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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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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脑还是要比烟灰缸坚硬,加之烟灰缸触碰到额头上打滑,只砸了很深一个坑,因为破了一道印,才流了不少血。

江爸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从进医车就在数落江妈。

晚上天很黑很黑,细细密密的雨线在眼前唰唰逝过。江樟被捂着脑袋,看到平时看到的呜呜呜的红□□来回闪烁的医车停留在她面前,有点浪费警力。

江樟上车前忽然用江淘语式问喋喋不休的她爸:“你爱我吗?”

她说完,眼眶猛地一热。

比头上砸到烟灰缸还疼。

她以前以为弟弟只是爱撒娇,抖机灵,才在他们发火时问句:你爱我吗?

原来这话说出来很痛。

一点也不甜。

“爱我就别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江樟额头绑绷带的去学校。

在额头上贴个伤疤不管用,容易掉,绑绑带方便。而且江爸江妈没想她居然还要上学,意志强烈。

进了班,在大部分的万众瞩目中,江樟把书包从背上甩下来,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唇角笔直着,还觉得自己挺酷。

直到后桌王思俊说:“你玩cosplay呢?”

江樟差点摔倒:“……”

苏喃这个软妹拉着江樟的胳膊,要仔细看,一心为班级统筹大事,关心同学的班长闻风赶来了,站到江樟桌前,惊诧:“江樟你头被谁砸了。”

王思俊在后面问:“严重吗?”

“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他们想象她昨晚回去路上跟大爷大妈扯架,被一榔头瓶酒瓶砸到头上。

血撒一地。

江樟抬起眼皮,尴尬的看眼班长,不适应这么多的视线关注,说:“没事,就是昨晚不小心淋雨回家,在石子上把自己磕一窟窿。”

苏喃:“……”

班长:“……”

王思俊:“……”

其他人:“……”

那你还挺牛逼的哈。

苏喃惊讶:“你昨晚也是淋雨回去的啊?我昨晚也是淋雨回去的,损失了我一根烤肠……在门口掉了。”

江樟也一惊,扭头问她:“下那么大雨你也吃??”

把苏喃问的玻璃心,脸一红:“我就是吐槽大雨。”

江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蠢的顶着白色显眼的大绷带,哄苏喃,揉揉她脸:“对不起啊。”

班长:……真蕾丝啊。

也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其他人就回去,班长边回位置上边扬声跟二班全体说:“过两天又会下雨,你们都记得带伞,不记得找我,我看看怎么帮你们……”

早自习,老梁来了。

江樟坐在左边靠后的方向,低着头背书,一时间老梁没有看出来。

前面的学生老朝老梁歪嘴斜眼。

老梁本来以为他们恶作剧。

他们越亢奋越发癫,老梁越稳如泰山的视而不见。

等早自习快结束了,他眼皮底下一个学生大声咳嗽一声。老梁有点想发火,顺着他撅的嘴看过去!

才发现江樟头上那个大绷带还有些显眼。

老梁喊江樟出去关心关心。

江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去,大号的校服外套把她手遮住大半,出门时外面风起,刮的她拉链没拉的外套一掀,吹开她耳边的碎发,耳后也苍白。

到了办公室。

江樟揣摩在班主任面前不用隐瞒,而且适度卖点惨,老梁以后还会对她好些。

于是江樟就拽着自己袖子,把昨晚的家事一五一十跟老梁说。

可说到一半,江樟喉咙宛如被一个石子哽住,快要说不下去。

艰难的面不改色磕巴完。

老梁忧心忡忡。

大人比小孩还不懂事!当孩子面打架吵架就是幼稚!就是故意!

老梁坐在椅子上火燎腚,气一阵,愁一阵,愁眉锁眼说我给你家长打电话做思想工作?

江樟有了看穿了一切的成熟,垂着眼睫,闷声:“你就一老师,管学生,你还管得了我爸妈么?”

老梁:“……”

老梁对当班主任解决各种意想不到的事能称得上一种稚嫩,他起初没想那么复杂:操心的事多了,但种类就那几样。

之后悟出班上四十九个同学,故事一样又一样,样样不一样。

一上午课结束了,放学。

江樟不想动弹,趴在桌上睡觉。

苏喃以为她等会会下去,没催。

她就一直趴在那。

十二点多,吃完的同学回教室,看见她还在,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吃没吃饭。

路过她身边,撒蒲公英种又走一般,没有人喊醒她。

十一点多时,外面就开始起大风,吹的人路都有些走不动,同学进来把窗子关了,天越来越冷,下个星期只有三度。

正式到冬天了。

离上课还早,也有人开始趴着睡觉。

新进来一批,说天反复无常,早上说不下雨,现在又下雨了。

外面细细密密的雨。

大门口冷风灌的人神志清醒,没人真正睡着。除了江樟。

陈瑜把伞收进来时,他们正好说到江樟好像从放了学没吃饭就在那趴着,不会出什么事吧?

