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楚收了个系统任务的功夫，沈御已经走到小偷的身前了。
那小偷似乎很害怕，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
然而沈御却直接抬脚踩住小偷的腿。
他脚上用了些力气，那小偷痛呼出声来，腿骨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紧接着，他俯身把刀凑到小偷脖子上。
那小偷害怕到了极点，整个身体直接抽搐了下。
然后吓晕了。
这时沈御手中略微用力，似乎要一刀割断小偷的喉咙。
然而刀子刚把小偷脖子划破一点皮，沈御的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侧目看，发现是檀楚。
不知怎的，她手攥上来的那一刻，身体里那种强烈的失控感霎时减弱了些。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沈御顿了下，手腕随即用力往回一收。
下一秒，檀楚被他扯得踉跄两下，整个人的距离和他拉近了不少。
檀楚还攥着他手腕呢，被他这么一扯，也不恼，嘴上软声劝：“别杀人呀。”
“为什么。”沈御看着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声线略有低哑，音色是掩不住的野性硬朗，还带了点暴躁。
檀楚声音细细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以前是监.狱里的恶徒改造师，工作就是改造罪大恶极的犯人，这种心灵鸡汤张口就来。
沈御没动，刀子仍握在手里：“我是问，为什么我靠近你，就——”
他想问为什么一靠近她，体内那种失控感就会消减，还想问为什么他没法伤害她。
然而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御有点烦躁，半晌，转了转刀子，语气略有不耐：“算了。”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檀楚却听出些意思来。
这两次他闻见血腥味失控的时候，她一靠近他，他好像就会慢慢恢复正常。她能明显感觉到。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系统给了她一个感化天赋，所有怪物靠近她，都会降低作恶欲。
想来沈御是半感染者，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怪物了。所以这感化天赋能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不过沈御现在好像还想杀那小偷。
于是檀楚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继续给他灌心灵鸡汤：“生命很珍贵的，我们还是要珍爱生命，不能随随便便决定他人的死活。”
沈御被她整笑了。
虽然身体里那种难以自控的作恶欲已经消减了，但看见他这副圣母模样，他蓦地生出一股子逆反的情绪。
他看着她，语气有点讥讽：“如果我偏要杀他呢。”
话落，也不等檀楚接话，他就又执刀要杀那小偷。
然而刚蹲下身，刀子还没凑上去呢，就看见檀楚抬起了手。
沈御嗤笑：“又要攥我手腕？”
然而这话刚说完，就看见檀楚手握成了拳头。
下一秒，檀楚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后手拳打在他下巴上。
紧接着，一阵剧痛袭上来。
然后是一阵脱力感席卷全身。
沈御：？
后手拳直接重击下巴，能让人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
檀楚以前学过擒拿，这类招式经常对监狱里不安分的犯人们用，她可太会了。
她看沈御暂时动不了了，于是把他拽到旁边墙上靠着。
一边拖拽，还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悲天悯人的慈悲感：“都说了不要杀人啦。”
沈御：？？
檀楚蹲在他面前，看他手里还拿着刀，于是又用力掰开他手指，把刀给拿走了。
沈御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很白，手指纤细，看起来有种娇弱的感觉。
娇弱？娇弱个屁。
沈御越看她越不像娇弱的样子。
檀楚从他手上拿完刀，又转头看不远处的小偷。
那小偷还晕着。
于是檀楚拎着刀，走到小偷面前蹲下。
然后她伸手戳了他两下：“醒醒。”
她仍是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重拳出击。
小偷被她戳醒，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发现沈御靠坐在墙上。
小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御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所以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娘们。
小偷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立刻摆上一副凶狠表情，从旁边地上捡起刀，恶狠狠问檀楚：“净水装置在哪？”
檀楚缓慢眨了眨眼，似乎听不懂他话：“净水装置？”
小偷有点不耐烦：“别装蒜，你能弄出纯净水，说明你手上有仪器。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檀楚漂亮的脸蛋煞白一片，眼睛蒙上泪光，似乎很害怕：“我真的没有什么净水装置。”
她可没说谎，她能弄出纯净水，完全是因为领地增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偷冷笑一声，猛的抬手，要把刀搭在她脖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想死就把东西交——”
不想死就把东西交出来。
