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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竹马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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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芜衣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利索地解下了衣裳,将衣裳放在隐蔽的地方,并用一块青石板挡住,宛若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游了起来,一个深呼吸,深潜水,聂芜衣宛如游鱼入水,钻进了泉水深处,封闭五识,感受这难得的惬意,仿佛又回到了在鬼谷林的日子。

萧玦失魂落魄了片刻,仍想着寻找那少女的踪迹,一遍思考一边骑马转悠着。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块大青石板,他利索地跳下马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卷,还有一截木炭,在布满弯弯绕绕的图纸上又添了一笔。忽然,他看向身后的悬崖瀑布。谁能知道,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已经悄悄长起了一座“藤梯”,直通青山岭的监狱。“藤梯”与石壁的植被浑若一体,若不是藤条上有些许攀登过的痕迹,折断枝条模模糊糊显出一条向上的路来,如此隐秘的地方根本发现不了。

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似乎有碧翠草的气息,这种碧翠草,只有在温泉附近才会出现,独一无二。

萧玦卷好来之不易的自制地图,屏气凝神,仔细感受着微风带来的气息,几乎就能确定温泉的位置。他栓好马匹,径直向气息传来的方向飞去。

很快便找到了温泉,这温泉方圆不过七丈,中间却有一块凸起的怪石,好似乾坤八卦,阴阳分隔。萧玦不走多想,脱掉了外衫,放在干净的草地上,缓缓踏入了水中。水中传来轻微的异动,萧玦并没有在意,也许是游鱼。他慢条斯理地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污垢。

倦鸟归巢,一轮满月悄悄爬上树梢。

聂芜衣潜水而出,脸色微红,背靠在怪石上,洗个澡而已都感觉自己快虚脱了,又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脸,深呼吸了几口气,发出了几声叹息。

“谁?”

身后传来一声铿锵而凌厉的声音,语气中饱含着不容他人踏足的威严。聂芜衣听到动静,大惊失色,十分懊恼,怎么会是他?自己早就该想到的,此时此刻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同时,聂芜衣调息施展轻功,往前一飞,不料右手腕却被人钳制住。

没有丝毫犹豫,聂芜衣回首,左手运掌,直击身后之人的太阳穴。不料,萧玦的反应却更为敏捷,左手也被他摁住了。聂芜衣极为恼怒,动弹不得,更加看清了那人脸上的错愕,心都凉了,脸却红了。

萧玦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温泉中,竟然会有人的身影,还是方才的少女!

眼前的她,看身量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袭黑发湿哒哒的披在身后,美眸中闪现着惊慌失措,皙白的精致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尤为动人。宛如含苞待放的菡萏,在月光中仿佛盛满了星星。

少女只有头部露出水面,发丝浮在水面上,有些杂乱,脖子处似乎系着一块吊坠,萧玦微微一愣神,手中的力道不觉放松了一些。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少女灵动的身躯宛如美人鱼般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刹那间,少女的倩影很快就在岸边裹好了衣服,消失在视线里。

聂芜衣一边运足了轻功,一边逃一边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只是这张原始脸也不能再用了,还好师父留给自己的还有另外一张易容脸。

指尖的温度还残存着,萧玦觉得诧异万分,这莫不是遇到了鬼狐之说。越想越觉得诡异,此刻也无心泡澡了。一阵微风吹过,终于理清了头绪。似乎只有这秋天夜晚的凉风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萧玦干净利索地穿起了衣服,寻着马匹而来,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自己的赤棕是马中的豪杰,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此时却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这在之前从未出现过。是她,原来不是梦!萧玦心中升起一抹喜色,改日让人好好搜查一番,肯定就能找到她。

来不及多想,天色将暗,他不做迟疑,很快回了驻地。

南幽慎跌落崖底之后,也并未受什么伤,只是被水冲击力度太大,一时将头磕了一块小伤。他全身湿漉漉的,眉头紧蹙,洁白的衣服上沾了些泥沙,脏得尤为明显。手掌轻轻一运,眼观八方,飞身上树,居高临下,好在悬崖底下本就是临界,视野开阔,远远的看见了西冥的军帐。不做多想,他略微思忖片刻,脚下轻功一运,朝着西冥的方向而去。

仍旧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却也不像往常一样觉得浑身难受,南幽慎寻着路就回到了西冥的驻军点。牧野早就他的营帐中焦急地等候多时了,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惊讶,关切地问道:

“军师,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绿芙怎么样了?”

