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泊星跟他约在了一家甜品店见面，他到的时候戴泊星还没来，随便点了一杯饮料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店内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交谈声，黄小妤的眼珠子木然的转了转，摸起了手腕上的一条珠串。早上出门前江映把他叫住，从房间里拿出这条南红手串，替他戴进腕间。

摸着它似乎能让黄小妤心里稍稍安定一点。

外面嘈杂的氛围环境总是让他无所适从，他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在的家对他来说到底是囚笼还是保护罩。

甜品店的门铃叮铃铃的响了一下，又有客人进来了，直到一个身影坐在黄小妤的对面，他才意识到，是戴泊星来了。

“小妤，”戴泊星的声音里犹带着让少年黄小妤迷恋的清冽声线，缓缓道：“好久不见，我来了。”

黄小妤勉强朝他笑笑，藏起腕间的手串，将菜单推到他前面：“我只点了喝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戴泊星拿起菜单，中途视线却不住的往他身上走。

黄小妤身上有种......很浓郁的人妻味，眉目间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风情味道，像朵依附于各个男人之间，被精心浇灌着长大的菟丝花。

戴泊星想起偶遇那天在超市里和他站在一起的男人，烦躁的攒动着眉头。

黄小妤已经结婚了，这种气质很明显就是被他的男人精心培养出来的成果。

戴泊星放下了菜单：“我不喜欢吃甜的，就不点东西了。”他从兜里取出一张卡，放到黄小妤面前：“里面有一百万，就当是我当年骗......”他猛地住了嘴，面色僵硬的换个字眼道：“就当是我当年借你三十万的利息，密码已经发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取出来都行。”

黄小妤看着桌上的卡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你线上转我三十万就好了，不用搞这么麻烦。”

“......我给你你就收着。”

黄小妤摇了摇头，把卡推回去，重复道：“一百万就不用了，你线上转我三十万就好。你最开始说你要创业的时候，本来那笔钱我就打算给你的。”

恋爱脑上头的少年郎，什么昏头事都能干得出来，他借这三十万给戴泊星的时候本来就没打算让对方还过，只是戴泊星一言不发卷钱跑路的行为兜头一巴掌打醒了他。

交往四年，只是为了这三十万，他认为不至于，可戴泊星却偏偏那样做了。

这毕竟是他的初恋，他曾经最喜欢的少年。

戴泊星见他不收，咬了咬后槽牙，忽然说起了别的：“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跟我女朋友订婚了，你要不要来？”

黄小妤很平静，迟钝的思维也无法让他心里生出什么波动来，缓缓道：“那恭喜你啊，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像对我一样对那个女孩子。”

戴泊星不知为何，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明明只是抱着还钱的目的来约黄小妤线下见面，结果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和对方提起了自己的婚事：“那天你跟你丈夫都见过她的，她很漂亮，条件很好，也很爱我，虽然只交往了半年，但是我们的性格很合得来。”

黄小妤好像在认真倾听，点点头：“嗯，提前祝你们幸福。”

戴泊星：“你没什么其它的东西想对我说的吗？”

黄小妤迷茫，试探道：“那......祝你们早生贵子？”

戴泊星闭了闭眼，心里那种憋屈窝火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自诩直男，并且很确信自己曾经对黄小妤单纯只是利用，可是这么多年没见，骤然在超市里偶遇，见到那个自称是黄小妤丈夫的男人，他心里却徒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无名火。

在这之前其实他已经跟了他们一路了，初见黄小妤抱着那男人的胳膊满脸依赖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信的，后面跟着他们从商城三楼一直到一楼，他反反复复确认了那张脸没有认错，才敢出声叫黄小妤的名字。

他知道黄小妤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也清晰的知道，即使黄小妤看似极度依赖着男人，可是他根本就不爱对方。

他在看向那个男人时，眼底只有无人察觉的战栗和恐惧。

给他一个机会吧，戴泊星想：给他一个向自己求助的机会。

所以，现在，戴泊星借着还钱的名义，把人给约了出来。

黄小妤动作轻微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有些困顿：“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抬起手时袖子往下滑，露出小臂上的一块青紫，然而黄小妤毫无知觉的整理了一下袖子，又把手放了下去。

戴泊星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他暗示道：“或许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家庭，我也好取取经。”

黄小妤思索了一会儿，语气缓慢：“我吗？可是我的婚姻没什么可值得参考的地方，因为我平时没有工作，都是他们在养着我。”

戴泊星神思一动：强制？豢养？

“我经常待在家里，有时候他们不让我出门。”

