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
司方煜昨晚听他妹喊过狗名字。
小牧(墓),还有那么点文艺呢。
他扔出手里的飞盘,兴冲冲看向身边的肥狗。
结果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一边站着的樊多多恹恹打了个哈欠。
他作为旁观者,觉得老板像狗,那狗反而像人一样,高冷得一批。
司方煜兴致不减,自己捡起飞盘,开始劝狗:
“快动一动,你看你肥的。”
“来啊小牧!”
他口里一个呼哨,再度扔出飞盘。
此时,云焉恰好从房里出来。
镇墓兽:“!”
在司方煜视线里,小牧突然动如疯狗。
一个狗形漂移身体凌空张口咬下飞盘,整套动作完成得狂拽炫酷,完全符合他一个豪门二世祖对狗的全部审美期待。
被帅一脸的司方煜,目瞪狗呆。
云焉和狗错身而过,听见狗身体里镇墓兽的两个头斗嘴。
黑角:“好玩!”
白角:“好蠢。”
她淡淡瞥狗一眼,就听两颗头异口同声说,“好,玩。”
所幸司方煜记起还有工作要处理,暂时抛下狗,拉着樊多多坐了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工作结束,司方煜客客气气送实习助理出去。
今天樊多多没在他妹面前脸红瞎晃,他比较满意。
就在这时,他妹在身后出声,“你昨晚没睡好吧?”
司方煜心里一暖,“傻丫头,我睡得很好呢。”
丫头就知道关心他,嘿嘿嘿嘿。
回头一看,云焉美目顾盼,正看着他助理。
司方煜:“!!!”
老板的眼神吓得樊多多一抖,一瞬间只觉头顶的春日暖阳冰凉刺骨,荡漾的春风阵阵都是夺命刀!
樊多多:“啊我也睡得很好,谢谢您关心。”
下次别关心了。
云焉淡淡一笑,找来大白狗。
一通熟练操作后,樊多多再次揣着一根狗毛离开司家。
樊多多坐上出租车后才放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他昨晚确实没睡好,不知是不是开黑太狠,他做了一夜的梦,有个模糊的人影一直追着他问电脑开机密码。
这梦太奇葩了!
云焉想着送樊多多东西她哥肯定又要抱怨,干脆拒绝和他对视,径直往花架底下晒太阳的老位置走去。
谁知司方煜嗤地一声笑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
“我也觉得樊多多今天一脸倒霉相,八成有点什么事。”
他愈发觉得亲妹有点子玄学在身上。
哪怕所作所为没什么高人风范吧,但她在这方面的感觉很灵,这是真的。
总不会和在道观的经历有关?
他这么想着,给经纪人许先发了个消息。
云焉照例在藤椅上躺尸,镇墓兽也跟过来,趴在地上幽幽望着她。
云焉:“?”
凭你也配cos我哥?
她连个白眼都懒得给。
白角:“老夫认为,您需要更多的下属。”
广收小弟,雨露均沾,别可着它一只兽薅毛啊!
云焉:你在教我做事咯?
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这个预备役下属就来了。
夜里十点多。
司家小洋楼的某间房里还亮着灯,有个人影靠在沙发上玩平板。
一阵风吹过,半开着的窗帘飘动,空气里能闻到一种枯叶腐烂在泥土里的气味。
原本沙发侧面是一堵墙,还挂着精巧的壁画和装饰物。
此时这些东西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蔓延进来的夜色。
在这暗色里,有浅浅的水流带着泥沙漫上了地板,耳朵里似乎能听到水流动的声音。
一个白色的虚影贴着地板,随着水流淌进来。
渐渐地,虚影逐渐凝实,从水中站起来。
它穿着长衣长裤,浑身湿嗒嗒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紫肿胀,俨然是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
抬起头之后,空洞的眼眶里也往外汩汩冒着泥水和沙子。
沙发上那人仍然沉迷于平板。
对身周发生的一切恍然未觉,甚至因为看到好笑的段子傻笑了一阵。
水鬼:“……”
水鬼再接再厉,挪动身体,在地板上留下混着泥沙的水痕,试图将恐怖的五官无限靠近沙发。
“哥!”
隔壁房间传来尖叫声。
司方煜一个弹跳,手里平板啪叽一下砸在水鬼脸上,以奥运健儿的短跑速度冲到隔壁房间。
水鬼:“……”
是被它吓到,然后假装救人逃出去了,是吧?
下一秒,水鬼眼前一黑,被一个黑色袋子兜头罩上。
对方手脚麻利地捆住袋子,将它拖走。
水鬼:“??”
谁、踏、马、敢、绑、架、鬼?!
水鬼被施了禁言咒,黑暗里只能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呼——幸好我去得快,不然肯定被打散了。”
男:“所以它招惹她哥干嘛?”
水鬼:“……”
什么哥?
它找的不是那个美人小姐姐吗?
*
司方煜踢掉拖鞋,小心翼翼踩上沙发,伸长脖子往天花板上看。
看了足有一分钟,以至于他垂下头的时候,感觉脖子应该长了两公分。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虫子?”