猜的脑震荡。

因为江樟睡觉雷轰不醒,大家又是善意的,开始扯淡她昨晚上回个家跑个步就把脑壳摔了。

—因为没看清路吧?我也摔过,就在我家门口。

—我被我家狗带摔过,下楼梯的时候,啪的一声,我屁股疼了好几天。

—江樟当时摔的肯定哐咚一声响?

—嘶。

能想象那画面了。

盛正正在侃天侃地,被左茜茜突然发疯拿书扇了一下后背……

疼的嗷叫!!

女生平时瓶盖扭不开,打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疼!

段资马上站起来要虚张声势。

左茜茜带着两个女生跨越班里大半个河山去探江樟人中。

……江樟就是睡着了,且睡的昏迷不醒。

一群人散开,怕她死了的左茜茜说:“散了散了。”王明说她那样趴着不会感冒吧?左茜茜指他:“那就派你把校服脱下给江樟披下。”

王明明坐在那,傻眼。

她一说出口好多人都看着他。

谁跟谁有绯闻,谈恋爱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他不喜欢被人调侃开玩笑,忙扭过头当没说过:“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左茜茜大大咧咧的没在意。

她身体贼好,没认为冷。

班上继续嘈杂。

陈瑜想了会,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出了趟班。

他再次回来后手里拿了一个玻璃水杯。

水杯里放满了热水。

班上闹哄哄的,没什么人注意到陈瑜。

“……”

苏喃呐呐跟陈瑜后面一起上的教学楼,慢慢进的班。

没想到陈瑜居然直接往她的座位上走。

苏喃更加惊奇了。

直到他理所当然似的把水杯放到江樟侧着头的眼前。

江樟在水杯后面昏天黑地睡着,映出的有点扭曲的眉目,肉眼可见的沉溺。

苏喃差点撞上陈瑜的后背——

他很高,高自己一个头多。

陈瑜回头,和她对视上。苏喃无言,他挺淡定的垂眼睑跟她说:“你把这水杯包着放她怀里吧,醒来了还能喝。”

“……”

苏喃只好鸡啄米点头。

坐下来后,苏喃感到很魔幻。

魔幻到今年是世界末日。

苏喃把水杯放江樟肚子上扶着,江樟手冻成冰冻,右手压成青白色。

苏喃斟酌了十分钟左右,忍不住把江樟晃醒了。

江樟:“……”

她从桌上趴起来,一阵头晕目眩的眩晕。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额头被砸是挺严重的,抿着干裂的唇呼吸一口,自己左边鼻子堵了一个。

完了。

江樟混混沌沌接受人间闹哄哄的情况。

苏喃给她示意示意她腿上的杯子,江樟低头……

……

腿上一个水杯。

要在她腿上掉下的意思。

她碰上,热水的触感从杯壁至手心一寸寸传进,有点烫。

江樟问:“你给我的?”

苏喃凑近她,小声说:“陈瑜给你的。”

江樟:“??!”

苏喃望她傻了的样子,好奇问:“你怎么跟陈瑜熟的啊?”

他从外省转来的,感觉这两个月了,周围没熟悉的人。

江樟天天跟她在一块,她干什么苏喃都知道,所以苏喃也就不明白他俩怎么认识了。

明明——

他俩座位隔了一条银河。

没有交集。

哦——除了上次运动会她忍辱负重激将法,再是他俩一起在讲台上,显而易见尴尬的被老梁合拍了张照片。

江樟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怀疑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又问:“谁?”

“陈——瑜。”苏喃拉长音调跟她耳边说!

江樟扭头看看陈瑜。

陈瑜在人头攒动里,桌角一叠书山,头低着看题写字,时不时看得见时不时看不见的。

江樟指着他:“是他吗??”

苏喃:“!”

我靠。

把傻乎乎的她的手拉下来了!

矜持点!

班上应该有好多人惊讶:他俩怎么熟了!

