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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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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不言而喻。

张怀贤神色慌张,赶忙站起身一揖,极力自证清白:“配于西水池一家胡人香坊!节使可派人查证。”

宋唐心也不以为意。

前些日子坊里来了人,指名要配这种香丸,当时她还道仅她爹会配置,陈伯却说这种香丸随处可配。

张怀贤又补充:“罗城西水池的西香来,子城东水池的万国香等香坊均能配制,节使若不嫌弃,怀贤可亲为节使定做香囊、配香。”

尚云明沏淡淡笑了笑,还香囊与张怀贤,招来府兵递去另一只香囊。

吩咐道:“去,按张兄的话,去西水池定几只香囊给我,再去张兄说的香坊定一批香丸。”

张怀贤夸张地虚抹了一把汗,又做作往身旁一甩,朝那位府兵干笑:“兄弟,还望快去快回,我可不想成为尚节使口中的刺客!”

尚云明沏却一笑起身为他添茶,歉然道:“小小香囊不足为证,怪我说话没意,让张兄紧张了!”

张怀贤起身,双手接茶。

尚云明沏切转话题:“张兄有自荐之意,我也正值用人之时。我于晟洲无师无友,心中好些想法也没人参详,正好听听张兄高见。”

宋唐心打了个假假的喷嚏,抽着鼻子道:“高见?其问这个眠花宿柳之人,倒莫如问我这个乡野丫头。”

瞧无赖那张将睡欲睡的脸,还有那双在青楼熬得眼袋乌青的眼……一个攀龙附凤的小人,能有什么高见?

张怀贤闻听,一笑:“节使旦讲无防。想来这位乡野来的丫头定有高见,也必会让节使满意。”

她被将了一军,心虚捧起杯子,埋头假装啜茶。

尚云明沏已惯看二人你来我往,也不以为意,便将西阗新王与立氏的矛盾讲了。

又讲了新王意图,更讲了他来晟洲之目的。

宋唐心也是才知,西阗这些年税赋尽落立氏部族之手,粮食不能自足。无怪乎洛川兵时不时出关抢劫,原是军晌太少,吃不饱肚子。

尚云明沏恳诚一问:“二位可否帮我合计合计,入城那日,行刺我的刺客会是谁派?”

宋唐心将奶姜茶啜得“滋滋”作响,她哪知刺客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张怀贤却不打算放过她,扬声:“乡野来的丫头,节使问你高见呢!”

她一口奶姜茶没咽顺,被呛脑得灵光一闪,淡定拭了拭嘴角,老神在在道:“定是立琮派的人,他们想灭一灭你家新王威风!”

尚云明沏点头,转而面向张怀贤。

张怀贤向她虚一拱手:“果然高见,还不算蠢!”

她冲他眦了眦“獠牙”。

尚云明沏无奈摇头。

张怀贤补充:“敲山震虎之下,虽节使侥幸全身,但节使推出的新政不断,他们必不愿善罢甘休!”

尚云明沏若有所思道:“二位都认为是立琮行刺的我?”

宋唐心对方才的灵光一现十分自豪,听尚云明沏这么一问,便嘴角一扯,手敲桌面一扬眉:“不然呢?”

张怀贤耸了耸肩,学她的话:“不然呢?”

尚云明沏淡淡笑开,眼底滑过一抹失望。

他本想拿香囊试探宋唐心,谁知张怀贤身上却有;想试探二人是否有牵连,二人却打得不可开交;想看看二人是否掺入行刺他,二人却油腔滑调地打嘴仗……

而这个张怀贤,他还道有什么高才,却只是个应声虫,果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

可谦卑求教的姿诚已作下,且话已说到,便淡淡说起自己拟出的新政细则。

张怀贤一听,不再同宋唐心斗嘴,大言不惭地说了好一通意见,听得尚云明沏眉头渐舒,渐渐入神。

宋唐心时不时想奚落几句,可张怀贤说出的谋略一环紧扣一环,她不通政务,插不上嘴,被逼着听了个大概。

张怀贤说,想收回晟洲财务,需要从有两个方面:一是从晟洲之商户入手;二是,从经年抢田占地之乱象入手。

西阗人不须向王庭交纳营商税赋,所以他们强迫景唐、胡人商户,将商行挂于自己名下,坐收源源不尽的花红,西阗王庭便少了八成营商税赋可收。

若想收回税赋,少不了制定新的商令、重整商行。

西阗贵族们也无需向王庭纳粮。塞北有冰山融水途经,素有小江南之称,曾经产粮丰盛。可他们二十年间抢田掠地,逐民驱户,以至良田成牧野,荒村处处。

若想有粮可缴,必须回收田地,均田与民,还牧为耕,复兴农植。

其它云云,她着实听不下去,奶姜茶越喝越饿,心中委实后悔,后悔不应将那桌宴席砸了。

盼星星盼月亮,期待二人早早谈完,谁知二人越谈越起劲。

再然后,尚云明沏竟难抑兴奋,一拍桌子起身,向张怀贤拱手道:“事不宜迟,还请张兄移步书房,为我定好的新政添缺补漏!”

