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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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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半旬,天气骤寒。

塞北四洲八郡自立冬起雪便未停过,而四洲之中的晟洲,因地临洛川边关,风雪犹大。

宋唐心的马车于卯时向晟洲进发。

未料,出门时中规中矩的大雪,行了半日变成了白毛风,弥天漫地的风吹雪将天地浑同一色,尚可辩出形态的沙丘戈壁已不能目视。

风愈怒,雪愈密……

她一掀车帘朝后方望去,寒风裹着沁凉的雪粒立时扑满眉睫,她眯起眼睛……车后的景象虽难分辩,那辆半路并道而来的马车,依旧于风雪中若隐若现。

这辆马车咬尾随行两个时辰有余,不紧不慢,总与她的马车保持着三丈开外的距离。

若是偶遇寻常行人倒还好,偏生护卫禀报,说那辆马车四周扈从众多,且腰间佩刀、背后负箭。

宋唐心嘀咕:“倒霉摧的,当真遇上了洛川关归兵?”

落下帘子,拂落眉睫上的雪粒,拢紧怀中余温淡淡的暖炉,她蹙起了柳烟眉。

西阗王庭严令边民不得私藏利器,寻常人何敢佩刀负箭行走?

最近边塞不甚太平……

自隶属景唐国的塞北被西阗夺取后,二十年间,时时有流民起事。

而这次,始于晟洲的乱象犹为严重。

十多日前,流民数千人乘夜冲击了节使府,锤杀了节使及其一家老小,又冲击了守城军军营,诛杀了好些猝不及防的西阗兵。

洛川关讨伐使韦那热闻讯,带了一万兵卒急援晟洲,这些日子在晟洲杀得流民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车后若真是洛川归兵,并追上来犯……

她放下暖炉,神色凝重地摸出腚下把锈迹斑驳的铁剑,一指弹至剑刃,发出个“噗”的闷响。

虽她自小师从武师学技,却未尝对别人出过手,她不介意今日拿洛川归兵祭剑。

主意一定,她冲车外道:“陈伯,靠边停车,让他们先过去,如若生事我就砍死他们!”

年愈五旬的老管家陈立闻言,背脊顿时僵直。

他的东家宋时明在晟洲盘营一家香料坊,因晟洲沦陷后,城中时时生乱,东家便将小东家与老主母送至上屯村生活。

最近,宋时明高热不退,情况危殆,他昨日赶回上屯村,欲接小东家尽快赶往晟洲相见。

本道待雪停了再出发,偏小东家今日便闹着要走。

长于乡野的女娃,虽生得千娇百媚,脾性却火爆冲动,就凭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不过,陈立将马车往道旁移了移便停了下来,又给随行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护卫们将负于背上的木棍取下,警惕回望。

宋唐心指尖轻抠着铁剑上的锈斑,侧耳静听动静,可除了鬼哭狼嚎的风雪声再无它音。

她等到充血脑子都凉透,恼问:“陈伯,后面那辆马车可动了?”

陈立满结雪粒的眉眼里透出沉阴,回望后方隐在风雪中的人马,待见人马辗雪上来,才轻应:“动了,小东家别揭帘子,别生事!”

护卫们也捏紧手中木棍,齐望风雪中清晰起来的人马。

一辆半旧马车自风雪团中驶出,伴行的扈从约二十人多众。

他们双颊泛着风吹日晒的黑红色,健硕身材将皮裘撑得鼓鼓囊囊,腰间佩刀鎏金镶宝,俨然西阗人打扮。

待近了些,一位粗眉阔脸的扈从打马离团快行上来,向宋唐心的车厢捂胸一揖,口中的景唐话不甚地道,但也说得分明。

原来他们不熟路途,又遇上突如其来的风吹雪便迷了路,迷茫间得遇宋唐心一行人,便安静缀行向晟洲进发。

粗眉大汉笑道:“车内的贵人受惊了。我家主人说幸得贵人带路,我等才不至茫然乱窜。天寒地冻的,特奉奶姜茶一壶为贵人驱驱寒,压压惊!”

说话间,那辆半旧的马车裹满风雪于她车畔停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半旧的褐色车帘,车内人没露脸,却递出一只壶嘴冒着热气的银壶,和一只精致小银碗。

大汉小心接过才要开口,陈立跳下马车,快步上前压下他擎壶的手,淡声:“好意心领了,这茶便留着诸位自用罢!”

西阗人对景唐人的态度向来如奴似畜,她怎会喝西阗人的茶?见陈立拦下便也默许。

那半旧马车中的人却出了声,“车内是景唐的贵人,我们却是西阗人……达朗,你自饮一口给人看,好教人放心!”

男音清清朗朗,甚是干净,一口景唐官话也甚地道。

达朗应了,高举起银壶,隔空倾茶入口,果真喝给宋唐心看。

陈立还要再拒,她眉头一蹙出了声:“陈伯取来,我这景唐人便喝与他西阗人看看!”

这话说得,像是她有多怕他们西阗人似的!

