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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生死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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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儿说完,便如一枚炮弹嗖地冲了出去,最一个字的尾音都在风里扯的变形了。

“还干等着干嘛?刘义,快带她走!”一回头,见谢如和刘义还愣在原地,李果儿又急又气。刘义平时不是跑的很快吗,怎么关键时刻缺了心眼。

迎面腥风袭来,透出一阵阵湿冷的臭气,李果儿霍然变出长刀,直冲到刚爬下神像的大章鱼身前,一刀横劈过去。不料,这只大章鱼不仅聪明异常,而且行动迅捷灵敏,身体迅速变扁,刀锋擦过一层滑腻表皮铿的切在了神像上。同时,数十条粗壮的触足从左右两方包抄而来,李果儿心中闪过一丝震惊,纵跃向后。

此时,刘义正抓着谢如后衣领朝神像后面狂奔,眼看数条触足飞快地扑向他们,李果儿也顾不上会引来鬼骑士了,变出电子光枪对触足轰去一炮。

刺目的白光中,触足纷纷断裂成无数碎块,神殿内响起一声诡异的抽痛声,像是人发出来的。但循声看去,只不过是一只庞大的章鱼罢了。可心头如同被雷电击中,致使李果儿全身筋骨发软,她不再多想,抓紧了电子光枪朝章鱼头部轰去光炮。趁此机会,刘义带着谢如已躲进了神像身后。

刘义蓦然回首,用眼神催促她赶快跟上来。

李果儿见好就收,正要跟上,突然那只受伤垂危的章鱼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如同用长指甲毫无规律地刮擦着耳膜。强烈的声波化作一把无形的刀锋,倏然穿透身体,李果儿还未有反应,体内的骨骼和血肉已尽数在嗡鸣声中被捏碎,空气中飞尘扑簌而落的轻响异常清晰。李果儿后知后觉,这不是飞尘落下的声音,是身体分崩离析的动静,只她自己能听清。

巨大的痛苦总是被压抑在后面,以天崩海陷的形式出现,现在的她只感觉一片茫然和迟钝。视野倏忽朦胧碎裂,又朝忽清晰明亮,她看见刘义从神像后的藏身地冲了出来,但看不清他的脸,身体不经思考就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两步。紧跟着一种深沉的疲倦从脚底袭来,拖拽着身体下坠,意识却如羽毛轻飘飘的,即将被激烈的气流吹卷走。

“果果!”刘义在叫她。

神殿的天花板和玉石地面被无情撕碎,正在崩裂中。

完了,忘记告诉他毒药是哪一种。李果儿猛然恢复清醒,看见正在崩塌的神殿,也终于看清了刘义的脸。

他貌似很诧异。眉头紧皱,一双眸子红中透出泪意,朝自己伸出手来。

李果儿张张嘴,但因为神殿崩塌的声音太大,刘义只能看见口型,便眼睁睁看着她掉下裂缝。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至于李果儿说了什么也无从查证。

轰隆声中,庞然巨物章鱼力竭而死,震颤不止的神庙终于在声波攻击中逃脱一劫得以保存下来。刘义脱力地滑跪于地,冷汗滑过脸庞浸入衣领,盯着这道黑黢黢的裂缝出神。良久,他沉默地撑地爬起来,从空间拿出登山镐和绳索,忽然被谢如叫住:“我也要去。”

刘义继续埋头固定着登山镐:“和你没关系。裂缝底下没有气流往上灌,应该是个封闭的空间。我去把她带出来。”

随即将安全绳固定在腰间,稍作检查后,正要一鼓作气跃入裂缝,突然,一股危险从身后逼近。刘义迅速避开,回首只见数片黑色鸦羽悠悠飘落,而那节有两指粗细的绳索已被鸦羽割断了。

神殿的废墟中凭空出现一个生长着巨大黑色羽翼的女人。

刘义面色遽变,又迅速恢复冷静:“阿莉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义,完成你的任务,不要浪费时间了。”

“档案室就在神殿附近,况且时间充裕,我先找到果果,再去找档案也不迟。”

阿莉尔噗嗤笑了,挥动着黑色羽翼围绕刘义转了一个圈,懒洋洋问道:“你心软了吗?”

