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楚思索片刻，才想明白沈御在问什么。
她目光一下就真诚起来，张了张嘴，先抑制住心中狂喜，才柔弱出声：“那可是蔬菜大棚，现在蔬菜大棚的材料那么难找，谁不想白嫖呢。”
然而在她出声的同时，沈御也出声道：“别做梦了，我根本看不上——”
别做梦了，他根本看不上她。
两人是一起开的口。
檀楚语气真诚且柔软。
沈御语气懒洋洋的，略有些居高临下的不屑感。然而话还没说完，听完檀楚的话，然后他剩下的话就全卡在了喉咙口。
檀楚看他话说了一半，缓慢眨眼：“啊？看不上什么？”
沈御身侧手捏得紧紧的。
他目光不着痕迹从她身上挪开，冷笑了声，然后顽强改口，说完剩下半句：“蔬菜大棚。”
檀楚这个人嘴巴本来就甜，马屁张口就来：“哦，原来如此。也对，大人您这么厉害，哪看得上几个蔬菜大棚啊。”
沈御：“……”
身后几个感染者这会儿也开始犯嘀咕——
“嚯，吓死我了，大人刚才那个语气，我还以为他要说，他根本看不上檀楚大人！”
“我也是我也是，吓死我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檀楚大人没表白，大人好像有点失落啊？”
沈御转头看感染者们，心情格外烦躁：“再多说一句试试？”
感染者们不说话了。
沈御随手抄起个锄头，扔给感染者头头：“干活。”
*
从枫市那边弄来了蔬菜大棚和农耕用具，庄园里的菜地终于初具雏形。
蔬菜的生长周期并不长，农民们耕种也很努力，所以约莫半个月后，已经有一批芽苗菜和小白菜成熟了。
虽然目前只有这两种蔬菜可以采摘，但产量不少，采摘也需要花不少功夫。
然而因为领主威仪，这些蔬菜只有檀楚一个人能摘，于是她给感染者们和农民们也开了摘菜权限。
这天，檀楚一边在田里摘菜，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领地里现在有水有田，平时还有农民和感染者耕种，农业方面暂时能正向发展，生存物资不需要再担心。然而如果要再发展，还是需要更多领民。
虽然现在凛冬城的居民不少，但都是流动人口，并不能共同建设领地，现在正式领民只有她和沈御两个。
檀楚思来想去，觉得要先招纳第一批领民。
于是她朝着几个农民们招招手，半真半假说：“领主昨天跟我说，只要现在成为凛冬城的正式领民，就能拥有净水技能。”
卖水也不是一个能长期垄断的生意，每天净化水去卖钱的时间单拎出来能做不少更有意义的事。
况且有了领主威仪加成，领民们卖水，每一次交易，她也能收到税金。
凛冬城是个小破城，哪怕说了要招纳领民，也没人来办通行证。
拿着净水技能不仅能招纳领民，还能作为好处留住些有能力的人，比如这些农民。
也算是稳赚不赔。
想到这，她又说：“要不你们找我办个通行证？成为了正式领民后，你们也可以净化污水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很震惊——
不能吧？
废土时期，甚至会有无数强者为了争抢一台净水装置丧命。
然而在她嘴里，净水怎么和捡垃圾一样简单？！
瘸腿农民最后虽然也归顺了檀楚，但还是对净水的事表示不信：“净水是随随便便就能净的吗？我不信。”
旁边有个小农心里也打鼓。
然而这一阵子呆在庄园里，看过檀楚的能力，又将信将疑。
他嘴上说：“但檀楚大人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骗我们？”
瘸腿农民心里也拿不准：“话是这么说，但办通行证可不是说说玩的。一旦拿了通行证，以后移民就难了。”
A724星上发展稍微好一些的那些领地都实行了通行证制度，只有有通行证的人才能随意出入那些领地。
许多人都想成为优质领地的正式领民，得到领地庇护、享用领地公共资源，然而很多优质领地都要求申请人有特殊技能。移民的话，只有一次机会。
另个小农民低声劝：“可是凛冬城这条件摆在这，比枫市好多了，我总觉得以后会发展成大领地。而且咱们就算留在枫市，也没通行证，还是黑户呀。”
A724星的北部最为贫瘠，枫市是星球北部领地群里发展最好的，但也只是矮子里拔高个。
很多普通人生活在差一些的领地，没有通行证，本质上身份就是流民黑户，没法随意进出优质领地。
瘸腿农民点点头：“也对。”
一群农民面面相觑，似乎都认同：“说得是啊……”
然而话虽这么说，还是没人敢先说办通行证的事。
一群人，大半天没人先站出来。
