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百加得的尸体凭空消失不见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他。
诸伏景光强行提起精神，戒备着不知会从何处出现的百加得。
但刚刚短暂的放松让之前被肾上激素遮盖住的疲惫感，失血感……通通变本加厉的涌了上来。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诸伏景光确定自己的那颗子弹打中百加得的要害了，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幻境还是怎么回事？
在诸伏景光的视线中事物正不停的旋转、扭曲，让他有点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砰”的一声，背后传来了枪声。
在枪声响起一瞬间，诸伏景光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尖锐的危机感，他猛的往旁边一扑。
这一扑躲过了这一颗子弹，但也消耗掉了诸伏景光所剩无几的体力。
紧接着，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子弹击飞了诸伏景光手中的刀。
百加得从黑雾中慢慢走了出来，原来挂在他脸上的笑容此刻已消失不见，“你还真是有本事，浪费掉了我一条命。”
他举起枪对着诸伏景光，“去和你那已经下地狱的监管者团聚吧。”
看来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不知道孟茳已经恢复了过来，还以为孟茳已经死了。
在此时此刻，虽然很不和时宜，诸伏景光竟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安心感。
他狠狠掐了一把左臂上的枪伤，用疼痛把自己从失血的晕眩感中拽出来。
诸伏景光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还剩下多少子弹，得出的答案是——
零颗。
之前要了百加得一条命的子弹已经是他弹匣里的最后一颗。
他暗自苦笑一声，试图接近之前被击飞的刀。
百加得看出他的意图，一枪射在了落在地上的刀周围。
诸伏景光只能暂时撤身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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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茳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身上，原本还只是几滴，后来直接泼了他一身子。
他在睡梦中开始有些不安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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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抓到空档，闪身到了百加得的身后，右臂缠在他的咽喉处，然后左手握住右手的关节一用力——如果力气足够，诸伏景光是可以直接把百加得绞晕的。
可惜的是诸伏景光的力气已经被耗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招只能让百加得短暂的窒息了一下，随后便找到机会把诸伏景光甩了出去。
他看着半跪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的诸伏景光，枪口向下对准，冷笑一声，“再见了。”
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手中的枪突然燃起了青绿色的火焰，瞬间被烧成了一团废铁。
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百加得的脑袋，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那道声音中蕴含的冷意如同毒蛇般缠了上来，“打架就打架，作弊可不是乖孩子啊。”
孟茳暂时按耐住把百加得挫骨扬灰的想法，看向了半跪在地上，正低着头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还是左臂上的枪伤和右手的刀伤，现在还在往外涌血，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很差，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孟茳更心疼了。
等等，为什么到现在诸伏景光都没有反应?
孟茳瞳孔一缩，察觉到了不对。
周围的黑雾缓慢的涌动着，似乎有了自我意识，将诸伏景光拖入了更深层的幻境中。
孟茳在醒来便看到百加得拿枪指着诸伏景光，之后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波动。
看来是在他醒来之前，诸伏景光就被拖进去了。
孟茳不再克制森冷的杀意，在百加得的耳边低低地说：“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去死一死吧。”
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把手中的脑袋往旁边一扭。
“咔哒”一声，百加得的身子软了下去。
孟茳在他脑中传来波动的一瞬间，将百加得的系统抓了出来，一把捏碎。
然后把飘出来没搞清状况的鬼魂团吧团吧叠了起来，随手塞在了一个罐子里。
孟茳轻柔地把诸伏景光半抱了起来，手微微拂过他还在淌血的伤口，叫了一声诸伏景光，“景光?”
诸伏景光没有反应。
孟茳叹了口气，拨开诸伏景光额前有些被血黏住的碎发，把自己的头贴了上去，试着探查了一下他现在的状态。
已经陷进幻境里了。
孟茳的眸光冷了冷，暂时没有去动旁边不停涌动的黑雾。
如果直接把黑雾毁掉，可能会牵扯到已经陷入的诸伏景光。
只能也跟着进入幻境，试试看有没有办法了。
孟茳阖上了眼。
·
“……我会考虑的。”
孟茳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了诸伏景光的声音。
不过比起他遇到的景光，这个景光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成熟?
他睁开眼，看见了眉目间尚有青涩之意的诸伏景光。
孟茳现在身处的幻境似乎是一处咖啡厅，诸伏景光正坐在其中一处较隐蔽的地方，而他对面正坐着一个国字脸，眼角处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
孟茳试着伸出手在诸伏景光的面前挥了挥。
诸伏景光没有反应。
麻烦了，看来他似乎不能干涉幻境进程，孟茳皱了皱眉。
诸伏景光对面的中年男人开了口：“多考虑一下也好，要做这件事，就要做好抛下过去的所有，沉入黑暗的准备。”
诸伏景光微微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考虑好了就联系我，联系方式你知道。”
他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诸伏景光坐在座位上，凝望着桌面上晃出波纹的咖啡。
这是……有人来找景光做卧底的时候?
孟茳理清楚了大概状况，坐到了诸伏景光的对面。
就他遇到诸伏景光时的样子来看，他肯定是答应去做卧底了，而且最后还不幸暴露了。
孟茳看着对面无意识拧起眉的诸伏景光，伸出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嘀咕了一句，“小小年纪眉皱这么紧。”
谁知下一秒诸伏景光便抬起了头，警惕地低声说道：“谁?!”
诸伏景光能感受到他的触碰?
孟茳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对面的诸伏景光已经把周围扫了一遍，疑心是错觉而低下了头。
孟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尚且稚嫩的诸伏景光，玩心大起。
他又伸出手点了点诸伏景光的眉心。
这下诸伏景光可不会以为还是错觉了。
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望着前面的空气问道：“……请问是鬼魂吗？”
孟茳被逗乐了，拉过了诸伏景光的手，无情镇压了他的挣扎。
诸伏景光耳朵有些红，试图把手往回缩，“请不要这样。”
孟茳一边笑一边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是”字。
诸伏景光在几番挣扎后还是没能把手缩回来，最后放弃，“请问这位鬼魂……呃，您是先生还是女士?”
孟茳完全没有羞耻心，在犹豫了一下‘女士’这个选项后还是遗憾放弃，唰唰的写下了“先生”两个字。
“那请问这位鬼魂先生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吗？”诸伏景光问道。
孟茳看着对面年轻的景光，莫名有些出神。
他遇到的景光，眼里好像承担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而现在坐他面前的景光，似乎与他的景光像又不像。
孟茳回过神，在诸伏景光的手心写下了“没有”两个字。
诸伏景光一愣，“那鬼魂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孟茳完全没有身为老妖怪的自尊，脸不红心不跳的用指尖在诸伏景光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来，“因为你好看。”
这次写的时间有点长，诸伏景光花了点时间才弄清了对面鬼魂写的什么。
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弄清楚什么意思后，原本温度已经降下去的耳朵又烧了起来，加重了语气，“鬼魂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孟茳完全没有被加重的语气吓到，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
笑的连桌子都被他带的一抖一抖起来。
诸伏景光看着一抖一抖的桌子，有些无奈。
孟茳好不容易停下了笑，思索起接下来该跟景光讲什么。
他没有去问景光到底去不去卧底，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第二种答案。
孟茳也没有试着去劝说诸伏景光不去卧底。
去当卧底是景光自己的选择，是属于他的使命与职责，孟茳无权干涉。
……或者说，能被劝动的景光，真的还是他的景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