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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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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中的朱砂一路走一路倾倒,即将见底之时,红色脚印消失在了离山顶只剩一崖壁之遥的地方。

此地长满了高矮不一的杂草,杂草之外,便是悬崖。

悬崖虽不多高,但崖壁之上全是嶙峋的怪石,上古神兽从这掉落,都要磕掉一层油皮,别提普通牲畜了,因此此处植被虽茂盛,却甚少有活物光临。

“这儿的草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花春盎指着一处,一下发现了端倪。

尽管来者极力复原了原貌,但被踩折了的鲜嫩植物,在短时间内却是很难恢复的。

谢恒拨开了杂乱的草,折断横七竖八生长着的树枝,现出了一块石壁。

粗浅看来,此石壁与构筑出悬崖的石头无甚差异,但认真观之,便会发现此块巨石表面虽圆润而光滑,却与崖壁并非一体连之,断层之处有非常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

谢恒轻轻抚摸着石壁,在一处略有凸起的地方,往里一按,只见凸起处咔哒一声向内凹陷,再往外一抽,抽出了一块巴掌宽的长方块,被抽空的洞中,则藏有一锁眼。

“我来,我来。”箫岐阳举着铜钥,率先抢在了最前头,将钥匙插进了孔洞之中,“关键时刻还得靠关键人物。”

铜钥一经扭转,伪装成与崖壁严丝合缝的石门,便轰隆隆得开了。

石门之下,是一条近乎笔直向下的阶梯,狭窄逼仄,勉强供一人行走。

一侧石壁之上,随着石梯挂着一条长长的锁链,供来往者搀扶,以免滚落。

石壁之上每隔一段距离还挂有壁灯,笔直燃烧着的火苗,因为意外闯入的空气,而左右晃动着,将闯入者的影子拉得既长又扭曲,像只怪诞的野鬼,在驱赶着无知且大胆的闯入者。

“这里的粉尘可真大啊。”

养尊处优的二皇子,刚刚踏入,就被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得咳嗽连连,一边抬袖捂口鼻,一边抽出折扇左右扇着。

结果话音刚落,只听逼仄的石梯之下,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是周知县!”

箫岐阳收起折扇,双手抓住锁链向下滑跳去。

“安歧,你让蛊人断后,速速跟上。”

谢恒回头交代完,亦跟着跳下了陡峭的石梯。

地室挖掘得并不深,陡峭的石梯很快到了头,石梯的尽头被又一块巨大的石块挡住,凄厉的惨叫声便是从里间传来的。

箫岐阳以折扇在石门之上迅速点着,很快寻到了机窍,加以挪动后,石门便开了。

石门之内,是间狭小的内室。

内室之内臭气熏天,入眼只见满地的尸体,供以照明的蜡烛被打翻在地,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烛芯光。

内室中有一矮台,一名面色乌黑的断袖男人,正用双手狠狠地掐住周知县的脖子。

“救……救命……”

双手使劲得扒拉着断袖男人,勉强腾出一点空隙加以喘息的周知县,绝处逢生地再次卯足了劲求救着。

却因头部得不到供血,面色几乎与断袖男人一般乌黑。

断袖男人疑惑得歪了歪脑袋,在脖颈发出沉重的咔咔声后,收回了双手,随后化拳为爪,朝周知县的前心抓去。

“救——”

周知县长长地喊出这一个字,瞪大了双眼,余下的两个字,是如何也吐不出了。

箫岐阳率先冲进,执扇在断袖男人同白骨一样干瘪的爪上重重一拍,拍掉了离周知县前心只剩一指之宽的夺命爪。

周知县大张的嘴还来不及合拢,断袖男人又张开大嘴朝他的脑袋咬来。

“!!!”

周知县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箫岐阳将折扇往断袖男人的口中一戳,一挑,哈喇子瞬间流下,待要落在扇面上时,他嫌弃而迅速得将折扇一收。

将嘴张得更大的断袖男人,锲而不舍得朝周知县咬去。

“!!!!!!”