戴泊星眉头一皱：囚禁？锁链？

“但是他们对我都很好。”黄小妤话锋一转。

“......”戴泊星感觉他的话里好像有个更加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

黄小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我有三个老公，有一个还给我生了宝宝，另外两个也对我很好，”他露出笑容：“对了，你要看我的宝宝吗，很可爱哦，老公都说他长得很像我。”

戴泊星头脑风暴：“等等——”

黄小妤兴冲冲的拿出手机，他给宝宝拍了不少照片，这会儿找到相册翻出一张他认为最可爱的照片，很开心的拿给戴泊星看：“呐。”

谁知戴泊星看了一眼后却被吓得失声叫了一下。

周围的人顿时全都回过头来，或奇怪或不满的看着他们。

黄小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拿回手机有些伤心：“我知道你以前就不喜欢我，”声音越来越低：“可你就算不喜欢也没有必要这样让我难堪......”说着他的眼眶变得通红，眼泪滴滴答答的砸在手背上。

“不，不是，我没有，”戴泊星急得面红耳赤，又觉得方才的画面太过惊悚，“你手机里的——”

黄小妤起身走了，已经不愿意再去看他。

戴泊星忙叫着他追上去，两人离开甜品店，走到半路黄小妤被拉扯住，回头看见戴泊星一脸焦急的解释：“小妤，听我说，你的家庭绝对不对劲，我可以帮你，你不要再回去了。”

黄小妤抹着眼泪，轻声道：“我说了，戴泊星，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连带着去抹黑我的家庭。”

“小妤！你清醒一点，”戴泊星额头上都快急出汗来了，大声道：“你明明在恐惧你口中的丈夫，可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不敢向别人求救，而且你仔细看清楚，照片里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你的宝宝吗？！”

“我......”两句直击核心的质问砸得黄小妤说不出话来，他的思绪慢慢变得混沌，捂住额头摇摇欲坠：“我是因为，因为——不可能，我的宝宝......”他慌乱的掏出手机重新滑开屏幕，里面三个月大的宝宝正在朝镜头露出天真的笑，胖胖的小脸上满是不谙世事的童真无瑕，可爱极了。

“你看清楚一点，黄小妤，你拍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黄小妤头痛欲裂，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了一张铺满血的床，黏腻的内脏，还有一个正在向他蠕动的怪物.......

黄小妤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头痛得要裂开了。

手机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屏幕黑了下去，大抵是不能用了，戴泊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忙蹲下去扶住他的身体：“小妤，你突然怎么了？”

嘴唇咬得红肿，黄小妤撑在地上发出两声干呕，断断续续的说：“别，别碰我......”过了好一阵他才平静下来，劫后余生似的喘息着，脸上的痛苦不见了，变得有些麻木，轻声道：“祂在同化我。”

戴泊星不明所以：“小妤，你在说些什么啊？”

黄小妤继续说：“祂还差最后一步。”

戴泊星的手紧了紧，忽然做下一个决定：“小妤，不然你跟我走吧，你的丈夫肯定对你实施了虐待，我们去打官司，让你的丈夫和你离婚。”

黄小妤看着他，眼泪还没擦干净，轻笑道：“离婚又能干什么呢？”戴泊星听到他这句话，眼神忽然变得闪躲起来，似乎犹豫着想说什么，也就没有听到黄小妤轻飘飘的后半句话：“何况我真正的丈夫早就已经死了。”

戴泊星正兀自挣扎着，手忽然被推开，黄小妤已经冷静下来：“你走吧，就当今天没有出来见过我，我也没有听过你说的话，你没有能力改变我的现状，趁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以后别再找我。”

“等等小妤，我们还可以有其它办法——”

没有的，黄小妤清晰的知道，他没有任何办法。

一旦回去后他的意识仍旧会变得浑浑噩噩不知事，宋玉呈一直在同化他，只要靠近就会被影响，仍旧只会痴傻的管罪魁祸首叫老公，一心一意的照顾那个“非人”的宝宝。

可即使是个怪物，那怪物身体里仍然流着他的一半血，血脉之间的连接牵绊绊住了他。

走不掉了。

黄小妤的手在发抖，走不掉了。

他一步一步回到那个让他恐惧的家里，可是意识却变得越来越轻松，恐惧在逐渐消散，直到他打开家门看见坐在客厅的江映和飞扑过来的宝宝，恍惚片刻，缓慢的对他们露出笑容：“我回来了。”

