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卷修走路速度不算太快,可架不住他腿长迈得步子也大,以至于雪在逆卷修的屁股后面一直追。
雪一直在呼唤着逆卷修的名字,想要他走慢点,然而逆卷修充耳不闻。她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门,真是傻了。
随即直接飞了过去,施施然落在逆卷修的身前,展开双臂充当了拦路虎,她抬起头看着逆卷修晦涩难懂的眼睛。
“修,不要让难过淹没自己哦。”
逆卷修看着面前在之前讲诉朋友去世没有任何悲伤的雪,“你不会明白的雪。”
雪歪着脑袋好像在想些什么,“明白什么呢?”
上课铃打响之后,雪的这句话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逆卷修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你真的有感情吗?
雪究竟是他逆卷修认可的朋友,他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说出口,哪怕这句话他认为雪不会因此而受伤,但他不敢赌,他怕赌输了。
怕她因此怀疑自己。
“没什么。”
雪摇了摇头,与之前随便他们怎么样的态度截然相反,她向前一步伸手抱住逆卷修精瘦的腰,越是靠近气息愈是浓烈。
“不对哦,我能感受到的,修你在难过,是苦苦的味道。”
下一秒,逆卷修一言不发地抓住雪的手将她带到了空荡的器材室里,并反锁了门。
俩人在堆积如山的器材室中,狭窄的空间迫使二人的距离只有三十厘米,完全不足安全社交距离的一点二米,甚至一半都没有。
雪眨了眨眼笑着叫了他的名字:“修。”
逆卷修抓了下头发,注视着雪明亮清澈的金眸,这双眼睛不论逆卷修怎么看,他依旧觉得很像“神明”,不懂感情的“神明”,哪怕是这样,他也仍旧很喜欢这双眼睛,因为她很干净,不会被污染的干净。
或许是鬼使神差,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又或许是因为问的人是雪。
“我的朋友是埃德加。”
闻言雪睁大双眼没有丝毫怀疑,“哇,我们又多了一个共同好友诶。”
“早前我就怀疑过无神悠真,他们真的太像了……只是你说的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雪开心的蹦了一下,“那不是很棒嘛,修的朋友在修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这件事。”
很棒吗……?造成他一切苦难的我,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逆卷修靠着墙坐下,一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不,是因为我,雪的朋友才会死的。”
“诶?”
随后逆卷修把与埃德加的相关的事情都与雪说了一遍,在雪认为他都说完了的时候,逆卷修困难的接着说道:“其实后面我知道了是怜司放的火。”
雪不能理解为什么逆卷怜司要这样做,“为什么呢?”
逆卷修沉默了片刻,“你也清楚,我们的父亲有三个老婆……”
听着逆卷修吐露出逆卷家不为人知的故事,雪也渐渐明白了万恶之源是逆卷透吾也就是卡尔?海茵茨,虽然正妻是科迪莉亚但是最先娶的是逆卷修和逆卷怜司的母亲,二夫人贝阿朵莉丝。
也正是因为先娶的贝阿朵莉丝,逆卷修早早便被生了下来,成为了逆卷家的长子。而贝阿朵莉丝也是典型的骄傲的贵族性格,导致贝阿朵莉丝令逆卷修不得不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取悦他那喜欢研究人类的父亲,希翼逆卷修成为一名优秀合格的继承人。
贝阿朵莉丝在逆卷修的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关注和视线,虽然这些东西让逆卷修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但对于逆卷怜司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东西。
科迪莉亚刚刚进门成为大夫人时,逆卷怜司便已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了。逆卷怜司从小就为了让母亲多看看他,多关心关心他而奋力读书,时时刻刻遵守贵族的规矩教养,好博得母亲的欢心。贝阿朵莉丝虽然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她的次子是个聪慧的孩子,但依旧寄予厚望以逆卷修,而逆卷修的懒散作为和轻而易举便能获得父亲母亲的关注都让他无比的难受。
后面……逆卷怜司因为嫉妒纵火烧了村子。
这些原本逆卷修都是打算烂在肚子里,不与任何人讲的,逆卷修看了看雪的眼睛,可这双眼睛是那么的干净啊。
听完这缘由之后,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逆卷修,“所以为什么要说是因为修的原因呢?明明与修无关啊。”
“修也是受害者呀。”
“而且埃德加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修的朋友啊。”
“对修来说,埃德加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我……也是受害者?
可只要是接近我的存在,都会被毁灭。
不论是小提琴还是……
看着表情空白的逆卷修,雪笑得元气满满,她宠溺地拍了拍逆卷修的发顶,“修还真是长男呢,很有担当哦。”
有担当?
在说谁?
是不是弄错了?
雪看出了逆卷修质疑,不敢相信的神情。“当然是修啦,你看啦,明明怜司做了那么过分令你这么生气难过的事情,可你却没有报复回来,这不是非常有哥哥担的嘛。”
“你不觉得我太冷酷懦弱了吗?明知道是谁做的却不去为挚友报仇,装作一无所知,甚至和凶手一如既往地相处。”
接收到逆卷修的怀疑自我的信号后,雪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她拿出最诚挚的目光看向逆卷修,肯定及坚定地说道:“修真的很温柔啊,是位好哥哥也是位好朋友。”
“我是认真的,你对怜司的态度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说你爱他,所以好哥哥不置可否。”
“从你对埃德加的困苦,对他的内疚以及不想他再受到伤害的心情也无一不说明你是好朋友的事实了哦。”
“你有告诉怜司不应该这样吗?有好好的沟通交流过吗?”
