拿着郜白的答题卷，侧头看向他，“只有六十分，你是怎么想的？”

郜白：“......”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只有这次数学不太理想。

他就一直不是很理想。

嗯？等会儿？

“六十？”郜白抓住了重点，睁大了眼睛，“我、我及格了？！”

崔之涯：“......并没有，满分一百五十，及格是九十分，你离及格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但是我进步了啊！”郜白兴奋地指着答题卷上的大题，“我每道大题的第一小题都做了！”

崔之涯：“......但你做对的也只有第一小题。”

“这可比上学期进步了整整二十一分！”郜白依旧很高兴，“连选择最后一题都做对了！”

崔之涯：“......你确定这是你做对的，不是猜对的？”

“当然是猜对的，”郜白说，“但是猜对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崔之涯：“......”

崔之涯头痛地看着这份不知从何谈起的卷子，“你能说说看，都有哪些地方不会吗？”

“这事来话长，我长话短说，”郜白诚恳道，“都不是很会。”

“......”崔之涯叹了口气，把答题卷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这个分数，比较尴尬。”

“说你全不会呢，又还都稍微知道点，好歹函数第一小题做的是对的。”

“但要说你会了呢，又可以说是完全不会，像这题的第二小题，你虽然写了，也给了你分，但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只是单纯把能得分的公式写了上去。”

郜白很惊讶：“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之涯：“......因为你写的公式根本前言不搭后语，等号后面的数字没一个是对的。”

“不过这点还算值得表扬，”崔之涯说，“至少知道要多得点步骤分，没有给我交上来一张白卷。”

郜白抬眼瞄了下被祝汀叫过去的裴办，这招当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是裴办那天实在教不动了，索性给他写了好几道大题解题步骤。

还非常严肃地保证说，只要到时候把步骤默上去，等号后面的数字随便编一个，就绝对有机会得分。

没想到他押题还押得挺准的，郜白心想，琢磨起祝汀把他叫过去干嘛。

总不能也没及格吧？

“六十分的语文，你知道这在我们年级是什么水平吗？”祝汀问裴办。

“......中等偏下？”裴办小心翼翼地答。

“不，是比年级倒数第二还差了二十分的水平。”祝汀微笑地说。

裴办默默打了个寒战，觉得办公室空调开得有点冷。

“我先不说后面扣了六分的默写，”祝汀问，“你能先解释一下前面六道选择题你为什么能错六道吗？”

裴办：“......老师我觉得分析一张卷子，我们应该更加客观一些。”

“哦，有自己的想法，很好，”祝汀微笑，“那你说吧，要怎么客观地分析。”

“就比如，这个作文，”裴办顶着祝之微笑，强行解释，“至少得了三十二分，比上次进步了十分。”

“哦，三十二分，”祝汀点点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写满八百字的作文，最低都是三十二分。”

裴办：“......是这样的吗？”

“行了，不用跟我装，”祝汀收起了微笑，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和忧愁，“你的语文水平我已经从崔老师那里知道了。”

“我坦白说，哪怕一个人从来不在语文上多花时间，也完全可以考到一百分，甚至一百一十分。”

“即使原本只有九十分的水平，想要提高到一百一十分也很容易，好好在选择题和文言文上下功夫，保证作文不偏题就可以了。”

“但你现在的问题，就非常麻烦。”

祝汀看着裴办说：“整张卷子，每一道题，你都距离平均分非常的平均。”

“简单说就是，你对于语文的学习，根基是没有打好的。”

“这还只是校内出卷，像文言文和古诗都是网课时讲过的，如果是正常的月考或者联考，情况只会更糟。”

“我很难说让你从哪一块开始补，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郜白叫来的原因。”

说着，祝汀又拿了一份答题卷，移了两张椅子，让裴办和郜白坐在自己和崔之涯对面，把手上的答题卷一份递给裴办，一份递给郜白，崔之涯同样拿了两份答题卷分别递给两人。

裴办先看向祝汀递给自己的卷子，这是一份字迹相当流畅好看、一看有书法功底的答题卷，左上角标着一个鲜明的红数字。

“137？！”裴办震惊地脱口而出，旁边的郜白同样愕然转头，“147？！”