司方煜问他妹。
云焉刚才被虫子吓到,喊他过来捉虫。
于是这位以高冷闻名的顶流明星,大半夜撅着臀,从地板找到墙缝,最后再到天花板。
结果他压根没找到一点活物。
云焉:“……”
她怎么知道什么虫子。
方才发觉隔壁有鬼,情急之下就喊他过来。
画皮鬼教她说是被虫子吓到。
画皮鬼:“……您就说可能眼花了。”
费了半日唇舌劝走司方煜,云焉赶忙把绑来的鬼放出来。
本来这种蠢蠢的水鬼她不感兴趣的。
只是现在太需要跑腿打杂听使唤的鬼,不得已只能饥不择鬼。
刚把鬼放出来打个照面。
云焉:“……啧。”
老熟鬼嘛这不是。
王广安重获自由后,立即褪下水鬼马甲,恢复实习河神的正常样子。
“不好意思啊,变水鬼是职业病,以前当水鬼太久了,刚上岸当神仙还不太习惯。”
云焉:“……”
镇墓兽:“……啥是上岸?”
画皮鬼:“……大概装逼自己是水陆两栖鬼吧。”
有什么了不起?颜值不行,收入还低。
镇墓兽:“呵呵。”
凡鬼而已,与文物如何能比?小家子气!
王广安:“!”
两只文盲鬼,上岸不是你想那个意思!
云焉眼角一抽,懒得理会三只鬼同行相轻。
“干嘛吓我哥?”
王广安干脆给跪了。
“我是来找你的,找错人了!”
“我死后眼珠被鱼吃了,只要变水鬼就眼神不好,那个屋里有声音还有你的气息,我就摸过去了。”
镇墓兽、画皮鬼愈发嫌弃:
啧,还是个残疾鬼!
昨天从老邻居石伯公那里打听到,云焉是个有本事的大佬。
王广安看着石伯公身上的伤,自己在心里一通琢磨,确定石伯公在描述中对云焉的本事做了不明原因的严重贬低。
恰好今天自己遇上点事,心里一急就找石伯公打听了地址,赶紧求上门来。
王广安哭出一脸河沙,“呜呜呜,大佬帮我找找女朋友,我女朋友失踪了!”
云焉:“不要。”
一只鬼能有什么正经女朋友。
她堂堂鬼帝,身怀毁天灭地的本事,不要管这种家长里短的事!
镇墓兽、画皮鬼:尼玛这是炫耀完水陆两栖,又炫耀自己非单身!
镇墓兽:“你女朋友是成年鬼吧?”
画皮鬼:“失踪不超过24小时,报|警无法受理哦亲。”
王广安直哭得一双眼眶里泥沙俱下。
“女朋友是我的命啊……”
镇墓兽、画皮鬼:“命你早都没有了呢。”
云焉揉着太阳穴横它们一眼,看王广安的时候难掩嫌弃。
“这么恋爱脑,怎么通过公职神仙考试的?”
王广安一愣:
“……人品?或者长相?我在水鬼里也算颜值天花板吧。”
“讲真,这几天我女朋友心神不宁的,约它坟头蹦迪不来,也不爱夸我事业编工作好……”
画皮鬼翻白眼,“怕不是出轨了?!”
王广安:QAQ
不要啊,它不要做三界第一只绿帽鬼。
忽然,镇墓兽“嗷”地一嗓子跳起来。
肥臀在黑暗里一通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
云焉:“不好,樊多多出事了!”
云焉打算出门施展人道救援,还带上两个鬼保镖。
画皮鬼上赶着看热闹,王广安还想磨着她找女朋友,两鬼都要跟着。
云焉无奈,只得安排镇墓兽守家,并且把水鬼在她哥房内留下的痕迹弄干净。
镇墓兽怨念,它不给王广安穿小鞋誓不为兽!
*
樊多多藏在餐桌底下。
幸好他餐桌上铺了台布,垂下来一大截,他一米八的身高猫在桌子下不太容易被发现。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后悔没有听云焉的话,好好弄个护身符贴身戴着。
大半夜的,外面真的有鬼啊!!
他房间里现在黑气弥漫。
刚才本要开窗呼救,发现窗户根本打不开不说,窗外也是黑黢黢一片。
这是市中心啊,怎么可能一丝光亮也没有!
在台布与地面形成的缝隙里,能看见有长长的纸幡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卷动着,无风自招展。
长长短短的纸幡张牙舞爪,沿着入户门和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房间里门窗紧闭却有风,台布被风吹得荡起来又垂下。
眼前不知什么时候飘来白色的纸钱。
吱呀——
入户门从外面打开。
只能看到一截玫红色的纸做的裤腿,没有脚。
樊多多闭上眼不敢看,捂住嘴生怕自己呼吸声被听到。
他心跳如擂鼓,心里不住祈祷,希望能有降妖除魔的大佬来帮帮自己!
房间里的风停了,空气寂静得可怕。
沙沙沙。
沙沙沙。
是纸做的裤子在走路时互相摩擦产生的声音。
樊多多咬住手指,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探出视线。
那东西先是在客厅走了一圈,之后径直走进卧室。
黑暗之中,地面上有一串印迹反射亮光。
樊多多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那是三角形的水渍。
莫名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