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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吹竹林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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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竹林塘,沙沙作响。来到此间,已有半月余,萧玦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如今的淡定再淡定。只因为一个小老头在自己身边不停地聒噪:

“萧公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萧公子,这是十全大补汤。”

“萧公子,你的手还不能拿剑......”

坐着竹制的藤条椅,心里正想着。却听得身后的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啊”。萧玦心下一惊,飞快地循声跑进来。但见聂芜衣对着铜镜正在易装。

“聂姑娘,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必天天带着面具。”

萧玦好言相劝,真容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你肯定不想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聂芜衣懊恼着,师父怎么没和自己说,这易容的脸戴久了,铜镜中的脸色已经开始过敏,有点浮肿。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怎么会?你的真容我又不是没见过......”

萧玦不自觉放缓了自己的口吻,见她不像往日那般活泼,正诧异着要不要在走近了看看。却见她满脸通红,似起了疹子。

“你看。”

聂芜衣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哀怨地盯着他,脸上起了一圈红色的疹子。本以为会受到嘲笑,萧玦却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似过意不去,伸出手来,想要抚上她的脸。

聂芜衣却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神中充满了星光,随即两眼弯起如月,跳了起来:

“你的手能抬起来了!”

萧玦后知后觉,望向自己的右手,真的能抬起来了。而且一点也不吃力。聂芜衣摸着他的右手,传来滑腻的手感,时不时敲一敲,似不敢相信似的,问了很多问题。萧玦看见他开心得如一只麻雀似的,心情也随之变好,她总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牵动自己的情绪。

“从今天起,你来打猎。”

聂芜衣松了一口气,才看着他说道。这半月以来,自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打猎,捞鱼,做饭,洗衣,实在是太累了。萧玦倒是想帮忙,看见他一只手笨手笨脚的样子,聂芜衣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今天起,我来照顾你。我打猎,捕鱼,洗衣....”萧玦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都是第一次做的事,为一个女人。

“你以后别再易容了。脸疼吗?”

萧玦看她脸色红肿,心中有点心疼。两人经过连月以来的相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不疼。”

聂芜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句,忽然感觉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找了个借口慌忙就跑了出去。

萧玦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什么都可以不去想。她的身份之谜,此刺客之迷,清水崖之迷。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除了一圈淡淡的疤痕以外,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这位古怪的易容少女医术了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经被她所吸引。

正想着,阳光明媚,聂芜衣粗布麻衣穿着,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索性将袖口挽至手肘,脚袖卷起至膝盖,赤着脚下水捉鱼。

“王爷,你快来呀。”

萧玦心如微波荡漾,步子已经追逐她而来。他轻挑竹竿,侧身凌空飞起,敲起的水花四溅,几条如碗口粗的鱼翻身飞出岸边,不停地扑棱着鱼鳍。聂芜衣喜笑颜开,提着小木桶就去抓鱼。

就在这时,天空飞鸟掠过,定睛一看,是军中飞奴。萧玦撑杆跳起,足下生风,将飞奴一手拉住,取下飞信,转瞬及放飞了它。飞奴在空中盘旋不止,仿佛是完成了任务似的,飞到了旁边的竹林觅食去了。

聂芜衣在旁边看着这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眼中已犯了花痴。才一脸好奇宝宝似的凑上来:

“这是飞鸽传书?”

萧玦点头答应着着,并不遮掩,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她。聂芜衣本就不认得凌昌文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才问道:

“这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就是个玉佩的形状。你见过吗?”

萧玦答,这是聂老将军飞鸽传书而来的,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玉即聂。”

想必聂老将军人已到邛城,林影应该见过他。聂老将军的意思是玉佩即是聂家小姐身份的象征。可是,这玉佩的样式古怪,不似凌昌产的,聂家祖辈都是凌昌人,怎么会将这么古怪的羊脂白玉作为传家宝呢。

聂芜衣这才联想到那飞鸽传书的简笔画,可不就是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羊脂白玉的粗糙的轮廓,想到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背过身去摸了摸胸口的羊脂白玉,才问道:

“这玉佩有什么古怪吗?”