江映闭了闭眼，起身，走过来抱抱他：“欢迎回来。”

黄小妤又开始感到安心，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可是慢慢的，后面他开始失去时间观念。

被摔坏的手机宋玉呈替他拿到外面修好了，开机后发现戴泊星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和语音，又打了很多电话。他睁开眼时看见宋玉呈出门上班前站在门口和他招手，然后他应该是闭了一小会儿的眼，却发现宋玉呈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讶异的问他怎么站在门口不动。

黄小妤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迫自己的脑子和神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使得他不得不伸出手攀住宋玉呈的颈项，就像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只站了一小会儿，你就回来了。”黄小妤说。

宋玉呈抚了抚他的脊背，将他抱到窗边，让他去看外面的景色：“可是你看，小妤，天都已经黑了，你在门口站了很久。”

“宝宝饿了吗？”宋玉呈提醒他。

黄小妤恍然自己竟然一整天都没有给宝宝喂食，他自责的松开宋玉呈，像个不合格的父亲那样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去房间里看看宝宝。”

宝宝还在婴儿车睡得香甜，红扑扑的小脸蛋静谧安详，黄小妤看着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的心中溢满怜爱和满足，好像自己的全世界都在这里了。

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黄小妤看见戴泊星发消息不停追问他的地址，说要把他带走，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有这种人，在微信上教唆他挑拨他的家庭关系也就罢了，还说他的宝宝是个怪物，信誓旦旦的说要上门带走他。

黄小妤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告诉了宋玉呈，宋玉呈极轻挑了下眉：“戴泊星，是这个名字吗？”

“嗯嗯。”

“没关系，你前男友和你分手之后大概是心态扭曲，看不惯你过得比他幸福，所以出言挑拨，”宋玉呈不甚在意的将目光移到手机上：“不用理他就好了。”

黄小妤失落的哦了一声，他有些踌躇的站在对方面前，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心里的想法，问道：“江映他......”

宋玉呈皱眉：“什么？”

黄小妤改口道：“老公他，最近都没有看到了，”他有些羞涩似的：“我，我有点想他。”

宋玉呈站起来，似笑非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我？”

黄小妤自觉失言，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哪句惹到了宋玉呈不痛快的点，只好一边否认一边后退着，战战兢兢道：“不是，不是的，只是没有老公，我晚上睡觉睡不着，我的头好痛，我分不清早上和晚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呜，呜呜呜呜呜。”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本就面孔憔悴，这会儿看着更是凄凄惨惨。

宋玉呈眯眼：“你可以和我一起睡的，”他叹着气，似乎毫无办法：“可是你不愿意。”

“小妤，你真是让我为难。”

黄小妤的心跳在他的逼近下开始加速，疼痛让他的双眼弥漫水雾，心悸和过度恐惧下的肢体僵化让他无法再往后退，只能看着宋玉呈压倒过来，伸出形状诡异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脸：“爱哭鬼。”

心脏好痛，好痛，好痛。

眼见他快要昏迷，宋玉呈才后退一步，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他做了些错事，需要被惩罚，只是现在惩罚还没结束，小妤就这么想见到他吗？”

黄小妤跌坐在地上，呕吐起来，有种呼吸麻痹，身体失控的感觉。

齐宇或者江映在的话或许会心疼的上来抱起他，但是宋玉呈却只是远远的看着，不为所动：“小妤不乖，也需要接受惩罚。”

黄小妤还在吐，他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下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手脚筋挛的翻着白眼。

过了好一会儿后宋玉呈才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走过来动作温缓的将他抱起：“稍微晾你一会儿你就能把自己逼成这样，如果没人看着的话，你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嗯？小妤，没有人照顾的话，你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宋玉呈字字锥心。

“所以啊，你还是离不开我们。不要再怕我了，好吗？”

黄小妤缓过来后揪着他的衣领小声哽咽。

他实在是累极了，又是呕吐又是哭的，耗光了身上的力气，又接连许多天没有真正休息过，这会儿被宋玉呈放在床上，尽管还在瑟缩，但仍旧抵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睡衣，闭上眼睛，不安稳的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深处又是被一阵细微至极的寒意给逼醒的，黄小妤从江映的床上坐起来，不知怎的，他的听觉忽然变得十分敏感，听到客厅外面传来一点很不和谐的，奇怪的细碎声音。

直觉让黄小妤最好待在床上哪儿都不要去，继续闭着眼睛睡觉，可是黄小妤却无法去抵御那种无处不在的恐惧。他起身下了床，赤脚落地，总觉得这个场面似乎似曾相识。

但是很快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摒弃杂念，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轻轻打开一条缝。