周知县的一张嘴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慢半拍追来的谢恒一把薅住周知县的头发,将其往后丢去。

在重重地撞到尸体堆上,与尸体来了个亲密接吻后,周知县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感动泪水,而后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呼呼——呼呼——呼呼——”

猎物跑了,断袖男人恼羞成怒,转而锁定了箫岐阳,将爪子对准了他的前心。

男人断了袖的手臂上,骨肉剥离,粗布衣袍上,更渗出血水,每动一下,脚下皆淌出血水。

“断袖老哥,袭人不袭胸,是为做人最基本的礼数哦。”箫岐阳向后退半步,用折扇重重拍开了这只十分不礼貌的丑陋手臂,“生而为人,成了尸体也得遵守。”

手臂是拍开了,断层的腐烂皮肉,却也掉了一块在他的扇面上。

“咦~~~”箫岐阳用力甩掉了腐肉,嫌弃得躲到了谢恒的身后,“重光兄,快快保护我!”

没袭到胸的断袖男人,张着满是碎肉渣滓的血盆大口,更加凶狠得朝箫岐阳再次扑来。

谢恒一掌劈掉箫岐阳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随后从靴中抽出了匕首,一刀砍掉了男人伸出的前臂。

刀法干净利落,断口处未曾喷溅出一滴血水,反而有只蛊虫探头,而后又迅速钻回身子中去。

断袖男人一头朝地上栽去,后背弓起,剧烈颤抖了几下后,又顶着即将要散架的骨肉,咔咔咔得爬了起来。

举着断了一半的手臂,第三次朝箫岐阳袭来。

“断袖老哥。”箫岐阳再次将折扇戳进了断袖男人的口中,以俊脸与断手一指之隔的距离,劝道,“小四娘如何一个持家有方的贤内助,可不得有个不懂得整理仪容的丈夫啊。你说你长得这般磕碜模样,媳妇不疼孩子不爱的也是正常,倒也不必因为我容貌俊秀,讨人喜欢而处处针对我。重光兄容貌虽稍逊我一筹,但赢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如先去针对他。”

“……”

断袖男人前进不得,吼吼怪叫着挣扎着。

在箫岐阳正隔空比划着,该以怎样的姿势抽出折扇,才能避免被腐肉波及,姿势又最帅气时,断袖男人向前一挺,脑壳像是颗被晒干的桂圆壳一样,整个被折扇贯穿。

在手掌即将滑入血盆大口中前,箫岐阳火速松手,后退了三步有余,并一脚踩中了其中一个“不长眼”的尸体上,滑坐了下去:

“哎哟哎哟,越说你还咬得越起劲了,大酱一样的脑子穿了就算了,血哈喇子还差点流我一身了!”

在意识到自己要坐到什么玩意上时,箫岐阳火速一个翻转,双手双脚大开大合,以乌龟王八的姿势,隔着微末的距离,将这只尸体,包拢进自己的“保护圈”中。

扑将上来的断袖男人,张口朝他的屁股咬来!

谢恒一把抓住断袖男人的衣服,将其往后重重一拉,随着嘶啦一声响,本就破烂的衣物被撕了一大片下来,露出与形容枯槁的断手一样的后背。

断袖男人脸朝上朝谢恒倒来,谢恒反手将破布勒住他的脖颈,并重重一绞,将其抡倒在地,同时挖苦道:

“既觉作呕,忍不了脏污,二皇子何苦来此受罪,乖乖同高钦差一起前往极北之地赈灾,既轻松又干净。”

若是个正常活人,此时已脖颈断裂而亡,绝不会像这个断袖男人一样,无视夺命的布匹,完臂与断臂,以违背人体正常生理构造的角度,向后朝谢恒的前心袭去。

勒住断袖男人脖颈的破布同时断裂,谢恒一个跪坐后仰,将身子下弯至与地面近乎笔直的角度后,躲过了断袖男人的穿心手。

箫岐阳同时将卡住断袖男人脑壳中的折扇抽出,借力将断袖男人向谢恒后倾的身子,向自己拉来,嘴上不忘从容地答道:“重光兄你是句句不提苦寒啊。”