宋唐心丧气一叹。看这情形,这口吃食短时间是吃不上了?

张怀贤目光扫到她,傲然抬颔冲她道:“丫头说她有高见,何不也让她拟一份提议?”

宋唐心脑子一懵,腹中更是空空,恨恨道:“他哪是想让我拟提议,明明就想看我下不来台面。”

张怀贤颌首以赞:“真是聪明!”

“那便有请了,二位!”

尚云明沏兴兴然伸手相引。

节使府的书房内,张怀贤与尚云明沏碰头于一处,在书案上的拟着新政,时不时还讨论得热火朝天。

嫌二人太吵,宋唐心便找借口挪到书房座屏后的书案上,一面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着,一面手提笔画纠眉苦思,无奈脑中和腹中皆空空如也。

想来那二人也知写不出什么提议,也无暇顾她,她便将在纸上比比划划后……画起了乌龟。

给乌龟描上弯弯的眉,勾上细细的眼……她朝后一仰身子望向隔屏,还真是像极正满脸认真的张怀贤。

她捂嘴笑得“叽叽吱吱”,像只偷到灯油的老鼠。

当给最后乌龟添好一撇尾巴,一位府兵手捧漆盘进房,于门口禀道:“节使,这卷案宗是下面呈来的证据,应放于何处?”

“什么证据?”尚云明沏闲闲一问。

“说是前节使遇刺案的证据。”

尚云明沏扫了眼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案,眼角余光往座屏纱外一望,道:“就放在外面书案上吧,回头再看。”

那府兵应声,上前两步,将漆盘上的案宗取下,又小心翼翼放到宋唐心伏着的书案上,恭敬退下。

宋唐心对自己的画很是满意,想等墨迹干了将它折了带走,又怕那二人转过来看见,便撅着嘴向乌龟吹气。

连着好几口气越过她的画纸,拂向那卷案宗,案宗封页上三个大字跃入她眼帘。

千香坊?千香坊!!

她目光呆呆定在那卷案宗上,一口气久久没收回。

方才那府兵说了什么?前节使遇刺案的证据?可遇刺案与她家千香坊有几个铜板的干系?

她紧张往画屏那头一望,薄纱一侧,尚云明沏手捏提案看得认真。

张怀贤却一掀眼皮朝她望来,她慌忙垂睫,等了一会儿再望过去,张怀贤已与尚云明沏低声咬耳。

抑不住紧张的心,她颤抖着手将案宗掀开一页,一目十行快阅后,险背过气去。

案宗上详细录有她娘-胡蛮儿生平。

还录有,那夜刺客中刀后遗下香囊。细录有香囊工艺细节,香囊内的香丸之香材组成。

最要命的是,她爹两月来行踪都有记录,还点出她爹卧榻缘由非是染病,恐为受伤。

她忽地忆起,入城至少半月宋时明都不让她近身,更不让她查看病情……屋里还有着浓浓的血腥气。

心不知怎地,它就“扑通扑通”一阵狂跳,瞪着眼前案宗,她双目放空,六神无主。

“宋唐心!”

张怀贤冷不丁一唤,她立时吓得打了个哆嗦,忙收回手。

“你在外面鬼画桃符半天,该将你的提案呈来让节使过目了!”张怀贤的语气不咸不淡,却满蕴幸灾乐祸。

尚云明沏笑得随和:“无碍,张兄高见便让我受用不尽,便让宋姑娘在外面歇着!”

“那怎么成?”

张怀贤一撑书案直起腰,几步跨过画屏来。

她血液冲头,慌乱拿起那卷案宗,四顾无处藏掖,刚想拿起塞入怀中,一只手伸来将案宗从她手中夺走,又“啪”一声倒扣回书案。

她霍地扬头,见张怀贤手压住案宗,目光却落在那只乌龟上,显然没注意案宗上“千香坊”三个字。

于她惊慌的目光里,张怀贤奚落笑道:“尚节使,快出来看看,乡野丫头的高见定让你开眼。”

尚云明沏转出画屏,凤眸笑开:“果真有高见?”

张怀贤从手案宗上挪开,两手将她画的那纸乌龟揭起,看得细眸弯弯:“尚节使看看,这高见画的是什么?”

尚云明沏笑道:“我看像只破了壳的蛋?”

张怀贤手捏下颔:“我看像只王八?”

宋唐心心中油煎火烹,这二人却嬉笑作声。

她又急又怕,想要开口,腹中一股呕意冲喉咙,一步冲至窗口哇哇大吐起来。

尚云明沏愕然看她伏窗大呕,蹙眉深深道:“来人,快传阗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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