景唐人从不畏死。塞北陷于西阗二十年,虽为奴为婢、身似飞蓬,却依旧心向景唐,抗争不断,时常被屠得荒村处处,血流百里。

此次晟洲的乱象不正如此?

车中人未置可否,却轻声笑了,明明车外风雪如晦,这笑声偏生晴空万里的明媚。

陈立迟疑着将银壶与银碗递入,宋唐心却只接过银壶,于厢内一掀面纱,高举银壶仰头牛饮,顿时,她喉间“咕噜”声大作。

这豪放的架式,听得那位粗眉扈从一脸怔然,“咝”地抽了一口凉气。

小银壶虽不大,约摸七八杯茶的量,却还是喝得她连打了好几个水嗝。

饮罢将壶递出,她道:“嗝儿……我这车上有盒点心,代我赠给他!”

厢内巴掌大的小碳炉上烘着一盒枣糕,是陈伯备着半路给她填腹的,忧心爹爹的病情,她哪里吃得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宋唐心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没得让西阗人看不起。

陈立送点心至那车窗畔,车中人也没客气,自帘内伸出手接过,清朗的声音再起:“甚好,行了一日,我正饿得心慌!”

一场虚惊在赠茶赠食中消散一尽。

宋唐心的马车再次领航前行时,听得车中人向她隔空轻声:“枣甜糕软,受用了,多谢!”

她假意附赞:“奶姜茶也还不错!”

才方一通牛饮,还没尝出味儿一壶茶就下了肚,她砸了砸嘴回味,口中余香绵长,却不知是什么香?

隔车声音再起:“为了路上御寒,这奶姜茶里……我添有半壶雪芝酒。姑娘真是好酒量,明沏佩服!”

雪芝酒?

她慌忙掀起面纱哈出口气,又用鼻子吸回……原口中这香味是酒香?

恼怒落下面纱,可奶姜茶是她自己猛灌的,也不好冲车内人生气!

想她也是好酒量,往年村里摆宴,她每每将村娃兄弟们喝瘫一片……这所谓的雪芝酒上劲可真快,须臾,厢内物件就生出了重影。

陈立闻听,扭头慌神问她:“小东家,你可醉了?”

她放大声量,大着舌头道:“半、半壶雪芝酒而已,要、要什么打紧!”

说这话,除了想让陈伯放心,还不想被后车那个西阗人小觑。

只是话头一落,她头一歪便倚着厢壁醉死过去。

后车轻笑声又起,她听了个隐隐约约,也不知这笑声是赞还是叹……

这一醉,她就醉了一路。

一路平安行至晟洲城外,陈立放松了马缰,如释重负,“小东家,晟洲到了!”

宋唐心从醉梦里醒来,迷迷瞪瞪地恍着神。

遥见有马车入城,城门口,不计其数的景唐流民顿时朝马车涌来。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快饿死了!”

“可怜可怜,求求了,给口吃的吧!”

流民们烂裘破袄,面上刺着青墨色的“唐”字,拖着冻僵的身躯,长伸着污手,若干涸许久的荒漠及待雨来。

她掀帘惺忪一望,晕然一叹,景唐人的命可是真低贱!

流民阻道,西阗守城军骂骂咧咧上来,挥鞭没头没脸朝流民挥去,顿时惨嚎声四起,鞭鞭都抽得她肝胆俱痛。

阻滞之际,后面那辆马车赶超上来,又向城门驶近。

那叫达朗的扈从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冲守城军们低语,又自怀中取出一物向其呈示。

守城军们认出,诚惶诚恐朝前车捂胸一揖便开始推打流民,为前车开道,放行入城。

可是,宋唐心的车随行其后却被拦下!

这一拦,拦得她满肚子雪芝酒飞走了一半,探手一摸,那柄锈剑还安静地垫在她腚下。

……武师要她临近晟洲时弃剑,她竟然忘了!

无片刻犹豫,她一揭帘子向前车大着舌头喊:“喂,明沏兄、兄弟,既你我一路相伴,你岂能自顾自入城?”

指了指堵门的守城军,她直白道:“让、让他们别拦我啊!”

她脑子昏昏然依旧。此前听车中人自称“明沏”,希望她没记错。

非是她自来熟,若被查到私藏利器,当场血溅五步不说,恐还会累及她爹和千香坊上百位坊工。

从守城军态度看,车内人身份必非富即贵。

此前她又是带路又是赠糕的,看他能否赏她几分薄面,让守城军放行。

半旧褐帘掀开了,光洁雪白的狐裘兜帽里,嵌着张二十许的年轻面孔。

年轻人竖眉如剑,微斜的飞凤眼中隐透着威严,乌黑发辫上结着琥珀珠子,一线淡青抹额上,缀着的一粒碧玺红珠垂于眉心。

……俨然是位西阗贵族!

他自是听到她喊话,打量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揣度。

被这眼神看得心里没底,她露在面纱外的倩眸努力弯了弯,挤出一对醉醺醺的含笑月牙。

正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却见他忽地笑了,笑得她心里光芒彻照。

年轻西阗人目光定在她脸上,冲她一扬下颔,话却是向守城军讲的。

“她是我的人,放行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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