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在震惊过后，抽了抽眼角，抬手一挥。
立即有两个内监上去，架着万氏的胳膊往外拖。
“皇儿，你也看见了，这生性妖媚的女人可留不得！”谢太后鄙夷道。
李弘撇了撇嘴，不多言语。
可怜的万氏被一路架走，送回升平宫后就被管事气急败坏地抽了两个耳刮子，还有小宫女将她的衣裳包袱一件一件地往外扔。最后来了一位掖庭的管事公公，不知吩咐了什么，有内监抬了板子和凳子，把万氏摁了上去。
众位待选秀女远远地看着，差点吓得魂儿都飞了。刚抽过万氏耳刮子的管事跑回来，顶着个苦瓜脸跺脚道：“姑奶奶们！你们都是名门出身，要进宫做贵人的！甭管能不能选上，这殿前失仪可万万要不得啊！按着宫规是打二十个板子逐出宫去，就算不被打死，这下半辈子的前程也毁了啊！你们作死不打紧，可连累了老奴我，这差事办砸，怕是要被赶到尚膳监去了……”
一边跺脚一边吐槽。
众人面面相觑，身子都绷得更紧了。管事公公说的有理，就算选不上，也不能落个罪回去……
好在这些都和林容没关系了。
殿选直到晌午才结束。没选上的秀女大多垂头丧气，也有少数本就不抱希望，能进宫来学规矩就是天大的荣耀，倒也带着喜气出宫了。
至于选上的，家里都欢喜疯了。
对臣子来说，这种尊荣等同于一步登天。就算女儿在宫里不得宠，没能捞个高位，家里也要被世人尊称一声皇亲国戚。内务府派了内制的马车，提灯挂彩地送入选新妃回府，一路招摇而过时百姓都跪在两侧。这般阵仗，就连林三老爷都看呆了眼。
他知道女儿进宫的体面，可没想到会这样体面……
晃了晃脑袋，他才连忙领着家眷跪下去，给自己的女儿请安。
林容压根就不是原来的林容，眼前几人也不是她亲爹亲祖母。她对几人的跪拜毫无波澜，按着礼数受了。只是一同进门的林婉倒拿起了架子，上前一步望住三老爷道：“父亲从前不是瞧不上我么，今儿倒也要父跪女了。”
林容差点没憋住笑。
很幸运，林婉也入选了，这是三老爷始料未及的。
从一个差点被家族处死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娘娘，林婉扬眉吐气之余对三老爷和太夫人都存了怨恨。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要处置她时的狠毒，如今她入选了，怎能不趁机打脸。
林三老爷看她竟敢在自己面前拿乔，一时呆愣当场。林容乐得看三老爷吃瘪，却也怕闹大了坏事，连忙解围道：“天家的规矩不能违抗，祖母父亲跪过也就罢了，快快起来，这风口上寒凉。”
林婉看她做主叫起，先是冷笑了一声。等三老爷恭请二人进府门，她不屑地瞥了一眼林容：“姐姐这嫡长女的风范还真是一如既往啊！只是我们都已经入选，日后在宫里行走，凭得可不是什么长女次女的出身，而是皇宠和位分！说不定，皇上会更加宠爱我而冷落你，我建议你早日做好准备，以免将来向我行礼时不习惯。”
林容微微侧头，一笑：“看起来，妹妹对能够入选十分得意了？”
“哼，那是自然。姐姐能入选是因着皇室给林家脸面，给了你礼聘之恩，就算你奇丑无比、胸无点墨，也早就是内定的嫔妃。可我不同，我是凭着自个儿的本事选上的。”林婉面露骄矜，从拿到香囊的那一刻起，她觉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她终于做到了！事实证明她比林容更出色！若是林容没有礼聘的运气，和她一样在殿选上硬拼，想选上怕是很难！
“看到妹妹这般有出息，我很高兴。”林容朝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林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免无趣，又嘟囔了两句就罢了。
林容懒得和她纠缠，先一路进了正房。因一同来的还有宫里执礼的女官们，大家一番客套寒暄，太夫人还封了不少的红包给女官们。最后安顿下来，林容也有些累了。
花团锦簇的热闹过后，林家人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太夫人和三老爷一同摆了晚膳，令其余亲眷都退下，独把林容叫到了跟前，细问道：“宫中太后对你如何？皇上对你如何？可有什么事儿发生？”
林家嫡长女进宫已是铁板钉钉，但太夫人和三老爷这一个月还是提心吊胆地。选中是一回事，可选中之后的路才不好走，也不知皇上和太后是个什么态度……
林容面上含着得体的喜气，先是道：“太后、皇上自然很好，我们待选的秀女都住在升平宫里不让出来，倒也没见着什么。”又道：“虽然出了几桩意外，好在不打紧。”
就把阮家如何对付她的把戏说了出来。
两位长辈听得脸都白了。
“他们怎么敢！”三老爷率先拍案而起：“哼，阮家？很好！”
“父亲别担心，她不过是仗着宫里无皇后，一个惠妃猴子称大王罢了。且就算她是惠妃，想要拿我的性命，也要小心别崩坏了一口牙！”林容呷了一口茶，冷笑。
三老爷怒气冲冲地叱骂许久，又叹一口气，看着林容道：“孩子，我从没想过你有这些能力……都是谁教给你的？”
他的女儿才十五岁！
这样的林容，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种……恐惧。
“自然是林家教给我的。”林容懒得多做解释：“我是林家女儿，很多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血脉，不是吗？”
呃……
也对，怕是祖宗显灵了，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女儿吧。
三老爷胡乱地想着。
“父亲，我的正事还没说完。”林容道：“阮家不足为惧，就凭他们家那两个心浮气躁的女儿，能闯出名堂来鬼才信呢。真正要紧的绝不是他们，是王家啊。”
什么？
林三老爷懵了：“王家？你外祖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