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韵吐血在江府可是件大事，连正当值的江裕德都告假回来了。
房夫人几乎站不稳，全靠丫鬟撑着。
江父在灵韵卧房门口踱来踱去。
“匀均，我女儿怎么样了？”
匀均正是魏大夫的字。
“女公子肝火旺盛，吐血表明郁气已经抒发，并无大碍。”
房夫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向大夫道谢后，匆匆进去看望女儿。
江父和魏大夫相识多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反而邀请他去书房详谈。
江父握着魏大夫的手说：“哎，匀均，你有话直说吧，我受得住。”
“灵韵较常人体弱，若肝火一直若此，闷闷不乐的话，有早夭之像啊。”
“啊，这，可有解决办法？”
“江兄不必担心，灵韵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定然全力医治，只是这外物再怎么治疗，也解决不了心结。或者多带女公子出门散心，也可消解心中郁气。”
江裕德一听，连忙道谢，送走匀均后，思量半天，怎么想灵韵也不像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找来丫鬟小厮问号，期间眉头就没松开过，也没听出来灵韵有什么异样，只不过近几日哭的多些，但女子本就娇弱，他家茵茵更是其中佼佼者。
最终只得认为灵韵天生敏感多疑，又不善表达，定是被林家姑娘欺负了。
他不好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只能去找人家父亲的，作为下属，林父还不知道自己被上官恶了。
别说成为江父的心腹了，没搭上刑部侍郎，林父升官的机会直接泡汤。自然也没有机会结识英国公世子赵瑜亮，更别提一起陷害江父了。
不知不觉间，历史就这样改变了。
灵韵悠悠醒来，名叫系统的神灵声音又出现。
【系统升级成功。】
眼前竟一块透明石板，上面写着公告两个大字。
灵韵细细读下去，通篇只有一个宗旨：做任务续命。
心里苦笑，果然天上不掉免费的馅饼，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看着不断行走的数字，灵韵想的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而是想着给江家留一条后路。
什么赵瑜亮，林碧柔统统扔在脑后，就想着怎么让父亲在未来皇帝登基前站好队，保个一世平安。
要是她无法尽孝，早早离去，也要让爱她的人好好的。
一边想着未来大人物的情况，灵韵还能撑着安慰自家娘亲，表示自己身体都轻盈了些。
“我倒是觉着好多了，现在神清气爽。”说着还要走下床，跑几圈。
被房氏拦下：“好好躺着，别作妖。”
要是往常，房氏还能靠自身威严吓住灵韵，可因着灵韵昏迷，房氏心急如焚，掉了两滴眼泪，现下妆都是花的。
一听说灵韵醒了就来看望，根本没时间补妆。
娘亲的拳拳爱意，灵韵自然感受到了，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等到江父来看望灵韵，她直接提出要去女子学堂读书。
房氏自然不愿意：“不行，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就算去鸿文的学堂读书都行，现在不成，安心养病。”
在江府，房氏一向说一不二，她开了口，几乎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灵韵求助的望向爹爹。
接收到女儿求助的眼神，江父还记着魏大夫的话呢，想着多出去走走，结识一下别家姑娘对灵韵也有好处。
便道：“夫人，明月居士的私塾与府邸就隔了一条街，许多同僚家女公子都在一起读书，灵韵也累不着的，总在府邸宅着，灵韵也觉着闷了一些不是？”
灵韵连忙点头。
房夫人见父女俩眼巴巴的看着她，明月居士以严厉著称，要是灵韵受不了想退出，大不了她豁了脸皮去寻明月居士。
最终瞪了江父一眼，终于松口。
只嘱咐道：“量力而行。”
“娘亲你对我真好。”灵韵深谙均衡之道，又接着补了一句，“爹爹对我也好。”
