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夏见过很多齐雪书。

她对他的确很熟悉，在那漫长的循环之前，她和他针锋相对，然后又在循环里和他携手作战。

齐雪书叉了一块小蛋糕，慢吞吞道：“我的确找到了一些消息，只是比起消息本身，里面的矛盾之处更让我感兴趣。”

而在携手作战和针锋相对的那些时间里，陆冰夏最明白的就是——

只有勾起他的好奇心，才能引发齐雪书的探索欲。

所以。

她微微笑了：“有什么矛盾之处呢？”

“乌斯年的女友请我调查乌鸿相关的事情，本来就是不谨慎且奇怪的。”

这时候再说什么要齐雪书调查的不是乌鸿而是道具，多少就有些没意思了，陆冰夏只是笑了一下：“但是自己探索出来真相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如果真的是真相的话，”齐雪书饶有兴趣问：“我的好朋友越星同学，好像也被陆同学拜托了？”

陆冰夏冷漠地戳穿他：“越星并不是你的好朋友。”

齐雪书咧咧嘴，没有反驳：“陆同学这样做，不怕我觉得你对我不信任吗？”

“我只是想给你和越星都提供更多线索而已，”陆冰夏微笑。

齐雪书一滞，忽然反应过来，无声的大笑，他这样俊秀的年轻人，哪怕做出来这样的夸张动作，也一点也不显得面目可憎，而陆冰夏表情依然很平静，坦坦荡荡注视着齐雪书。

“那我真的谢谢陆同学了，”齐雪书轻快道，“这是一个……嗯……非常有意思的调查。”

“合作愉快，”陆冰夏像对每一个剪影齐雪书一样，对齐雪书伸出来了手。

“合作愉快，”齐雪书弯了弯眼睛。

和越星差不多，齐雪书对道具的调查也是直指乌鸿，这些年来，乌鸿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大量的珠宝古玩，以及各种高奢服饰。

作为一个所谓的豪门，这样的行为本来也不打眼，但是乌家人在收集的过程里，多多少少还是露了一点口风。

“他们认为那些奇珍是有用的，”齐雪书淡然，“虽然没有人知道检测的办法，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体系。”

陆冰夏若有所思。

“具体什么作用，大部分人都猜测和寿命有关，比如乌斯年小乌总，你的便宜男友，”齐雪书语气里带上来一点调侃，“很多人都知道，医生给他的寿命预估是十岁。”

而乌斯年很明显，已经活了好几个十岁。

陆冰夏颔首，她知道的的确更多一点，比如，那些“有用”，指的是精力值。

“现在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吧，”齐雪书又叉了一块小蛋糕，“你来我往生意才能继续下去嘛。”

“注意越星，”陆冰夏回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道具本身暂时还不能告诉齐雪书，游戏制作人的视角本身就会干扰齐雪书的判断，齐雪书和越星都活着，才是陆冰夏这次“请求”的重要原因。

齐雪书弯了弯眼睛：“好，我记住了。”

两个人和谐友好准备告别，吃完最后一口小蛋糕，齐雪书忽然道：“这家的咖啡巧克力蛋糕很好吃。”

没等陆冰夏回答，齐雪书继续：“我很喜欢，一直很喜欢，你上次约我那家咖啡馆的咖啡巧克力千层我也很喜欢，陆同学，我们真的有缘分呢。”

这两家店……陆冰夏想起来了，这是剪影齐雪书经常约她交谈时去的地方，原来不知不觉里，她居然已经形成了反应，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两家。

“如果一切结束了，”齐雪书笑，“陆同学也可以考虑下我嘛，我真的很喜欢陆同学。”

“不要立flag，”陆冰夏冷漠道，“齐同学应该很知道吧，便当都是这样发出来的。”

齐雪书大笑。

两个人就此别过。

一切都很顺利，陆冰夏想。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流水一样的过去。

乌斯年会在周末约她一起出门，大部分时间就是山庄、餐厅这几个固定地点，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回是在医院，陆冰夏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好打工人，至于算不算一个好女友，陆冰夏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越星身边的怪事则频繁一阵沉寂一阵。

陆冰夏也不算没有找到这次直播间的入口，只是很麻烦的是，和齐雪书帮忙弄出来的，和谐友好只需要点击就送的直播间入口不同，现在的直播间还需要“入场券”。

入场券的提供方式是给一个匿名邮箱发生一个直播间候选人，并且需要详细列出来合适的理由。

陆冰夏并不愿意真把别人报上去，她倒是试了下报上自己，只是很快，对方拒绝了她的加入申请。

幸好的是，明显现在剧情就是在越星身上，换一种方式也还可以观察，而只要多给陆冰夏一点时间，她迟早可以破解出来直播间入口。

齐雪书则真的和越星成为了好朋友。

两个人现在打得火热，傅煦杪都有点酸酸的，陆冰夏也不好告诉傅煦杪，这俩人是在互相观察，只能礼节性安慰了一下傅煦杪。

傅煦杪嗷嗷大哭：“幸好有夏夏你啊。”