刘义抿紧唇,眼神冷冽下来。

“唉,没办法,你是斯温会长的养子,我倒是想帮你,可这次是会长亲自下的命令:不准你去。”阿莉尔刚开始还是开玩笑的语气,陡然间出手将枪口对准刘义的脑门。

刘义虽有准备,但却忘了这次来的人不止阿莉尔一个,既然斯温会长早已下令,又怎么可能疏忽地只派一个人过来。后脑勺被顶上冰冷的枪口,刘义一惊之后,强压下满腔怒火回头瞪了眼那个缠满绷带的木乃伊。摩罗微微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眨眼间,黑暗的角落里涌出数个奇装异服的人,个个皆拿着枪械,将他和谢如扣押下。这些人都是特殊部门的成员,专门为科学会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刘义和其中几人小时候关系还不错。

此刻,转念一想,刘义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去,冷笑道:“好大的手笔!会长究竟有什么目的,苦心积虑地欺骗我?”

阿莉尔对其中两名成员使个眼色,对方立刻跳进裂缝,这才转头对刘义道:“如果你和李果儿的关系一般,告诉你也无妨,去到传说之国的秘密就藏在她身上。”

闻言,刘义神情微变:“你是指果果可能是传说之国的后人。”

一分多钟前,李果儿全身筋肉尽碎,跌入了伸手不见五指黑的空间,本以为会在此长眠,结果没坠多久身体就触到了实地。

她像一堆烂肉撒在地上,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痴痴望着头顶上方的一线白光,思绪大部分时间处于模糊状态,像一叶在波涛中起伏不定的树叶,偶尔也会短暂的清醒,这时候会想,也许上面的人以为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所以就打道离开了。

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恐慌浮涌而上,李果儿这时又有点后悔了,眨眼思绪又被剧烈的疼痛拽进黑暗。

脑海中飞快闪过一片片画面,似乎有城堡、神庙还有悬着数条大铁索的祭坛,思绪越来越沉,李果儿已开始产生幻觉,好像听到了一个气若洪钟的声音喊道:“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之人,将永远被剥夺思想之自由,身体之自由,被永远驱逐本国,永世不得回归故土!”

那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如一口铜钟敲击在心头,随着身体逐渐失温,声音越发响亮清楚。李果儿惊恐地瞪大了眼,极力想要看清祭台上的神祀官,想要为自己申辩的本能越来越强烈,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的闷响,被绳索套住了脖子开不了口。

突然,铜钟似的宣判中响起数道脚步声,“嗒嗒”,十分突兀。李果儿猛地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但听到一个人轻声说:“还没死。”

随即另个人接道:“快死了。把数据线接口接上。”

跟着话音一落,两边太阳穴蓦然冰冷,好像有什么管状的东西插进自己脑子里,疼倒是不疼,反正整个神经系统已经彻底损坏,只是那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就、就像是被放到了手术桌上的实验品。李果儿想要尖声大叫“救命”,但喉咙又像被块石头堵住,脑海中一个声音清醒地告诫自己,别再做无用功,世上哪里有奇迹,有的奇迹也是必然的因果罢了。一时万分无助涌上心头,李果儿沮丧地闭上眼。

“砰!砰砰!”

李果儿卒然睁目,她好像听到了枪声,还未确定这声音是真是幻象,紧接着几点热意落到了她的眼球上。李果儿不太舒服地眨了眨眼,便感觉有人靠近,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焦急道:“果果!果果!”

是哪个大好人出手相救,这恩情她以后一定记住了,但,可能没办法再回报。

又是一阵枪声,如密雨落下。

看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无法做出对外界的回应,李果儿感到焦躁之余可又没折,只能强撑着意识不昏睡咿咿呀呀怒骂刘义。

“噗!”朦胧的光景中,那人似是听到自己骂人,笑了。

李果儿心生羞愧,这样在背后骂人很不礼貌,但转念一想,刘义即便不是罪魁祸首也是万恶的帮凶,骂他没错!反正现在也看不见,就当这人不存在。

然而,现实总是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吓。义体不知从何时开始恢复,体内的血脉筋骨正以很快的速度粘合复原,这一过程十分痛苦,因为被扯成碎片的神经已经没法使用,只能重新生长,李果儿尖声大叫,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磕头,然而四肢无力,只能在心里嚎两嗓子。

但视野却在剧烈的疼痛中恢复清明,李果儿对上一双红肿又血丝密布的眼睛,无言数秒,咬紧牙关道:“好丑。”

“那你将就着吧,它是因为担心和抱歉才变成这样。”

李果儿扯了扯嘴角,还想要说什么,但因身体实在太痛放弃了。

头顶响起谢如的呼叫:“快出来,要塌了!”