转校生现在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

上课了。

第一节语文。

苏喃一上课就变身“尔等凡人不要打扰我”的冷酷学霸,江樟就只好低着头悻悻看课本和辅助书。

语文老师讲诸葛亮和陈情表。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江樟越听越困,别人互动的起来,她不行。

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发烧了。

大脑小脑里塞了几团棉花,不时想砸在眼前的课本上。

她手里捧着水杯。

忍不住往水杯上看。

这是个一看就崭新的玻璃杯,没什么花纹,四周全是透明的。

江樟琢磨阴谋论陈瑜这么好心是不是在这里面下了药。

她现在急需这杯水,陈瑜看穿了她不能拒绝,然后她喝了一口,死了。

恶意揣测了好会,江樟还是扭开杯盖喝了一口。

喝下后她才发现她不是一般的渴。

江樟将一杯水两口气灌完。

苏喃担忧地望她一眼。江樟表示没事的摇摇头。

一下课,语文老师甚至还在的时候江樟就在收拾书包,老师走了后,苏喃问江樟:“你脸色不大好?”

江樟喝了水已经好过了点,有些活色的马上跟她嘘,“声音小点,我没事,就是好像有点发烧,我等会跟老梁请个假。”

收拾了一点东西,拉上书包拉链塞桌肚里,时间不等人,江樟拿着水杯就到靠墙坐的对面的陈瑜桌前去。

陈瑜周围一堆哥们仰头痴呆状看江樟。

托段子的福,大家都觉得她跟陈瑜有仇。

陈瑜放下笔抬头。

江樟不清醒但自认为很清醒的爽快,干净利落的把水杯啪的一声放到他书山上!

陈瑜扫了一眼水杯,再看她。

两个人都在较量着等对方先开口。

陈瑜目光漆黑,面色有点冷。

江樟问:“这是你的水杯吗?”

段子在旁边本来提起十二分戒备,听到这句,想到簧的地方的哦呦一声。

陈瑜问她:“……有事?”

江樟反而哽住,没想到他的水杯再给她喝是什么样的意思,而是想这仇人居然为了我的不舒服,暖手喝点热水而新买了一个杯,太夸张了。

江樟来前那杀气腾腾的气焰马上消了,少女又垂下更深的眼帘不看他,扭捏说:“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这样会更误解别人以为你欠别人的。”

陈瑜:“……”

江樟又抬起眼皮问他:“说实话你也很讨厌我吧??”

陈瑜周围相对安静。

大家:“……”

听不懂。

但江樟你好彪!!

这就相当于你看我不爽你他妈来打我啊??

撕破脸。

他们爸爸火了,伸手把水杯收回,冷声,“还我。”

江樟哎哎哎的两个手掌盖住杯盖。

两个修长如竹节的手指触碰了一瞬,陈瑜面色不善的撩眼她。

黑发黑眼的少年校服里穿了件橙黑的条纹衬衫,面上满是不耐和讥讽。

他脸型清瘦,弧线有些厉,眼皮还是单的。

双目冷漠,给老子滚的意思呼之欲出。

江樟诧异,按着杯盖,脑回路氢气的还觉得自己要给彼此台阶下,讲道理:“我都喝过了你要干什么?我重新给你买个。”

哦莫,霸总发言。

陈瑜声音很沉又很淡,跟这个憨批说:“老子丢垃圾桶。”

他后悔了。

伴随着强烈的不耐烦。

可江樟真烧傻了,真诚的惊讶:“还是好的你丢垃圾桶干什么?”

“我要?我回头带个新的给你。”

江樟迅速的把水杯又带走了。

她脖颈细瘦,背影像个兔子。

有好感的人眼里机灵。

没好感的人眼里格外讨人嫌。

陈瑜一直在看她。

她在前面把水杯拿着,把书包拿出来——

再转个身,露出侧身的从第一排绕过去,出门了。

下午第二节课,她没回来。

第三节课老梁上课,老梁主动说江樟还是不舒服,回家了。

第二天亦请假没过来。

傍晚时分,一个跟江樟神情举止有些相似的学生头女生过来,是隔壁班的。

瞄了一圈,找到江樟的位置。

江樟跟苏喃在微信上说了,苏喃把昨天今天的作业递给范甜橙,跟她说哪些哪些需要写的她全写在数学册一打开就看到的便利贴里。

问范甜橙:“江樟什么时候回来?”

范甜橙一愣,跟她回:“她平时身体还好,一生病就如山倒,还有,一些事情,她估摸还要在家稳定个两天吧。谢谢!”

她突兀的来,明显的走,在万众瞩目里拿着江樟的作业出去。

这时门口又站了个少年,上了巨多次表白墙的周之焰。

巨装逼的在门框上抱着臂。

二班一些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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