一句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檀楚就猛然抬手，攥住他手腕，然后反手把他胳膊给折了。
“咔嚓。”
小偷胳膊脱臼。
小偷：？？
他的手臂……被她掰脱臼了？
这不可能。
小偷猛地眨了眨眼，仔细看她。
可不管怎么看，面前这女人都是一副柔弱模样，怎么可能呢。
檀楚把玩手上的弹//簧//刀，眼神扫过旁边的沈御，然后对小偷腼腆笑：
“他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你哦。”
沈御：？
挺双标？
小偷：？？
这小偷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他本来以为这女人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娘们，好欺负得不行，谁知竟这么凶残！
于是他立刻服软：“别，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檀楚本来也不是嗜杀的人，刚才那话就是吓唬吓唬他。
听他这么说，于是问：“做什么都可以？那你去，旁边有条臭水沟，帮我扛十桶水回来，我明天要卖呢。”
庄园旁边的那条臭水沟奇臭无比。
小偷想到那个味道就恶心，壮着胆子道：“我不去。”
檀楚用最柔弱的语气说最凶狠的话：“不去杀了你。”
小偷往后退了点：
“你，你小心我向全凛冬城的人揭发你的恶行，说你威胁我抬水，不然就杀了我。”
檀楚手指蜷起，弹了弹刀刃，发出锵锵脆响。
她声音细细的，眼睛泪汪汪的：“谁会信啊。”
就她这副娇弱的外表，别说杀人了，就算说她杀鸡，别人都不会信的。
这是实打实的表里不一。
沈御这会儿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
但他没站起来，就那样没规矩地靠坐在墙边。
难得的，他多看了檀楚一眼。
耳侧是檀楚柔声细语在威胁那小偷。
沈御突然觉得看不明白她。
外表弱不经风，实际上却也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手段挺狠，很会给自己争取利益。
这样的人，在废土时代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留在凛冬城。
甚至一直跟着他，说什么自己是他的领民，要帮他建设领地。
沈御手指尖抬了抬。
他活到现在，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好奇心，但现在却突然想试着读她的心。
成为半感染者后，他发现自己多了个异能——读心。
他目光落在她侧脸，看了半晌，突然间却又皱了下眉头。
然后触电似的收回目光。
他闲得慌吗，管她心里怎么想的，管她图谋什么。
犯贱似的。
不读了。
另一边，檀楚并未注意到沈御的目光。
她活动了下手腕，然后一把把小偷拎起来，往臭水沟的方向走：“走啦，帮我扛水，我帮你把手臂接回来，扛完就放你走。”
小偷：“……”
他本以为今天能搞到净水装置，猛发一笔横财，谁知道现在遍体鳞伤，还要在这给人干一夜活。
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这里！
他好害怕！
*
第二天。
檀楚一出门就看见领地扩大了好几倍，领地的光圈似乎把整个庄园都囊括进去了。
查了下系统面板，檀楚才知道领地升级了。
升级原因是她昨天完成了系统任务，成功阻止沈御杀人。
领地扩大后，领地内所有的土地都变成了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壤，一眼就能看出和之前荒芜土壤的区别。
檀楚想了想，还是把沈御给叫了出来。
沈御是半感染者，恢复能力极强，昨天被檀楚重重打了一拳下巴，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檀楚就像根本不记得昨天的事一样，脸上一副假惺惺的惊讶：
“大人快看，我们的领地好像升级了。我之前不是和您说了吗，这领地好像是可以升级的。”
沈御：“……”
沈御看了眼脚底下肥沃的土地，不知道想动了什么，抬脚往庄园外走。
庄园里有几个感染者，都是已经被沈御驯服了的，看见沈御走了，于是也都像随从一样跟了上去。
檀楚见他走了，于是也推着小车跟上去，准备去钢铁厂摆摊。
她远远地问沈御：“大人出去要干什么吗？”
沈御脚步没停，过了很久才说：“农作物店。”
凛冬城本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这些土地看起来可以耕种，不管怎么样，这土地都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檀楚原本也想着要利用这些土地种植些什么。
没想到沈御还挺上道，简直像个给她打白工的免费劳动力。
废土时期，植物种子是稀缺物资，虽然农作物店里不一定能找到什么资源，但总要去看看。
檀楚很满意。
钢铁厂在农作物店前面一点，檀楚摆摊顺路，所以一直跟在沈御身后。
她先前早就把自己的感化天赋忘到脑后去了，昨天看沈御的反应，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有这个感化天赋，意味着感染者也不会主动攻击她，檀楚心里安定了不少，所以就算看见沈御身后跟着感染者，也没害怕。
等到了钢铁厂，她就没继续跟着沈御了。
沈御还带着感染者们往前走。
听见身后小推车的声音消失了，他下意识停步回看。
就看见檀楚在人群中停好小推车，已经开始忙活着摆摊了。
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沈御突然想起昨天的事。
既然并不是要一直受人保护的菟丝花，甚至有能力在废土中站稳脚跟，那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她目的不明，他戒备她是理所应当，但他在这戒备着，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了他一路，现在又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了。
显得他的戒备像个笑话。
念头翻来覆去。
沈御狠狠压了下指节，低声骂了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