瘸腿农民问之前劝他那同伴：“你怎么不去？”
那人推拒，说：“你才是大哥，你先去。”
瘸腿农民又说：“是你先劝我的，我还考虑一下，你们先去呗。”
身后农民们又蹿腾：“大哥要做表率作用，您在哪我们才在哪呀。”
说来说去，还是没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
最近檀楚都没出去卖水，每天中午的时候胡二都会找她拿纯净水。
现在也正好到了中午，檀楚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也不急着要农民们回答。
没过多久，胡二推着小车来了。
听农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于是问：“什么通行证？”
檀楚把办通行证送净水技能的事和他说了下。
胡二一听，眼睛都亮了：“又有这种好事？！那你赶紧给我办一个，你在哪我在哪。”
胡二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真冲。
檀楚看他干脆，于是立刻给他发了个领民同意书。
领民同意书以虚拟光屏的形式出现在胡二眼前，只有胡二一个人能看见。他申请后，檀楚在系统面板上点了“批准”，然后装模作样给他发了张通行证。
下一秒。
胡二瞪着眼睛惊叹：“好像真的能净水！”
说着，他找了旁边一桶污水，试着使用净水功能。
那污水又脏又臭，然而胡二的手落下来那瞬，那桶污水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澈起来。
胡二震惊：“卧槽。”
农民们目瞪口呆：“卧槽？”
这真能净化啊？！
众人见状，这一下半句话都不说了。
有人反应快，直接上去舀了一勺，喝下去：“真是纯净水！”
这下农民们都信了。
之前还犹犹豫豫的，这会儿也不犹豫了。
有个小农民赶紧跑檀楚面前：“姐，我也要加入！”
他这一跑，后面的人都反应过来了，赶紧排起队来。
瘸腿农民腿脚不太方便，只能排在最后面：“你们不是说我是大哥，我优先吗？”
前面的小农民道：“大哥，你好像还有点疑虑，排在最后能多考虑考虑。”
瘸腿农民：“……”
呸！
早知道檀楚是真的厉害，下一次他说什么都不质疑了。
下次再有什么，他必然第一个冲！
瘸腿农民不知道的是——
现在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想着，下次檀楚说什么，他们都一定第一个冲，谁也别抢！
办完了通行证，农民们都获得了净水技能。
有些人拿着水，空余时间和胡二一样出去摆摊卖，檀楚也没阻止。
一来二去，成为正式领民能学净水技能的事就这样传出去了。一时间，又有许多人来办通行证，不过短短十来天时间，正式领民人数就突破了三位数。
卖水的人也因此越来越多，水价不得不降低，但闻讯从别的领地赶来买水的人也变多了，大家生意倒也还做得下去。
檀楚这段时间一直能收到税金，所以她没再卖水，一直在种菜收菜，扩张农田。
这天。
檀楚把新收下来的小白菜放到推车上，盖了一块布，然后推着小车出去摆摊。
刚到集市，有人认出她。
这人是个壮汉，之前找过檀楚麻烦，结果被檀楚武力压制，所以内心对她还有点不爽。
看她出摊，壮汉道：“哟，卖水来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只要当了凛冬城领民，就能净化污水。所有人都在卖水，你已经不是独一份了。”
他阴阳怪气的：“还敢卖三十铜元一杯，现在纯净水是不值钱的东西，三铜元就能买到一杯，比野菜干还便宜。”
三铜元？这么卷？！
檀楚心说，然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软声笑问：“那你怎么不成为正式领民，还在这买水？”
壮汉有点不屑：“就凛冬城？这破地方，我才不要这里的通行证。”
他道：“行了你，赶紧收摊回去吧，别在这卖水丢人了。”
檀楚没说话。
她把小推车停稳，然后把车上布一掀，开始叫卖：“新鲜小白菜，三十铜元两颗——”
壮汉：“你怎么还在这……嗯？”
他低头一看，入目是饱满水灵、绿油油的小白菜。
壮汉：？！？！
艹？
新鲜小白菜？
废土五年了，他就根本没见过新鲜蔬菜，她怎么弄来的，而且还有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