“没什么,我从未见过。”

萧玦拎起装着鱼的木桶抬脚就向竹屋走去,心下却觉得纳闷:当时聂家小姐跳崖后,自己亲自到崖底查看的,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找不出儿时记忆的模样。但是尸首身上的耳环都还在,不可能玉佩就不见了。而且马车上真金白银都还在,不像是劫财。难道说那并非真正的聂家小姐?看来,有必要和聂老将军求证一下,好在此处虽隐蔽,但距离邛城主城并不远。

萧玦心不在焉地拿起剑,剖了鱼肚,刮掉鱼鳞,十分利索地将鱼洗干净穿在竹条上,升起了篝火,抹上细盐,开始烤鱼。

聂芜衣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心下觉得欢喜。搬了两条竹凳过来,挨着他坐了下来。萧玦心神不宁,将竹条串起的烤鱼递到她手中,低声说了一句:

“我去去就回。”

聂芜衣略略不满,接着了。心下却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了。这王爷还真是个木鱼疙瘩,这一个月以来,他规规矩矩养伤,两人看似神仙眷侣,实则相敬如宾。心下也诧异,还真的有这样的人,美人在前,能够坐怀不乱。

早前听说,小王爷和聂老将军的小女儿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婚约。想必,王爷这是在守身如玉。可是,之前听药高说在清水崖,聂家小姐遭遇不测,已经香消玉殒了呀。想到此间,聂芜衣看见他走过来,莫名其妙地就来了一句:

“王爷,节哀顺变。”

“什么?”萧玦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我指的是聂家小姐。”

聂芜衣这才善意地提醒道,低下头来。

“哦?连你都听说了。”

萧玦的侧重点跑偏了,并无伤心神色。

“邛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聂芜衣一脸难道我不配知道的表情,才无所顾忌地说道。

“真够狠的,估计他们是早预测到聂老将军会来邛城。”

萧玦顿了顿,才抬起头说。

“他们是谁?”

聂芜衣刚准备给烤鱼翻个面,萧玦很自然地就接过了,接着烤。鱼已经快熟了,已经隐约闻到香味了。

“行凶者。”萧玦语速很缓慢,一字一字地说,仿佛是在说一件身外之事。

“你不伤心吗?”聂芜衣偷偷瞧着他,五官轮廓刚毅,眉毛如远峰,给热一种稳重之感。

“我和聂小姐也快十来年没有见了,谈不上伤心,就是觉得对不住聂老将军。”萧玦顿了顿,思绪回到了十年前,才想到了她的名字。又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聂家小姐和你同名不同字呢,田园将芜,岂曰芜衣?”

飞奴传书一到,萧玦终究是不能骗过自己。无论何种原因,眼前的她在清水崖后来到自己的身边,各种偶遇和巧遇,最后一次受伤是自己找上门来。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是西冥的美人计,那......

“真希望我是聂家小姐。”聂芜衣心下一动,在心里默默念道,这个傻子,哪里有女人名字会叫“聂武议”的,药高是个书呆子,易容之下,连自己的性别都没看出来。不知为何,聂芜衣听到那句“田园将芜,岂曰芜衣”,心下有感触,突然想起来自己只有穿越过来的记忆,就像鬼谷子说的自己是他捡来的,捡来的也应该是有身份的吧?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会就是聂家小姐吧?想到这里,聂芜衣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样的将门虎女,定不会做出遗弃之事。想到这,聂芜衣又摇了摇头,真是色令智昏了。

“来,吃吧。”

萧玦极富磁性的嗓音传来,将聂芜衣的思绪拉回了现在。聂芜衣低头闷着吃,萧玦看着她小口下口吃的样子,十分香甜,吹了吹,也吃了起来。

待到第二日清晨,睡醒时分,小鸟在林间穿梭,呼朋引伴。聂芜衣自然醒来,伸了个懒腰,走出院子。不似往常一样,她心下一沉,往萧玦的房中闯去。

果然,早已人去楼空。竹制的茶几上上放着一张信笺,上面写着什么。聂芜衣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却懊恼地发现看不懂。不过也能猜得到,无非是感谢救命之恩。正心里失落之际,院外传来一声马鸣,聂芜衣见木桩上拴着一匹棕褐色的烈马。心下不免觉得安慰,还算他有良心。

郎君既无意,我自笑江湖。聂芜衣也是洒脱之人,很快便理顺了思路,纵马离去。一路疾驰而走,聂芜衣在现代本就是地理学家,方向感极强,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店铺。侧身翻墙而下,但见药高正在院中翻晒草药。药高见到掌柜的来,短暂惊吓过后转成了惊喜,不料却只见掌柜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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