谢恒借势弹跳起,一匕首插中断袖男人的后心:

“不知冬寒,不知穿暖。二皇子愿意舍弃优渥的生活,带着赈灾粮前往极北之地,是为心系百姓,‘苦寒’二字,实之玷污。”

“重光兄说得极对!”箫岐阳高声附和完,将沾满腐肉与血沫的折扇,抵住断袖男人,将其重重往前一推,让不长的匕首得以完全没入其身体,“不过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有一惑求重光兄解答。”

断袖男人猛得一个转身,挥舞着手臂欲同时将两人的脑袋抓碎,卡在断臂这一边的箫岐阳,弯腰轻松躲过一劫,谢恒则用力抽出匕首,斩断了断袖男人完好的整只手臂:“花家不站队,我亦不会帮你。”

断臂飞扬而出,正好落在了箫岐阳的旁侧。

箫岐阳“哈哈”一笑:“主动作答的不算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箫岐阳两指挟住一枚铜钱弹射出,将从断臂口逃出的一只蛊虫斩杀成两半,“我是想问,重光兄此行是何目的?”

谢恒:“受丞相之托,带领安歧寻回先生的骨骼,以铸血.肉。”

两人分站两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断袖男人瞧,不料失了蛊虫控制的断袖男人,不仅未倒下,反而从断口处重新长出了枯瘦干瘪的手臂,第一时间朝谢恒抓来。

指骨发黑变粗,指甲迅速延伸。

谢恒向后仰倒,断袖男人锋利的指甲,险险擦着他的侧脸而过。

箫岐阳惊愕地倾身追去,双手抓住断袖男人流着脓水的肩膀,想要将其掰开,不料断袖男人忽然挥舞双手往后一抡,将其重重地抡倒。

箫岐阳痛苦地捂住胸口,咳出了满口的血沫:“小四娘这倒霉早死的亡夫,体内竟然埋着不止一只的蛊虫,有趣有趣。”

谢恒一脚踹在断袖男人的一只膝盖上,再重重将其踩断,狠狠将其钉死在地上。

箫岐阳轻蔑得笑出声,又咳出了好大一口的鲜血:“重光兄既不愿意如实相告,那我换一种问法。”

“敢问在曹氏军营里待了十年的少年将军,小小年纪就有能耐独闯敌营,是如何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娘子掳回家的?”

断袖男人吼吼怪叫着,欲靠另一只自由的脚站起,随即被谢恒又一脚踹断了膝盖骨,像一只扁平的臭虫一样,啪嗒一声栽倒在地。

谢恒答:“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恰逢前往道观的前夜,父亲以酒饯行,行路当日状况不佳,被相府训练有素的小厮钻了空子,可是情有可原?”

“自然自然。”箫岐阳笑得狠了,咳出的血水呛住了口鼻,于是以拳抵唇,强硬得将这一口血水吞咽了回去,“那我再换一种问法。”

形容再如何狼狈,盯着谢恒的目光始终犀利:“你可知先生为何独独对花花如此特别?”

一字一句难得铿锵有力:“大祭司是沟通天地的神之使徒,世人皆是大祭司的子民,大祭司放弃仙途,游走尘世间传教,只为解救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大祭司平等得爱着每一个子民……世人一直是如此传颂的,可是事实当真如此吗?”

谢恒不答,箫岐阳笑得更加肆意张狂:

“我翻阅古之典籍,发现大祭司从未像镇守岐国一样守护过哪个王朝,不同国度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世人繁衍,大祭司从不干预土地的分割与权力的划分,可是为何,大祭司从岐国开国起,就镇守在了岐国?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当真如世人所说那般,没有一丁点的私心吗?”

箫岐阳高声质问道:

“大祭司为何偏爱本不算强国的岐国?大祭司又为何偏爱岐国相府中微不足道的千金?本该因难产而亡的相府千金,被大祭司一力救活,如今又要赠送曾经生剖下用以镇守山河的骨骼。”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大祭司是否另有所图。”

箫岐阳拖着摔错位的右脚,一步步走向了谢恒,不错眼珠地盯着他问道:“小云彩是谁?”

