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对象他说我有病 > 第79章 Overflowing with love

第79章 Overflowing with love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季俞笙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后续工作之中。

两次复盘会、整理报告、日常手术和门诊,似乎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短暂忘却苏职还躺在ICU里的事实。

但下了班,季俞笙总会第一时间冲去ICU,接替其他人在那里守着,尽量让他们回家休息。

有时是沈蓉珊和苏天明,有时是苏驭和苏职那位要好的许姓朋友。

而为数不多的午休时间里,季俞笙还会抽空去住院部后方的小公园看看,确认向日葵浇过水了,再原路返回办公室片刻小憩。

因为之前进去看过苏职一回,加之他白天有工作,之后两天是沈蓉珊和苏驭先后进去探视。

无一例外——

得到的都是,她还没有醒。

这天,是苏职术后的第三天。

季俞笙从公园回来后正要上楼,像是忽地想起什么,脚下方向一转,径直去医院最近的一家花店买了束茉莉。

然后时隔两天。

再次推开了苏职的病房。

苏职手术之后,季俞笙将全部的精力扎进工作和ICU里,好几次习惯性经过这处充斥了两人回忆的空间,都只是在门口停留片刻,没有进去过。

明明这里的一切摆件和布局都没有变化。

但她不在,他总觉得空荡荡的。

就好像心底某个地方缺了一块儿。

可不知怎地。

方才望见楼下花坛里迎着阳光摇晃的花草,季俞笙忽然就在想,要是苏职醒来回到这里,看见阳台上没有花儿的话,会不会不高兴?

然而,答案他比谁都清楚。

——不会。

她不会。

但他还是驱车去了花店。

因为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他都不想让它发生。

……

从外面回来之后,季俞笙用新买的茉莉换下了花瓶里有些打蔫儿的蝴蝶兰。眼眸一抬,倏然注意到窗台上不知何时积了一层淡淡的飞尘。

梧川地属南方,四季分明。

夏季尾声一过,空气中的秋意便愈加明显。

与其他季节不同,秋天的风宛若一个不甘于孤独的小孩,浮来暂去,摇晃着世间万物陪它玩耍,树叶碰撞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脆起来。

就连尘埃都开始松动迁移。

苏职喜欢坐在书桌前画画,所以有将窗户经常打开通风的习惯。

这才仅仅两天,窗边就浮了层薄灰。

好在这两天没有下雨。

这样想着,季俞笙随手将窗户掩上大半,随后拆开两张湿巾,将这如月光般浅淡的灰尘尽数拭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分出视线来环顾四周。

苏职的病房一直被她布置的很明净温馨,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

他半蹲下/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日常看完随手丢在沙发上的书和杂志。

将东西仔细归拢到书桌上,目光无意中扫过一旁的抽屉,季俞笙瞬间回忆起苏职在手术前夜对他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他伸手拉开抽屉。

里面果然躺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她的轻喃仿佛还在耳畔,季俞笙眼睑低垂,忽而轻轻扯了下唇。

他想,这张卡还是由她自己交给陈迹会更好。

正欲合上抽屉,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季俞笙的余光突然瞥见银行卡旁边隐隐多出来的一角。

他方才只将抽屉拉开大约三分之一。

视线自上而下,很难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好奇心本该就此终止。

但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力量,指引着他继续拉开抽屉。

季俞笙手指微顿,两秒后,顺着力道将抽屉完全打开。

下一刻,刚刚还隐匿在暗处的东西顿时显露出来,是一个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淡粉色笔记本。而他先前看到的,是从笔记本里延伸出来的一角稿纸。

像是没放好,不小心从里面滑落出来的。

男人的目光定了定。

待看清其上类似裙边的图案时,神色瞬间怔愣住。

他抬起手,慢慢将那本笔记连同绘画本从抽屉里拿出,放到桌面上。而后顺着延伸的那部分,一下翻到画纸所在的那页。

仅一瞬。

脑子里短暂划过的那个猜想,立时得到了验证。

米白色的画纸上,流畅平滑的铅笔线条穿针引线般地交织在一起,寥寥数笔,便将一条古典修身的白色长裙赫然铺展在眼前。

季俞笙的心脏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狠狠跳动起来。

——是婚纱。

是从海边回来的那天晚上,他让她想想婚礼上要穿的婚纱。

但当时苏职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那我考虑考虑吧”,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明确答应。

他们是恋人。

季俞笙自然清楚苏职内心的想法。

她怕自己下不了手术台,所以不敢轻易给出承诺。而他不想让她为难,所以默契地选择配合揭过那个话题。

却没想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也在期待,并偷偷勾勒着他们共同期待的未来。

季俞笙呼吸微滞,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画纸。窗外浓烈的阳光洒在上面,那些仿若隐身的修改痕迹立即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直达眼底。