江父走的时候，灵韵还听见爹爹小声的和娘亲解释，忍不住露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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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韵观察着不断减少的数字，终于确定自己的生命居然还有三年。
这么多？
“多谢系统大人开恩。”
一点也不知道江父的选择为系统提供的能量，还以为是系统良善给了她很多时间。
要知道完成兰时的任务，她也只能在多活一天。
蚊子再小也是肉，正好打听兰时情况的小厮来报告情况。
灵韵赶到兄长的小院，小厮早就把情况和江鸿文说了一遍。
这回江鸿文可要好好问清楚灵韵派人调查自己丫鬟的原因，毕竟吐血事件刚刚过去，可不能再让灵韵经历一次，他自然要好好过问。
实际上，他没把事情和叔父说，已经很疼爱灵韵了。
打听的情报和兰时说的几乎一样，兰时本家姓李，父亲李老汉，母亲姓吴，人称吴婶子。
两人可真不是东西，兰时姐姐嫁过去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刚回娘家没多久。
黄杨说起来还忿忿不平：“那天糟的父母，竟将兰时的姐姐卖进勾栏了，卖了兰时的姐姐还不够，听说还要卖兰时，说谁出的钱多，就让兰时跟他回家呢。”
黄杨跟着鸿文也读了些书，明白事理：“都说父不慈，子不孝，街坊邻居还说兰时把府里发下来的月例往上交。”
真真是一个可怜人。
黄杨又接着说：“问了他们的邻居，都说兰时是个好姑娘。”他突然腼腆起来，打听消息时，人家还以为他看上兰时了，可劲儿的夸奖。
“据说有恩必报，受了别人的恩惠，总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着这个，李老汉还说他家姑娘不怕嫁不出去。”
“一次喝酒后说，有一户姓王的人家想要提亲来着，他嫌弃人家穷，给拒绝了。”
“但也有邻居认为是李老汉说出来奇货可居的，说来也巧，王家婶子还在咱们府上做过奶娘。”
可怜兰时是一回事，灵韵还是要将任务做下去。
“那李老汉家吃穿用度怎么样？”
“穷苦的很，李老汉是个偷奸耍滑的，没有工作，一家子都靠吴婶子过活，还剥削兰时的月例，因着父母，兰时在府外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至于江府的月例，丫鬟吃穿都有江府，月例也就是个零花钱，这还是房夫人仁慈，月例比别家厚一二分。
问来问去，还是听不出兰时将首饰藏在哪里。
“石头，辛苦你打听这些事了。”
灵韵没带荷包，央兄长给了赏钱。
“你再去城里的典当铺子和首饰铺子问问，有没有穿着打扮和兰时差不多的人去典当首饰。”
说到这儿，鸿文就清楚了。
黄杨正要离开，灵韵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那王婶子家情况怎么样？”
面对这额外提问，黄杨心想还好他打听了。
“王家供着他家大儿子读书不成，因此就比李老汉家好一些。”黄杨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巷子里有些风言风语，说王婶子家装穷，那王家大公子的笔墨纸砚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家里总是有荤腥。”
“据说向兰时提亲的就是这家的小儿子。”
“兰时和那个王婶子关系如何？”
“王婶子心善，总是照拂兰时，不过在李老汉说胡话后，王婶子就不理兰时了，但是兰时总是给王婶子家带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灵韵眼前一亮，就是这个，线头找到了。
“查那个王婶子典当情况，还有王家银两的事情。”
见妹妹那个高兴的样子，鸿文也不打算阻止了，只是打算告知叔父，有叔父兜着，灵韵再怎么胡闹，也捅不破天。
黄杨得了少爷的眼神还在纳闷，不是说不能配合小姐胡闹吗，黄杨这两天在外面跑得腿都要断了，啥时候是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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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兄，这茶我已经喝了两盏。”
一听宋辞唤他的姓，鸿文知道这是生气了。
“阿辞，对不住，有事耽误了时间，让你久等。”
宋辞他的同窗好友，今日约好一同踏青游玩，他来迟了，其他同窗早已出发，只有宋辞等他。