逆卷修的表情一片空白,显然是从未考虑过这些。
“这样才是对埃德加和怜司最大的不重视哦,是修做错了,好好去和怜司聊聊吧,告诉他你的想法,告诉他,他做错了。然后和怜司一起去和悠真道歉吧。”
仿佛是看出来逆卷修的不自信和担忧。
“别担心,我不是修一把手教出来的合格学生嘛!”
雪半跪逆卷修的身前,额头相抵,眼神互视。
“我相信逆卷修,所以我不准你不信任雪信任着的逆卷修哦。”
说完,雪后倒坐在地上俏皮的做了一个wink,“对啦,要记得叫他悠真哦,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可以叫错名字哦。”
“”
逆卷修不记得是怎么和雪分别的了,那晚雪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回荡,让他无法分神给其它的事情,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回到逆卷家。
和逆卷修截然不同,雪反倒是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雪的好心情,但问她,她就会神神秘秘地说“保密”,唯有无神悠真问的时候学才会多说一些,“请好好期待着吧。”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与无神悠真有关。
大抵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让人上心吧,起初两天大家都还有点印象,之后除了雪以外无神家的人都不记得了。
这天,是个被层层乌云笼罩看不见月亮的夜晚。
学校的天台上站着四个人,雪不知道逆卷修是如何和逆卷怜司沟通的,但显然不是那么的和平。
雪自以为隐晦地偷看逆卷修开裂的嘴角和逆卷怜司有些淤青的苹果肌。
可雪知道这兄弟二人的感情一定比之前还要亲密了,因为逆卷怜司来了,哪怕他此刻表现的不情不愿,却并没有直接不来不是吗?
“哈,雪拉我过来干什么?和逆卷修逆卷怜司打架吗?”无神悠真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挑衅道。
无神悠真撸起袖子一副只要得到的回复是“是”就要1vs2的勇猛气势。
闻言原先还只是有些别扭不好表达出来的逆卷怜司直接开启了他的毒舌,“真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莽夫。”
无神悠真是一点也不惯着逆卷怜司,直接冲上去朝着腹部给了一记重拳,打的逆卷怜司直接不堪重负的弯下腰。
雪倒是对这场面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困惑的看向逆卷修,“修真的有和怜司好好沟通吗?”
这个场面真的不像是好好沟通的后果啊,还有啊,文弱怜司为什么要挑衅擅长打架的悠真啊,真是令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逆卷修说道。
雪扭过头看着他们扭打成一团的样子,“唔,不拉架吗?”
“不,这是他选择的。”
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指着二人说道:“那我去咯?”
“随便,注意点别伤到了。”
雪冲上去拉开二人时差点被逆卷怜司和无神悠真俩人一左一右各一个拳头伺候,好在他们并没有打昏头都及时收手,没有伤到雪。
雪仔细打量着两人的伤势,用妖力治愈着伤口,明显是逆卷怜司伤的更重,反观无神悠真只是一 些看着吓人的淤青,其实没有伤的多重。
“怜司其实不想打悠真吧。”雪笃定地说着。
逆卷怜司到像是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性,“今天来是应那个懒骨头来向无神悠真道歉的,我左思右想对于那件事最好的道歉方式就是让当事人好好出口气,所以才做出这种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啊,真是太松懈了。”逆卷怜司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话。
“道歉?向我?为什么?”而这时无神悠真也表现出了不为人知的冷静一面。
一直在一旁当壁上花默不作声地逆卷修,阻拦了想要解释的雪,“我想亲自说,让我来雪。”
雪看了眼逆卷修脚向后一步,让出了身位,逆卷修与无神悠真面对面而视,娓娓道来他们二人的相识相交的经过,和最后他想要阻拦不要回失火村庄却依旧坚持回去了的埃德加,逆卷修在火灭之后去找过埃德加却只发现了一具和埃德加很像的焦尸,这让逆卷修误认为埃德加已经死了。
雪认真的听着这些她也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埃德加和逆卷修第一次相遇是在当初他们一起玩捉迷藏那次,竟然这么早,她就说那天的苹果修怎么这么重视。
原来一切都是有痕迹的。
“原来那天的苹果是埃德加送的啊,让你那么重视宝贝。”雪笑着说。
无神悠真异常的冷静,“不论如何逆卷怜司你再怎么向我道歉也无济于事,死去的人是不会死而复生的,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的。”
逆卷怜司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
“你明白就好。”
无神悠真扭过头看向逆卷修,“至于你,以往的事情我没有记忆,所以你的朋友也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一向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对什么都无法让他起到情绪波澜的逆卷修此刻却破功了,无神悠真自然也发觉了。
他背对过逆卷修朝着门走去,“当然,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现在就算了,下次吧,下次见就是初识了逆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