“……”

忽有诡异的蠕动物,隔着断袖男人的皮肉,朝谢恒踩着的脚底爬来,谢恒迅速抽回脚,却随即只见断袖男人如被烧化的铁水一般,融作了一团,再次站起时,成了一团没有五官与四肢的肉状怪物。

“退后!”

谢恒一个翻滚,将箫岐阳扑倒在一丈远的地方。

没了人形的断袖男人,一“脚”踩在了箫岐阳刚才站立的地方,此地顿时下陷三尺有余,干燥的泥地上,滋滋冒出了滚热的土泡。

谢恒双手卡住箫岐阳错位的关节处,只听“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后,错位的关节成功归了位。

“啊!!!”

谢恒冷漠地收回了手,警惕地看着正向他们缓缓走来的怪物:“没有保命的手段却非要逞强,再多的谋略与算计,都将化作一抔黄土。”

“七年同窗情谊,重光兄。”箫岐阳强行扶住谢恒的手站起,顶着满头的冷汗,龇牙咧嘴地控诉道,“你下手好歹温柔点。”

手上一用力:“救人归救人,该回答的问题可不能少我的。”

谢恒:“这是你问的第八个问题。”

箫岐阳:“可你的回答没一个让我满意!”

谢恒:“大祭司心系百姓,无疆寿数中来往的过客,不论渺小如蝼蚁,还是强大如磐石,皆会被记住。”

箫岐阳:“你不知,我不知。昨日之前,从未有人知晓小云彩的存在,大祭司却特意将往昔与之相关的缩影给花花看,你以为是为何?”

恶心大块的怪物转瞬逼近,箫岐阳抽出一根火折子,戳进了怪物大概是脑袋的位置。

怪物惨烈得吼吼叫着,再次在原地融作了一团,如滚烫的岩浆一般滚动着,似乎欲将埋入体内的火折子吐出。

“这世上除了水,就没有不怕火的玩意。”箫岐阳冷笑道,“小四娘温柔又善良的女子,你个丑陋玩意是配不上了。”

谢恒:“你负责困住他,我负责剖出他体内剩余的蛊虫。”

一语毕,怪物已是将火折子吐出,缺口处隐约可见藏匿其中的蛊虫,谢恒一匕首插进,扭转,挑起,挑出了第二只蛊虫,并凌空将其一刀劈成了两半。

箫岐阳打开折扇掩面,挡住了喷洒而下的汁液。

而后迅速收起折扇,用其左右疯狂抽打怪物的“脑袋”。

每抽打一下,折扇被熔断一截,箫岐阳的手指险些触碰到滚烫的怪物时,一只蛊虫忽然从离他手指最近的平整面处破出,箫岐阳收手不及,谢恒又一匕首将其劈成两截。

“手是男人的第二张脸,这倒霉玩意,差点毁了千万女子的梦中情郎。”箫岐阳朝被烫得刺挠的手指呼呼吹了口气,劫后余生之余,不忘自问自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花花就是小云彩。”

似乎意识到滚烫的温度对两人无用,不知形状的怪物又变得坚硬冰冷无比。

谢恒举着匕首重重插进,只将匕首尖没入半寸,随后重重下滑,发出金石相撞的铿锵声,也只在无形物身上留下浅浅的一道划痕。

谢恒:“人死如灯灭,转世轮回,并非续尘缘,而是断尘缘。先生是掌管人间奈落的半神,又岂会不懂此理?”