两人在一起后,他偶然看过几次苏职的手稿,知道她笔力很好。除了细节部分,成稿后极少动笔修改。

也难怪杂志上会评价她是近年来最有灵气的设计师。

但眼前透明交错的笔触线条,看得出其主人反复涂改了好几次。

季俞笙几乎都能想象出,苏职当时托腮苦恼的小表情。

她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蹙眉,还会用铅笔一下下戳弄自己手感极好的脸蛋。

……

想起苏职有在作品上记录成稿时间的小习惯,季俞笙视线稍挪。果不其然,在左下角看见了那串用铅笔写下的日期。

——2016/9/25。

是手术前的倒数第二天。

以她的天赋和能力,半天完成一张稿子都不足为奇。

而这条婚纱……

却在手术前夕才勉强收尾。

看着那些无声的修改痕迹和落款,季俞笙的动作顿了顿。

良久,喉结缓慢滑动了一下。

视线上移,重新聚焦在桌面的笔记本上,便看见后面还有一张与之相配的西装线稿。

他将两张线稿放在一起,盯着看了许久许久。

像是为了平复心底翻腾的某种情绪,过了片刻,季俞笙匆匆别开眼,近乎落荒而逃般地将目光挪到了笔记本的另一端。

刹那间——

上面大方娟秀的字体不受控制地钻入眸底。

【2016年5月18日,天气晴

承认吧。

你也很为我着迷!】

这两句话令男人身形一怔。

像是被戳穿了此刻情绪背后的底色。

随后,季俞笙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苏职的日记本。

他倒是没想过苏职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惊讶之余,很快回过神。

季俞笙合上本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第一页开始翻看,显得极为郑重。

她的日记内容简洁利落。

与其说是日记,倒像一本心情日志。

从初遇时觉得他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到后来两人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到第一次在屋檐下躲雨,再到后来的告白接吻。

这里面几乎记录了苏职所有的少女心事——她的欢喜,她的眼泪,她的害羞。

当然,还有他。

季俞笙低敛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页脚,一点点往后翻动。

每看一页。

都像拆开了一封被保存完好的情书。

而这样的情书。

她给他留了近百封。

时间渐渐拉近,日记里却倏然出现了一处空白。

这页纸上什么都没有写。

只夹了两张未封胶的照片,是那天他们俩在海边的合照。

看着照片里亲昵相拥的两束剪影,季俞笙眸色渐浓,指腹轻轻抚过苏职被风扬起的发梢。

似是想到某种可能。

半晌,他捏着照片翻了个面,立刻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是那些原本应该出现在日记本上的内容。

除了日期,两张照片的背面都各写了一句话。

——“季俞笙,你真好看!”

——“我爱你。”

男人因第一句话浅浅弯起的嘴角,却在目光触及第二张照片背面的那三个字时,霎时愣住。

顺着其中的某个字眼,季俞笙没来由地回忆起苏职向他坦明心意的那个停电的夜晚。

在那之前,他们经历了住院以来的第一次摩擦。

两人的气氛有些别扭。

但那晚,苏职却借着黑暗将内心所有的想法,一一剥开给他看。

像只热烈真诚的小狗,笨拙而又正式地,第一次对他说了喜欢。

——“也许现在说爱还太早,但我想……”

——“这应该算是喜欢的吧。”

那个时候的她,不敢随意定义这份感情的重量,所以用“喜欢”代替了“爱”。

但现在,她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地写下了这句“我爱你”。

我从未如此肯定,对你早已不止是喜欢。

而是,我爱你。

这个意外的发现,令季俞笙的胸膛有些微起伏。

那双黑如墨的眸子半敛着,久久定格在那极具分量的三个字上。片刻后,突然有些懊恼自责。

如果他早一点进来,是不是会更早发现她藏起来的这些秘密?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

他才是那个永远在后知后觉的人。

思绪如秋天的飞尘般,飘摇凌乱。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清脆声响,季俞笙才勉强拉回神。

微微发红的眼角循声看去,原来是一阵风从那条不宽不窄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将书立边缘多出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

季俞笙很快认出,那是苏职经常抱在怀里的素描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曾在上面补齐过一双自己的眼睛。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像是上天不甘苏职的喜欢被岁月埋没,所以将那些秘密变成礼物,一点点拆开放到他的面前,

季俞笙呼吸放缓。

顺从命运地安排,抬腕将那个画本从书立中抽了出来。

-

翌日下午,休息室内。

同科室的一个师哥正绘声绘色地讲着季俞笙临时找他换班的事儿。说完还不忘感慨,这样一个进市医院后几乎就没请过假的冷面美男子,昨天居然破天荒地提出要和他换班。

季俞笙虽然人长得高冷了点,但工作上却很好沟通,平时没少帮他们这些有老婆孩子的人顶个班啥的。

难得这次师弟有求于人,陶医生自然爽快应下。

一旁的聂秋听完,只是会心一笑,什么都没说。

那位还躺在ICU里没醒呢,季俞笙怎么可能坐得住。

也就眼前这个傻大个看不出来。

……

与此同时的重症监护室里。

换完隔离服的季俞笙静静端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目光深深地盯着病床上熟眠的女孩子,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张张从素描本里看见的画面。

那里面除了他们之前共同完成的那张素描画,继续往后。

有他查房时垂头记录的样子,有他在办公室内伏案工作的样子,有他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还有他靠墙闭眼假寐的样子……

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

有的就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都记不大清楚。

他好像……总在被她偏爱着。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前的男人才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倾身,动作轻柔地替苏职拨了拨耳边的碎发,随后又牵过她的手拢进掌心。

半晌后,声音才穿过口罩闷闷落地:“苏职,醒醒好吗?”