两人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句话。

你这么牛逼的吗？？？

裴办愣了两秒，飞快低头看向另一张答题卷，果不其然也是郜白的卷子。

“六十......”裴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摁住自己颤抖的右手。

草啊，这个第一题不是已经在主任办公室给他讲过四遍了吗？！

为什么还错啊啊啊！！！

裴办铁青着脸继续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差，这都写的是什么东西！？

六道大题他原模原样讲过四道！为什么一个都没写出来！？

他愤怒地转头想要质问郜白，然后就看见郜白死死捏着自己的答题卷，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默写题不是已经在主任办公室背下来的吗？！

为什么会因为错别字连扣六分啊！！！

还有这什么鬼的作文，字都拧巴在一块，能看得清楚个毛线啊！

阅读题的划线句子赏析居然敢只写六个字，更不要说前六道全错的选择题！

我以为你说你语文不好只是五楼大佬随口的谦虚——

你跟我玩真的啊！！！

祝汀给两人做起介绍：“这位是一班的郜白，也是这次的语文最高分，137。”

“这位是十三班的裴办，也是这次数学的最高分，147。”

“虽然你们不是同个班的同学，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五楼，但因为情况实在特殊，还是认识一下比较好。”

裴办阴沉地看向郜白：“我们认识，是同个寝室的。”

崔之涯点头：“对，这其实是我和祝老师当时商量过的。”

裴办、郜白：？？

祝汀解释道：“我作为班主任，当时约了班里的任课老师一起吃饭，正巧聊到了你们两个。”

崔之涯说：“毕竟，你们两个的偏科情况，实在是很特殊。”

祝汀说：“刚好一班和十三班需要一个混寝，我和崔老师就把你们安排到同一间了。”

“为什么？”郜白问。

祝汀幽幽道：“因为我也没想到，年级第一和年级倒一是同一个人这么离谱的事情，竟然能发生两次。”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们能结个对子，组成一个学习互助帮扶小组。”

“郜白帮助裴办提高语文成绩，裴办帮助郜白提高数学成绩，这对你们两个来说，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你们会互帮互助的......对吧？”

“我拒绝！！！”裴办和郜白异口同声道。

“啊？”这下轮到祝汀和崔之涯愣住了。

裴办指着郜白的答题卷，“就他这数学，欧几里得和笛卡尔活过来都救不了！”

“岂止是高中数学没学好，根本是从小学的平面几何开始就没学过！”

“我教他一道题讲五遍都记不住，向量题画个图都能搞定的东西他能硬生生给我拖一个小时！”

“我还跟他互帮互助——我是嫌我自己命太长了吧！”

“你还有脸说我？！”郜白怼着裴办的答题卷，“一模一样的默写我是不是给你划过？背都背下来了字还给我写错！”

“六道选择六道全错！怎么，你是要让我从拼音开始教你吗！？”

“阅读题更是离谱中的离谱，让你分析标题的含义，全文明明在写战争带来的伤害，你为什么会写热兵器的出现和现代化战争的变革？！”

“互帮互助——没被你气死都算我命大！”

“停！”祝汀喝道，“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反正这事我不答应，”裴办对崔之涯说，“崔哥，大不了你让他天天来你办公室做作业，我真的教不了。”

“重点不在于题目本身，”崔之涯打断他，“是你们两个的学习习惯。”

祝汀点头：“你们两个想要补上短板，必须得从头开始，包括日常的听课和课后的练习，都要做出改变。”

“所以我特许你们两个晚自习可以请假，可以去对方班里自习，或者去小教室答疑。”

“不要再出现听课不听、作业不做、考试空白的事情！”

“两个人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听到没有！”

裴办和郜白顶着祝汀和崔之涯的目光，艰难地点了头，嫌弃地看了眼对方。

谁会和他互帮互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