“巧了,我亦是这般以为的。”箫岐阳笑着刺出与指骨一般长度的“折扇”后,惋惜得将其丢弃,“可惜了我这由象牙骨制作而成的扇骨,由江南名家量身为我提笔的扇面。”

解下左耳单戴的环形银制耳珰,套戴在了右手拇指之上,顺着划痕的位置,重重击打而去,技巧与气力虽不足,但胜在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武器,足够耐操。

不成形状的怪物,在吃瘪后,重新生长出了蝥蛛一般的步足,密密麻麻得朝箫岐阳所在的方向生长出。

箫岐阳嫌弃得将锤出的拳头又收了回来,左右张望之际,提起此时看来,只是略有些恶心的其中一只尸体的脚,朝密密麻麻的步足砸去,一下砸断了小百只毛毛的步足。

箫岐阳嫌弃得将扎满毛步足的尸体丢下,随后又提起一只“崭新”的尸体砸去,咬着后牙槽一下又一下砸去:

“如此看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大祭司想复活小云彩。换上大祭司骨骼的花花,被授予半神的力量,将是小云彩托生的躯壳。”

谢恒趁机从其中一条斩断的步足缺口处刺进匕首,挑出了第三只蛊虫并斩杀。

箫岐阳脱力得丢下尸体,一屁股坐下,好在长了张绝世无双的脸,全然失了礼节得垮坐着,依旧绝美不凡。

见怪物僵立在原处,几息过后,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又缓慢得蠕动了起来,只觉双手颤抖得厉害,抽了抽嘴角:

“哟,没了三只了还活蹦乱跳的,这只蛊人下了血本啊。”

“没力气了就滚到一边去。”

谢恒将斩杀完第三只蛊虫的匕首,在洞口闭合前,又刺入了其中,几乎将整只手掌没入了其中搅动,成功挑出了第四只的蛊虫并斩杀。

噗通一声,怪物倒下,正好砸在箫岐阳的身上,再没了“生息”。

如今是半点再看不出吕四娘口中阿瞒他爹的样子了。

一大团又黏又臭的怪物倒在身上,气得箫岐阳一脚向其踹去,结果只是将其踹歪了,于是手脚并用,才把怪物给踢翻了。

“我堂堂岐国二皇子,谁说我没力气了?”箫岐阳气笑了,顶着满头满身的黏腻,高声质问道,“重光兄,你这是单单恼我,还是恼我说出的事实?”

谢恒:“往事如烟,无影无踪,你口中的事实,不如直接向先生求证。”

箫岐阳咬牙:“你就如此信任大祭司?”

谢恒:“先生甘愿舍弃仙途,济世救人,若无先生相救,尘世早已被汪洋、烈火、狂风与滚石侵略。先生之大义,岂是小情可玷污的?”

“啪啪啪——”

箫岐阳用力得鼓起了掌:

“何为大义,何为小情?在重光兄心中,是天下重要,还是结发妻子重要?萧二不解,还望重光兄解答一二!”

谢恒不答,箫岐阳便高声自答:“我看皆不然,在重光兄心中,是你那指腹为婚的表姐最为重要。你那危在旦夕的表姐,若非大祭司出手,早该奔赴黄泉了。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强求的命数终将泯于天地,遭天之谴!”

谢恒单手钳住箫岐阳的肩膀,膝盖一提一弯,重重顶在了他的腹部,声音冷硬异常:“更深露重,二皇子喝多了。”

箫岐阳痛得捂住肚子弯下腰,脸上冷汗直冒,活像只没熟透的虾公。

箫岐阳不服气地咬牙继续喊道:“你既钟情于你那指腹为婚的表姐,又何苦染指单纯蠢笨的花花?”

又一顶。

箫岐阳双脚一哆嗦,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仰着狼狈又俊俏的脸蛋,倔强得依旧喊道:

“我不信世间会有完全无私心之人,就算贵为半仙曾经也是肉体凡胎!岐国自三百七十三年前开国起,一直得大祭司庇佑,最是繁荣昌盛时,护城河的河水之中,都能尝出甜酒之美味。

如今却沦落千疮百孔的境地,炊金馔玉者依旧,箪食瓢饮亦不胜枚举,皇城内外,天差地别。历数岐国七代之内,从未出过昏聩的暴君,每一任国君都将国祭阁奉为国教,却缘何沦落至此?”

谢恒居高临下得给他俊俏的脸蛋来了一拳,语气平静的不像在收拾人,而像是书塾中的夫子在生硬得照本宣科:

“平庸的君主,有时比残暴的君王更会带着国家走向灭亡。安于现状的享乐,是大厦将倾时的回光返照。”

“萧二,认识你十数年了,倒从不知道,你是会忧国忧民的。”谢恒伸出手,“插手国运前,你确定捡够筹码了吗?”