是他的错，因为担心妹妹灵韵，出门晚了。
“我新得一块廷珪松烟墨给你当作赔礼。”
“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
一阵见血指出：“这回又是因为你妹妹。”
“阿辞高见。”
宋辞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这次踏春游玩由书院组织，几个学术名家都来了，正是一展文采的好时机，但鸿文迟到，机会白白流失。
不得不解释道：“与灵韵无关，是我将时间算错。”
“鸿文兄，素闻牡丹娇弱，离人则不生，顷刻枯也，弗能立。”这是指灵韵被养的像牡丹一样柔弱，离了父兄就不能生存。
鸿文失笑：“阿辞也想的太多了些。”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
也不知怎么的，阿辞连灵韵的面都没见过，对她意见那么大，鸿文转移话题道道：“知道阿辞你一向欣赏有主见的女子。”
对着好友，宋辞多说两句就是极限了，他自认未来和江灵韵那样的女子没有交集，便不再多言。
两人谈论起明月居士的学生，那位不逊色于男子的才女谢婉婷来。
此时灵韵心心念念的也是谢婉婷，想着一定交好未来的皇后，让他爹——以后的礼部尚书和现在的礼部尚书——谢皇后的父亲多亲近亲近。
谢婉婷嫁给了当今三皇子，三皇子登基后，谢婉婷被册封为皇后。
灵韵有着前世记忆，知道帝后之间关系极好，谢皇后更是一举开创了女官制度。
她要是当上女官，爹爹出事，也有奔走的能力，而不是和做鬼时的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父受苦。
谢皇后看好什么样的女子呢？被册封的女官有林将军家二小姐舞的一手好剑，许翰林家小姐代父休母。
——她只认识这两位女官。
灵韵不禁后悔，当国公夫人时，怎么不多在外走动走动，也不至于现下连个捷径都找不到。
“小姐~该吃药了。”槐序的声音有几分幽怨，没照顾好小姐，在房夫人看来就是失职，她和兰时又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灵韵想事情太入迷，居然没闻到药味。
跑也来不及，只得在廖妈妈的注视下，小口小口的喝着药。
苦得灵韵的脸皱成一团。
“快快，蜜饯拿来。这药怎么这么苦啊。”
一大碗黄连呢，能不苦？
廖妈妈心想，小姐这儿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人，两个丫鬟只知道听话，没一点主见，上次就一错眼，她也跟着两个小丫鬟一起被罚了月例，丢了好大的脸。
这次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书写字费脑子，不可以，绣花样也被拒绝了。
灵韵可真真是体会到什么叫无聊了。
在府里闲逛，走两步就被廖妈妈喊着歇息，水边更是不能靠近，连饮食也清淡的不得了。
对此灵韵想说她至少还能或三年，没那么脆弱！
只能去兄长的院子躲着廖妈妈，还能寻些话本子看。
“小姐，打听到了。”
黄杨办事很可靠，很快就打听到了王家的消息。
鸿文也对此时好奇，在一旁听结果。
黄杨呈上一个小盒子。
“您猜的真准，这些是王婶子在城东三家首饰店典卖的首饰，我打听了，是这三个月陆陆续续卖出去的。”
一两件还可以说是典当嫁妆，这十四件之多是哪来的。
更何况灵韵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首饰，拨出两个耳坠，正是她以为早就丢了的东西。
“这两个是我的，其他的那王婶子哪里弄来的？”
兄妹两个面面相觑，赎回来的物品里还有一个金簪，连鸿文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这金簪你花了几两银子？”
“少爷，忆金堂报价三十四两银子，我没那么多银子，就报了您的名字将东西领回来了，忆金堂的伙计还等着收钱呢。”黄杨表示他的所作所为是有少爷背书的。
在江府的几位主人亲身示范下，一众仆从心里，江家小姐灵韵的事情比老爷/夫人/少爷的都重要。
黄杨前脚刚回江府，后脚忆金堂的伙计就上了门。
房夫人付完钱，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带着一行人往鸿文的院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