陆冰夏只能报以微笑。

而陆冰夏和乌斯年的“恋爱关系”，能瞒得过别人，到底没有瞒过室友们。

陆冰夏总不能解释我在破解世界的谜团，目前来看小乌总很可疑，所以只能接受室友们的好奇质询，幸好小杨拥有丰富的想象力，陆冰夏只需要提供一些“小白花”、“一见钟情”、“霸道总裁与贫苦实习生”这些古早元素，就足够小杨脑补出来一个令人脑壳发痛的故事，并且像所有室友传播。

乌斯年又的确很有霸总风范，在小杨她们真的见了一两次乌斯年后，对乌斯年的印象已经变成了“那个简直像小说男主一样霸道温柔的俊美总裁”。

陆冰夏和齐雪书、越星某次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点，惹的齐雪书一阵大笑。

“这是在是……”齐雪书也不由得感叹，“能听到这个视角的小乌总，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陆冰夏一笑，平和给齐雪书新的重击：“你是聪明绝顶年下爱撩的腹黑狐狸弟弟。”

齐雪书沉默了一大晌，最后艰难问：“我头发还挺浓密的，可以不说我秃吗？”

陆冰夏淡定道：“职业刻板印象。”

越星在一边吃瓜看戏。

其实一开始，这样交流“道具”的聚会陆冰夏是纠结要不要邀请越星的，毕竟没有人知道，直播间到底通过什么方式监视被直播对象，如果被那些人知道，越星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是齐雪书却觉得，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叫上越星。

“只要不知道越星什么都知道就好了，”齐雪书说得很轻松，“我有几个这样的地方——夏夏应该也有自己的办法吧。”

陆冰夏的确有办法，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不拿出来的必要，虽然知道这是齐雪书在试探她的底牌，但陆冰夏还是答应了。

就像她不想孙语诺去世一样，她也希望越星能更防备一些。

至少目前看来，他们的布置的确有用，越星次次惊险的平安无虞。

虽然陆冰夏心中还是隐隐不安，并且找不到来源。

齐雪书有自己的渠道寻找乌鸿的道具来源，越星也很快融入了道具街，只是他们三个都还没有找到乌鸿到底都做了什么，怎么判断出来道具。

以及，在直播间这件事里，乌鸿参与了多少。

陆冰夏走在街头，一枚落叶飘到衣服上。

居然已经是秋天了。

她捻掉叶子，忽然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寂寥。

循环往复，而她永远在向前走，沒有谁能真的留下。

她会在一周目一周目中变成齐雪书吗？还是变成更面目可憎的样子？

陆冰夏不想去思考这些，反复思考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算了，不想那些。

手机里弹来消息，是乌斯年的，问她下周末有没有空，陪他参加一场晚宴。

陆冰夏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她扒拉了一下信息，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和傅煦杪聊天了，对方在做什么呢？

这位竹马的行程总是飘忽不定，大家各有各的兴趣，陆冰夏想了想，也没有去打扰对方。

都很忙，或者说，主要是陆冰夏太忙，破解世界的谜团已经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时间，没给心力浪费在一个注定要被删除的周目里。

算了。

她收起来手机。

回到学校，路过门岗，对方喊住她：“同学，有你的快递。”

——主角的福利之一，门卫永远认识自己，并且一定要亲自把快递交给她。

陆冰夏淡定接过，很薄，看起来是一张纸的样子，没标注寄件人名字，大概率是越星或者齐雪书的情报？

那还是齐雪书的最有可能，陆冰夏想，那家伙很乐于搞一些恶趣味的花样。

没有很在意，陆冰夏拿着回到宿舍拆开，里面抖落出来一份黑色的四方物件。

她伸手捏住打开，这是一封黑色邀请函，轻但锋利，应该是金属造物或者至少表层镀有金属，里面是客气简单的邀请文书：

恭请陆冰夏小姐赴宴。

合上邀请函，表层柔软细腻的黑丝绒却让陆冰夏觉得掌心发烫，邀请函正上方悬挂着着一只漂亮的深蓝色眼睛样宝石，波光流转里隐隐让人熟悉。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陆冰夏拿起来打开，是乌斯年的消息。

“收到了吗？邀请函。”

陆冰夏捏着那薄薄的邀请函，站在那里，记忆潮水一样涌回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