南幽慎抬了抬眼说道。

“已经带下去养伤了。按照你计划的,先用马车在岔路分散,然后弃车返回,从监牢处的东面悬崖下来的,这条路还真的是近。你是怎么找到的?如果我们的大军能有一部分从东面悬崖攻入,此战必胜。”

牧野雄心勃勃地说道,一身黄金缂丝的紫黑色长袍显得格外英姿勃发。

“这条路是我造的。”

南幽慎波澜不惊地说道,整整300丈,用掉了无数根藤条,才搭建了一条从崖底到崖上的攀爬之路,极为隐蔽,出口处又处于崖上的视线死角,完美的进攻突破口,再怎么雄才大略,估计凌昌那位王爷也不会想到这里来。

牧野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打开桌上的布阵图。卷尾却被他拿住了。

“很晚了。”南幽慎面露不悦,逐客令的意味很委婉。

“好好,那我明天再来。”

牧野哈哈一笑,叉着腰就走出了营帐。南幽慎吹了烛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躺了下来,眉眼一闭,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少年的身影。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怎么说呢,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和自己的行事风格颇有几分相似。

南幽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虽然才过了寥寥数招,但是那招式却没来由地让人有种熟悉感。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南幽人?

实在是难以入睡,南幽慎又点了烛火,拿起来放在桌子上,提起笔,忘记了研墨;研好墨,又提起笔,细心地一笔一笔地在纸上勾勒着少年的模样,这个时候,内心的不安渐渐得到了暂时的平息。地上的稿纸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没过多久,就堆成了小山。伏在桌子上的人也渐渐沉入了梦乡。同是故乡人,却不知是敌是友。

萧玦一路回到了驻地,为首的将领迎了上来。很快,没有片刻迟疑,连夜就召集了几位将领,布置好了精密的攻防计划。直到半夜,萧玦才慢条斯理地换好衣服,躺在了简易的行军榻上,惦记着明日布防之事,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如真似幻的梦里,萧玦一把抓住了正在沐浴少女的纤纤玉手,少女一转身,似远似近的一张脸,倾国倾城般的容貌,是她!

步步生莲,越走近越清晰,几乎能看见那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眸中带水,柔情似水。湖中少女竟然和清水崖上的少女重叠起来,灵动的眼睛,狡猾如林间的狐狸,言笑晏晏地向着自己步来,轻轻地唤他:

“夫君。”

萧玦醒来之后,有几分恼怒。不知是恼怒美梦未完还是因为梦境太过令人沉醉,不愿醒来。梦中的情境却记得特别真实,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梦见了她,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清水崖上,当日远远的凝望,容貌并未看真切。聂家丫鬟已经收容在府中,可惜的是,派去清水崖底的人至今未有消息。聂家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消息已飞鸽传书至聂老将军所在的军营之中,不日之后或许会有消息传来。

夜晚的邛城,安静而祥和,聂芜衣悄悄回到了药铺。好在,药高还在替自己守着店门,真是个好孩子。

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师父留给自己的第二张易容脸,是一位老者的面容,聂芜衣端详了一会,才慢慢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声音可以模仿,只是会累,就像口技一样。手脚也要掩饰住,眼睛最是破绽,因为人老了,眼睛多少会有些浑浊;最大的破绽就是胸膛并不似男人那般孔武有力,刚毅,自己只能用一层层纱布裹紧,女扮男装可太难了,尤其还是扮成老人!

睡了一宿,精神饱满多了。至于昨晚发生的事,就暂时都忘了吧,何况那个男人长得还挺俊的,自己也不亏。

第二天一早,药高拿着本书在庭院里边看书边晒草药。聂芜衣就坐在石凳上,看何时这个书呆子会发现他。等了半晌,药高也没发现他。

“咳咳……”

聂芜衣故作咳嗽了一声,这书呆子还真的是,对风吹草动一点意识都没有。

药高才回过神来,愣了一愣,这老人家是怎么进来的呢?

“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药高将书籍折个角标注,才走上前来问道。

“药高,是我。”

聂芜衣模仿的是之前自己易容成的少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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