客厅里的人是宋玉呈。

宋玉呈仰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解开了自己的上衣。他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从锁骨中间落刀，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下划开自己的身体。

黄小妤蓦的捂住嘴巴，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然而宋玉呈依然没有停止剖开自己的行为，他一边轻轻喘息着，一边将匕首从他的锁骨中间，一路剖胸开腹，到小腹处才堪堪停止下来。

他没有流一滴血。

宋玉呈闭着眼，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腹里摸索，然后拽出来一只手。

黄小妤看得分明，那是一只成年人的手。

跟随在手的后面是小臂，胳膊，肩颈，脑袋，腰腹......

宋玉呈把一个和他身量相仿的成年人，从他被剖开的身体里拽出来，然后扔在了地上。

被拽出来的人浑身是血，不停呛咳着，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似乎想将自己支撑起来，奈何屡试屡败。

宋玉呈拢起自己向两边绽开的皮肉，用指腹抚过狭长的切口，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理了理衣服，宋玉呈走下沙发，单手掐着地上之人的脖颈，将对方整个身体提到了半空：“如果不是小妤问起了你，我都不想将你放出来，就这么放在身体里重新变回我的一部分好了，江映。”

躲在门后的黄小妤浑身一震，那个血人竟然是江映？！

“你竟然敢试图放他走，这么做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承接我怒火的准备。”

江映咳嗽着，用力掰着他的手：“呃......嗬嗬嗬，你...不懂，你把他逼得太过了......”

宋玉呈手一松，江映噗通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能力本来就不及主体，被主体吞下以后全身的皮肤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皮肉和血管裸露在外面，下半身肢体几乎不成人形，连说话都只能断断续续的：“你是绝对的，拥有控制权的...咳咳咳，可你对人性的了解，远远没有我和齐宇的多......嗬嗬，毕竟你身上，属于本能下的劣根性...远我们要多得多了。”

人类从灵魂中所付出的爱意，那滋味远比他们的肉丨体要可口美味得多，但是要具体尝到这些爱意的甜美滋味，则需要特殊的方法。

齐宇还活着的时候得到过许多，他最近也侥幸尝到了一点点，那种滋味愉悦得叫人上瘾。

只有宋玉呈还没有尝到过。

宋玉呈微微笑起来，然后一脚踢在江映的胸骨上，“炫耀什么，你这是在挑衅我？”

随着他那毫不留情的一脚，黄小妤听到了清晰的胸骨碎裂的声音，面目全非的江映猛地撞上墙壁，无力的趴在地上呻丨吟着。

然而宋玉呈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斧头。

黄小妤看到那把斧头时，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一声，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都在骤然坍塌。

斧头，血，内脏，齐宇闭着眼睛悄无声息的脸，黄小妤哆嗦着，将下唇咬出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又哭了，流出的眼泪是红色的，像血一样。

他一边颤抖着来到客厅，来到宋玉呈的面前，挡住了身后江映的身体，说：“不要杀他，”他的嘴唇似乎难以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细弱的摇晃着，破碎着，重复道：“求...求求你，不要杀他，我不会再恐惧你，抵触你，我——”大股大股的血泪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黄小妤终于溃不成军，腿软着站不住跪在了地上：“我接受你的意志，我甘愿被同化，你也把我变成怪物吧。”

宋玉呈停在他面前，缄默的看着他，看他的意志和身体正在一同崩溃，看他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黄小妤手上的南红手串崩裂，珠子一颗一颗掉落在地上，镶着频闭器的珠子滚到宋玉呈面前。它原本可以屏蔽宋玉呈放在黄小妤身上的东西。

去见戴泊星那一次，是他唯一拥有一线可能逃走的机会。

可惜黄小妤自己选择了回来。

宋玉呈伸出一只手，轻声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然而黄小妤已经无法再回答他。

他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脸，似乎想把这层脸皮给全部剜下来，他把手伸进喉咙里用力抠弄，然后像怀孕时的齐宇那样大股大股的往外喷吐着血液，血液里又夹杂着大块小块的内脏。

可是光这样他犹觉不够，他拾起地上的匕首，用力捅向自己的眼睛，刀尖几乎深入脑髓，然后他开始转动刀把，嘎唧嘎唧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的眼睛涌出一团绵烂的晶体，从眼眶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最后黄小妤把匕首抽出来，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自己的劲动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