伸出的手尚未触及箫岐阳,箫岐阳条件反射得抢在他之前,用双手抱住了脑袋,并倔强地喊道:

“有本事你打死我算了!也省得你既不帮我,又在这对我拳打脚踢,落井下石的!”

谢恒将本欲将他“扶”起的手一转,结结实实得又给了他胸口来了一拳:“勾栏的做派,不要用在安歧的身上。”

收回手,展开手掌,只见掌心中躺着一只耳珰,耳坠是为花朵的形状,正是前一日箫岐阳从花春盎耳垂上偷得的。

胸腔中残存的最后一口气被强行打出,箫岐阳呛咳连连,堂堂男子汉,眼泪都被挤兑了出来:

“我的重光兄啊,你想要回耳珰直说啊,你亲口要了我还能不给吗?何故让我白白挨了这几下?”

捂住胸口嗔怪道:“真心话,怪疼的。”

声情并茂,不去方寸戏台上披红戴绿,是为埋没了。

可惜伶人表演再好,台下的看官不喜欢,此台戏亦是失败。

与此同时,内室之外遥遥传来了交错的脚步声,与花春盎呼唤二人的声音。

谢恒回身欲出门接人,箫岐阳忽而踉跄得爬起,急切得说道:“我不管你与大祭司究竟达成了何种协议,花花单纯无辜,你多少匀一二真心给她。否则——”

一句话尚未说完,“死”透的怪物,忽而又朝他扑来。

“否则如何?”谢恒一匕首飞去,将控制躯体的最后一只蛊虫钉死在地上,而后抱住箫岐阳,滚到了内室最边缘的位置,“二皇子有空关心我与内人的房帷之事,不如抽空关心立储一事。既无母族倚靠,又无政绩傍身,非是贤名远扬的二皇子,单靠圣上的偏宠铺路,恐难长久。”

怪物迅速膨大,而后炸开,炸出的血水与脓液,将周围的土地腐蚀得坑坑洼洼的。

其中一滴,飞溅到箫岐阳的手背之上,箫岐阳痛得蜷了蜷手指。

谢恒单膝抵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说道:“死人是没有资格提条件的,死过一次的人一样。”

箫岐阳动弹不得,于是张狂得笑道:“哈哈哈,偏宠?重光兄觉得,父皇可是偏宠我的?”

谢恒:“圣上对众位皇子的舐犊之情,天地可鉴。”

箫岐阳笑得狠了,又咳了起来:

“那就愿九五至尊垂怜,能送我坐上执掌生杀予夺的帝位最好,再不济,让我的哪个好弟弟,赐我八十八车的绝美姬妾,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余生幽禁我于方寸封地之中醉生梦死也好。”

谢恒:“江山面前无父子。不争不夺终会沦为一枚弃子。”

“哦?”

谢恒:“二皇子既已出现在此,想必明白这点。”

……

“郎君?”

“花孔雀?”

“你们在里边吗?”

……

花春盎的声音逼近门口。

“既是无情帝王家,那就求重光兄垂怜——”箫岐阳忽然翻身,趁着谢恒准备起身之际,借着攒起的一股劲,将谢恒扑倒在地,只听“嘶啦”一声响,谢恒的其中一只袖子被扯断,“帮帮我——”

谢恒怒道:“萧二,你发甚么疯?”

一股劲泄尽,箫岐阳瘫软在他的身上,健硕的成年身躯完全压在他的身上,脑袋被撞懵的谢恒一时间没办法将他抬起。

箫岐阳亦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将谢恒给扑倒了,脑袋发懵,头重脚轻之际,只有余力紧紧抓着那截断袖。

“你们在干甚么呢?”

两个贴在一处的大男人同时抬头,只见花春盎扶着石门的边缘,探进了颗脑袋,清澈的眼中带着三分愠怒,三分诧异,三分委屈,以及一分的无可奈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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