刘义将她打横抱着紧了紧手臂,飞快道:“以后再和你解释吧。”

紧跟着他纵身向上一跃,李果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光线刺目,便已来到了神殿中。大殿里躺倒了好些人,估计是之前发生过战斗。旁边响起一道落地声,李果儿斜眼瞥去,惊得眸子睁大。一只大手伸到她头上揉了几把,对方露出个奸佞的微笑:“好久不见啊,果果。”

李果儿几乎石化,连身体的痛苦都忘了顾上,瞪着他。明明记得,不久前,克莱尔斯丹.李还和她们交锋过,怎么突然又处于同一阵营呢。她到底错过了什么世纪好戏?

不等她想出个一二三五点来,空气中突然杀意逼近,刘义面色遽变,抱着她迅速撤退,同时喝道:“你断后!”

李果儿侧头去看克莱尔斯丹.李。她现在是伤患,跑又跑不了,又有人罩着,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害怕,尽管放心地回头看热闹。只见正在崩塌陷落的裂缝中飞出一团巨大的黑影,窜到半空后,双翼铺展几乎快占据了神殿废墟的一半空间。是阿莉尔,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缠满绷带的木乃伊。怎么都是老熟人,刘义和她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站出来说句好话?

李果儿不动声色。

此刻,阿莉尔冷艳的面容上流露出滔天愤怒,她将摩罗随手扔到神像附近比较安全的地方,同时操控两翼的黑羽准备发动攻击,但她的攻击有个蓄能的时间,克莱尔斯丹.李反倒借着光能炮提前动了手。爆破声中,整个神殿摇摇欲坠,只见灰尘四溅,那尊面带慈悲的神像再经受不住折腾终于轰然倒塌,砸成了数块。克莱尔斯丹也在同一时刻赶到了神殿后门的出口,与她们会合。

“我们先去图书馆。”

四人紧赶慢赶,在鬼骑士等赶来之前,穿过大街、围墙径直钻入废旧的图书馆。义体复原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可能是伤势太过严重,复原程序有点耗不住,李果儿疼得浑身冷汗连连,死死攥住近旁的椅背。

刘义看的不忍心,说道:“果果要不你抓我的手吧。”

李果儿摇了摇头。这会儿疼得她全身直哆嗦,汗流浃背,手脚颤栗发软,哪里还有精力开口说话。

刘义无声叹口气,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还给她盖了件外套,轻拍脊背跟哄小孩似的。

李果儿埋头在他胸膛上,神情幽怨,她是疼不是冷啊。这家伙竟然敢趁她手足无力时偷占她便宜,简直是强盗行径!不过——刘义的身体是真暖和,加上体格健壮,身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喷着香水,躺在上面好像睡在自己香香的床上。这一走神,精疲力尽的身体就自动关机了。

等她醒来,外面的天色,不,是图书馆里点亮了一盏煤油灯。其他三人见她醒了,纷纷惊喜地探头凑来,询问她伤势如何,感觉怎样。在几人的注视中,李果儿试了试活动胳膊,感觉无异,便由刘义和谢如扶着站起身来。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克莱尔斯丹.李用中指无名指轻扣了下桌面,勾唇笑道:“果果,你真会享受。”

李果儿难得理会他话里揶揄之意,检查身体无碍后,开门见山道:“克莱尔斯丹先生是因为什么原因转投阵营了?阿莉尔和摩罗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一丝丝凉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图书馆内因多年未曾通风以致空气中霉味和灰尘混杂,令人闻得很不舒服。经李果儿一问,另外三人不由沉默。片刻后,刘义才亲口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在李果儿饱受折磨、濒死之际,裂缝外面,也就是神殿中阿莉尔派去两名科学会的成员进入裂缝去复刻李果儿的记忆。

李果儿下意识摸向太阳穴的位置,那里光滑平整,可是那种被插入管道的感觉异常清晰。

在科学会成员动手之际,裂缝底下突然响起枪声,阿莉尔和摩罗跳进裂缝和突然出现的克莱尔斯丹交战在一起,刘义趁这机会,对其他看守的科学会成员投放了麻痹毒素,然后跳进裂缝,同克莱尔斯丹打着掩护成功将李果儿带走。

听完整个事件过程,李果儿不由愕然,良久道出一声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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