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锦婳就出现在练武场上，同时来的还有富达礼，庆德和观音保，锦婳看着三人，恭敬的问道“三位少爷，以后锦婳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多指教。”

“好说好说”观音保，十四岁，是石文柄最小的儿子，由于年纪小，比两位哥哥要活波很多。

富达礼手里拿着剑，朝锦婳走了过来“这学武功可是一件苦差事，阿玛他上朝去了，让我教你基本的武功，你先在这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吧！”

“是”锦婳昨晚看了诺漪给自己的武功秘籍，所以她知道了马步就是半蹲着，昨晚练习了一会儿，可见有多累，可是锦婳还是坚持了下去，这些苦，都是为了以后好，所以再苦再累，她都会坚持的。

锦婳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的围墙，只有心无旁骛，才不会感觉累，可是有人偏偏不让她好过。

“喂，你还是不是人，都半个多时辰了，居然一动不动，你这样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练过。”观音保一脸惊叹的看着锦婳，这意志力可真不是盖的，想起自己十岁时蹲马步的样子，才觉得真丢人，还不到一刻钟就各种嚎叫，可没少被阿玛赏鞭子。

“三弟”庆德不赞同的拉着观音保作乱的手，没轻没重的样子，差点把锦婳推到在地。

富达礼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盯着观音保“去旁边给我蹲一个时辰，自己不努力，还说别人，连个女儿家都不如，你还好意思兴高采烈的。”

“大哥”观音保不情愿的看着富达礼“我就是好奇她为何能蹲这么久嘛！有什么错。”

“还说，再加……”

“不加了”观音保打断富达礼的话，乖乖的在一旁蹲马步。

锦婳并未受他们的影响，依旧不动的看着远处，其实蹲马步对他来说是小儿科，曾经乞讨的时候，由于年龄小，经常被欺负，导致身子越来越弱，她为了活下去，半夜偷偷的锻炼身体，甚至背上比自己重的石头跑步，后来才恢复了一些元气，才能挨住后来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有钱，能过上好日子，如今，有一个好的开始，她一定要努力，赚很多的钱，再也不要回去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锦婳，你起来吧！休息一个时辰，背着那堆泥土，跑一个时辰”富达礼站在锦婳身旁，欣赏的看着她，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能吃苦。

“是”锦婳坐到一旁的廊下，不停的捶打这自己的双腿，感觉这这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喝口水吧”庆德抬着一杯茶走了过来，随意的坐在锦婳身边“你真厉害，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谢谢二少爷”锦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坐在一旁，不在说话。

时辰一到，锦婳二话不说背上沙袋开始跑步，这些基本的晨练对她来说难度不大，毕竟奔跑和速度，是作为乞丐必须具备的能力，否则去晚了，连乞讨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哥，你看他气都不喘一下，真是厉害”庆德站在富达礼身边，看着锦婳说道。

富达礼若有感悟的说道“看来以前没少吃苦啊”

“虽然知道她命运不好，但是也没必要这么拼啊，毕竟还是个女孩儿”庆德淡淡的说道。

“再看看吧，毕竟这只是第一天”

二人不在说话，锦婳咬牙坚持，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富达礼教了锦婳一套简单的拳脚功夫，随后放了锦婳回去，虽然她满身疲惫，却还是固执的去了诺漪的院子。

“姐姐，想求你教锦婳读书认字”锦婳跪在地上，看着正在刺绣的诺漪。

“快起来，以后不许给我跪了，教你读书写字有什么难的，我这就让玉湘准备笔墨”诺漪一边吩咐，一边让嬷嬷去拿吃的，练了一早上，饭都不吃就来了，她真把自己当铁人了。

“多谢姐姐”锦婳感动得看着诺漪，她们一家真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锦婳的超人意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每日刻苦的修炼她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累，甚至在学完武功以后，还要在诺漪身边学习文化，一晃半年过去，她终于有所小成，武功越来越厉害，字也认得了几千字，她开始学习兵书，兵法，从富达礼那里借了无数的兵书，每夜看到三更，就连石文柄后来也不得不佩服锦婳的刻苦，也更加用心的教她。

在吃得好穿的好的环境下，锦婳的身子开始抽条，短短一年，已经和诺漪一样高，只是身为女子该有的地方，一点变化也没有，这也常常遭到观音保的嘲笑。

这日，锦婳像往常一样去了练武场，只是没想到石文柄也在，以前这个时候，石文柄不是应该在上朝吗？怎么今天没去？“锦婳见过将军”

“起来吧，锦婳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石文柄把锦婳招到眼前，道“如今边关蠢蠢欲动，皇上派了我去福州驻守，你想随我去福州，还是留在诺漪身边？”

锦婳看着石文柄没有回答，只是听到了他那句如今边关不稳，不知道她这一年学习的东西可否派上用场。

良久，锦婳才开口道“我想暂时留下。”

“也好”石文柄并没有强迫锦婳选择，接着道“富达礼，庆德，你们今日出去准备些干粮，买些路上需要的东西，过几日准备启程。”

“是，阿玛”

石文柄交代完以后，去了前院找石华善，商量军事。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富达礼看着锦婳问道。

“好”一年了，锦婳从没出过府邸，如今石文柄要离开，她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锦婳一身灰白色锦袍，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瓜皮帽，和富达礼庆德，观音保走在大街上，看着周围的店铺，熟悉却又陌生，去年今日，她还只能仰望，此去今年，却是另一番光景，她也成为了那个可以大摇大摆买东西的人，不由得舒心的一笑，她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锦婳，你居然会笑？”观音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锦婳看过不停，这一年来，不管他们如何逗弄，锦婳都一脸严肃，不悲不喜，面无表情，今日能看见她笑，真是个奇迹。

