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气氛僵持不下，直到陆邵推着轮椅转到了他们这桌，女生挑衅的意味才收敛了些。

新装配的芯片还未能很好适应这副尚在康养中的身体，于是谈恩在旁拦了他一道：“鱼肉是忌口。”

陆邵目光一滞，旋即抬眸看向她。头顶的璀璨光华在他眼中毫无波澜，男子收回手，面上漏了几分委屈。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陆枋忽然阴恻恻地评价了一句：“真会装。”

被怼的陆邵更是委屈。

谈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看见了站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江左。男生立于桌边，一脸无所适从的模样，瞧了教人尤为心疼。

她放下酒杯，随即快步走了过去，“等很久了吗？”

江左摇了摇头，偏偏对上了人身后陆枋极为不善的视线，他眸光微敛，故作可怜道：“看你们聊天气氛正好，不忍心打扰。”

陆枋两眼一黑，看向身旁陆邵的眼神也多了两分怜悯。

“道行还是浅了。”

陆邵卸下假面，淡淡轻啜了口杯沿，心里却不是滋味。

……

夜幕下的高铁犹如一条银色巨龙，划破长空，窗外风景急急往后掠去，宛如流动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江左瞥了眼邻座熟睡正酣的人儿，思绪尚未飘飞，车厢广播便紧急通知了某车厢有晕厥的乘客，全车呼叫医疗人员。

后座隐约传来声响，那人拉了乘务解释两句，便走出了车厢。

“呃……”熟睡的某人掀开脸上的书页，眼见窗外夜色正浓，就又要阖上眼。

“别睡。”

江左走过去揭了她盖在头顶的书本，替女生将围巾拢好。

谈恩抬手挡在了眼前，尚未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她低声咕哝了一句，转而哑着嗓子问：“要到了？”

坏她好眠的某位“嗯”了一声，将一盒寿司摆在了小板桌上，示意她垫垫肚子。

“……还真巧。”

适才在联席会议上，她与那个冒牌货对上眼了。不过借着正主的名义招摇撞骗，对方倒还真是心安理得。

真是可惜，现在还不是打假的时候。

高铁缓慢驶入车站，两人收拾好行装也准备下车了。

谈恩：“我要去把1号‘机枢’找出来，你是回酒店还是和我一起？”

男生正欲开口，就见那边吵嚷的人群中推出一担架。谈恩目光一转，正好也注意到了随行担架旁的女生。

“你认识？”好像是哪家的千金。

江左薄唇翕动，转而拉了她袖子并入人群，“黎家的二小姐，你没印象的。”

谈恩眨了眨眼睛，从这话里品出一丝深意，似乎两人颇有渊源。

“你要是真喜欢，就勇敢追上去呗？”女生怂恿着他说。

江左不为所动，只是脸色古怪地戳了她一记额头，抬手拨了号码出去。

“我不喜欢她，你也别乱点鸳鸯谱。”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高中年少时的光辉事迹。一场天台大火，带走了三个人的懵懂青涩。

……

哒，哒，哒。

长廊空旷而看不到尽头，女生迈步向前走，终于止步于一扇古铜色拱门。

“江左？”

身后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她转身欲走，门内一道刺耳的变音飘然落下：

“怎么不进来？”

走廊两旁的墙壁逐渐变为虚化的纯白，女生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里早就不是现实世界。

谈恩：“把我拖入你的‘领域’，我开不开门还重要么。”

江左上次就提醒过她，即便她脑电波离线，有系统的保护机制在，也不会让她随随便便就跌入游戏纬度。

那么，是谁动了这个手脚呢？

话落，周围场景瞬间变化成了游戏“罗盘玫瑰”，圆桌后的黑袍人渐渐显山露水。对方的头顶是引人注目的五分钟倒计时，秒数的飞速流转不断紧迫着空间的氛围。

“不坐？”虚拟数字人的脸上弹了个问号，他抬手一挥，在对面为人拉开了座位。

谈恩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在对方的私人领域中，自己的系统界面就跟卡bug了一样调唤不出来，更别提请求支援了。

她认命地走到那个位子，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照指令重新洗牌。

头顶的倒计时飞流依旧。

“不好奇我的身份？”对方率先坐不住问。

女生挑了三张差的牌面丢过去，又给自己挑了三张顶好的，完全不顾游戏规则，将摆烂尽然写在了脸上。

对方能将真实的她拉入四维空间，必然是做了充分准备。

“想狸猫换太子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一个幕后推手。”

黑袍人听后先是一愣，旋即大笑两声，说了句“冤枉”。

“我才不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古董，灵魂有趣的家主只有你这一个，我宝贝还来不及呢。”

谈恩不禁恶寒，扔了张魔剑士的卡牌丢入卡池，一阵剑气横扫怪潮，击退了大量魔物。

而对面人看着牌面堪忧的卡牌，只好丢了张治疗师，在战场进行辅助治疗。

“……如果你的剑再对不准魔物，我们就都要在‘森之林’安家了。”又一个剑之领域对准了治疗师的队伍。

女生瞥了他一眼，转而丢了张魔塔牌进去。瞬间一道蓝光冲天，一座高耸入云的魔塔矗立在满是枯木的荒漠中，为“森之林”筑起了一道足以抵御万千魔物的屏障。

似乎记忆开始模糊了。

“5号。”谈恩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眉眼间略带不耐，“这么想我成为植物人？”

数字人的脸上做了个心虚的表情，头顶的倒计时也转眼来到了38秒。

5号：“你对希德克就可以纵容到底，我不行？”

“他与我是生死之交，你是我的谁？”虽然桑泽的父亲是个混蛋，但他不是。

精灵师的箭雨顿时覆灭了浩浩荡荡的魔物大军。

谈恩再想说什么，一句呼唤已然将她拉回了现实。只是临走前，那人头顶的倒计时即将归零，男人长袍微掀，用那张盾兵的卡牌虚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小丑。

*

“底下有个艺人违反了合约，借我们的手给他自己造势。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压倒性地偏向他，试图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听着令人发愁的报告，谈恩捏了捏鼻梁，尽力压下心口的郁火。

“那就冷处理。该追责追责，并且终止与此艺人的终身合作。”

“好的。”

谈恩抿了口咖啡，她与导师打完了确定毕设构思的电话后，将目光放在了刚刚推出的一则报道。

花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