锦婳一愣，她笑了？这么多年，除了在大哥哥面前，他似乎真的没有笑过，都忘了，何为笑，她的人生没有什么值得笑得地方，除了遇见他。

“唉，锦婳，你别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别成天到晚绷着一个冷脸了，要多笑笑知道吗？”观音保滴滴不休的说道，锦婳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

突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锦婳本能反应的一摸腰间的荷包，果然没有了，正要转身追去，却发现那人已经被富达礼擒住了衣领，旁边的两三个乞丐一窝蜂的站起来朝富达礼庆德和观音保围去，可是还没走近，就被庆德和观音保一脚踢翻在地，锦婳走过去，被踢到在地为首那人锦婳再熟悉不过了，是大石身边的二狗子，再看看富达礼提着的人，锦婳突然想起以前的种种，心里恨得牙痒痒，踱步到了富达礼身边，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石“银子还够吗？”

“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大石头也没抬就开始求饶，锦婳一阵好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看着大石四处转悠的眼珠，她就知道，这人在寻求机会逃跑，锦婳抬起一脚踢在大石的腿弯处，那人顿时就跪倒在地，一脸扭曲。

“锦婳，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富达礼不忍心的呵斥锦婳。

“大石哥，别来无恙”锦婳低下头，和大石一样的高度，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

大石抬起头来，看清锦婳的样子后，一阵惊讶，愤怒，疑惑“臭小子，你怎么在这？”

锦婳当即一拳挥了出去，当时大石就吐血了，可见锦婳这一拳有多重。

“大石哥，今非昔比，说话可要注意分寸。”锦婳不紧不慢的踩在大石的腿上，一脸轻笑。

“你……”大石看了一眼锦婳的穿着，顿时知道她富贵了，立马改口到“公子，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

“说来我还要感谢大石哥呢，要不是你把我扔出去，我也不会被人救走，也不会有今天的好生活，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才是”锦婳狠狠的踩在大石的小腿上，这一年的武功不是白练的，如今对付这种小混混，错错有余。

“不谢不谢，你过的好就好了”大石一脸痛苦的看着锦婳说道。

“大石哥，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

“那就是说说而已，姑奶奶你别放在心上”

“这一年多，我一直记得，每当训练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曾经被打的日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我还没报仇”锦婳看着自己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一阵快意，昨日你欺我太盛，今日你却高攀不起。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如果我没有今日的成就，恐怕还是那个任你欺凌的人，你让我如何能放过你”

锦婳一把揪起大石的衣领，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在他脸上，抬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狠狠的又踹了几脚，打的大石毫无还手之力，锦婳突然就失去了兴趣，打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根本提不起兴趣，看着地上的人浑身是伤，锦婳才停下来“滚，别让我以后在看到你们，否则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二狗子和三狗子惊恐的看着锦婳，扶着大石，迅速的消失在人海里。

“锦婳，你何必和一个乞丐计较，出手如此重，他就算以前欺负过你，那都已经过去了。”富达礼不赞同的说道，皱着眉头，深深的看着锦婳，那样子，仿佛他们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锦婳知道，富达礼一直是一个温和又严肃的人，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如临深渊，深不见底，锦婳一愣，有些受伤转过身“走吧，我们去给将军买东西。”

“锦婳”观音保不依不饶的喊到，却并没有追上来，肯定是被庆德拉住了。

傍晚，四人一同走进了石府，锦婳把一些养身的药方和人参之类的东西送到书房以后，独自一个人回了院子，坐在院中的石头上，一言不发。

今日富达礼不赞同，怀疑，甚至失望的眼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是怀疑自己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吗？怕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再遇到大石之前，她已经快忘记了自己乞丐的生活，也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今日再见，她才会想起过去，打一顿出气罢了，如果换作以往，她一定打死大石。

失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以前从未经历过，如今也不明白。

可她明白了，就算这一年他对她多加照顾，在他眼里，她依旧是一个卑贱的乞丐。

锦婳，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在奢求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后花园，庆德从石文柄的书房出来，正好遇到站在凉亭里的富达礼，默默的走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

富达礼看着庆德，冷冷的说道“我在赏雪”

庆德一声轻笑“这二月末的雪，好看吗？”

富达礼不理，愈发严肃的看着庆德。

庆德默默鼻子，正色到“大哥，你是喜欢锦婳的吧！”

富达礼不说话，庆德也不在意，继续道“那丫头刻苦努力，聪慧好学，你教她之初只是为了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可是渐渐的，她的上进吸引了你，你开始不留余力的教她，练武受伤了，第一时间送药去，诺漪都快跑断腿了，这一年里，总在无形中关心她，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大哥，你不给她说，她怎么知道你的情。”

“她还小”富达礼言简意赅的说道。

“都十二岁了，不小了，当今圣上十二岁的时候都成亲了”

“还不是时候。”富达礼固执的说道。

“也是，你今天这样怀疑她，她肯定难受了，你也不去看看她”庆德无奈的说道“你都要去福建了，再不给她说就来不及了，你自己想想吧！我今天听额娘说要给你寻门亲事，二十出头的人，不小了。”

庆德说完，离开了后花园，富达礼看了看锦婳院子的方向，踱步走了过去。

站在门外，却始终无法推开门进去，他想给她道歉，可是他又说不出口，手中的剑穗准备了半年也没有送出去，罢了，来日方长，等你在长大一些，等我从福建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