男人许久没开口的嗓音有些发哑。

在浓重情绪的层层发酵下,越发显得低沉。

季俞笙眼尾下垂,低头轻啄了下苏职的手背,停顿片刻,把话说完。

“……我很想你。”

苏职,我很想你。

所以,请快醒过来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室静谧。

这三天下来,苏职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面色和手术前相差无几。

之所以还没醒过来,是由于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手术之后,各项身体机能的恢复都需要一些时间。

只要确保没有感染并发症,就没什么大碍。但站在家属的立场,牵挂和担心总是在所难免。

季俞笙也不例外。

他想念她的眼睛,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声音。

他想抱抱她,想亲亲她。

他还想告诉她……那些秘密我都看到了。

看着苏职一点点呼吸着面罩里输送的新鲜氧气,男人下颚微敛,深吸了口气,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很快,口罩上方那双深邃的黑眸上,逐渐覆了层淡淡的雾气。

良久后,季俞笙闭了闭眼,垂首将苏职的手抵在唇边,仿佛一个虔诚许愿的信徒。

时间缓缓流逝着。

就在季俞笙心底某处即将堙灭时,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突然感觉被他攥在掌心的那只手,极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

男人呼吸稍滞,慢慢掀开眼,目光全数落在苏职自然微蜷的五指上。

他在等那个可能。

幸运的是。

命运似乎又一次眷顾了他。

约莫十秒钟后,苏职的无名指非常明显地动了两下。

见状,季俞笙眸光微闪,视线立刻跟着挪到苏职的脸上。

只见后者睫毛扑簌着挣扎了几下,而后极为迟缓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睡了太久,苏职的眼神有略微的失焦感。

她呆愣地眨了眨眼,望着视线所及的雪白天花板,慢悠悠地冒出一句:“哇塞……我居然还活着?!”

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她的声音钝而干涩。

加之没什么力气,语速也慢吞吞的,听起来就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莫名有点儿可爱。

听着这句像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季俞笙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扯了扯唇,忍不住低声回应——

“是的大小姐,你还活着。”

苏职的大脑还在开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她偏过脑袋,直直地撞进了男人那双深沉明润的眸子。

两人四目对视。

苏职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最后定格在某一点绯红上。

“季医生,我在梦里梦到你了哦!”似是想到什么,她吃力地动了动唇,迫不及待地分享着梦境里的所见所闻:“……你还哭了。”

闻言,季俞笙神情一顿。

没等他开口说话,苏职忽而笑了笑,尾音上扬:“哭得可丑了。”

“……”

“我怎么哄都哄不好,”苏职小声嘟囔:“所以,我就醒了。”

“……”

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她每一句话都不按常理出牌,惹人发笑。

季俞笙本想扯出一抹笑容来回应,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苏职因为一下子说了许多花,微微起伏的喘息着,他只觉得心疼至极。

苏职平复好呼吸,望见男人稍稍蹙起的眉心,舔了舔嘴角道:“骗你的,不丑。”

说完,她扬唇朝季俞笙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地补充。

“——美若天仙!”

“……”

季俞笙被她俏皮的模样击中,终于低低地笑了一声。

末了眼眶发热得厉害。

季俞笙不露声色地敛眸,遮住眼底翻腾的情绪。

他低唇碰了碰苏职的指尖,而后抬睫,盯住她还有点迷蒙的眼睛,沉而缓慢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男人的语气格外郑重。

苏职听后不由得愣了下,以为他是在回应她的夸赞,嘴角弧度上翘。

但只有季俞笙自己清楚,这两个字背面的另一层含义。

谢谢你,苏职。

谢谢你醒过来。

气氛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两人深深看着彼此的脸,享受这尘埃落定的安定与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苏职忽然抬了抬手,用指尖极轻地碰了下男人发红的眼尾,低声道:“……你都看到啦?”

“……”

她刚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季医生的眼睛红红的,像偷偷哭过了一般。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呢。

她不想看他难过,所以像梦里一样说话哄他。

可他怎么那么难哄呀?

……好像又要掉眼泪了。

因她的动作,季俞笙喉结轻滚,眼角的潮湿似乎又多了几分。

他接住苏职失力往下掉的手,牢牢包裹进掌心,坦诚颔首,气音浓重:“嗯……我都看到了。”

说完,停顿了下,弯唇补充:“很漂亮呢。”

听到这话,苏职的双眸弯成两颗小巧明亮的月牙。

“我在梦里想好了,”她抿了抿唇瓣,声音不似刚醒时那般朦胧,多了几分清越的同时,还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婚礼的场地你来选。”

“你是新郎,不准偷懒!”

“——好!”

感受着手掌里她的温度,季俞笙扯唇笑了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只要她在,什么都好。

他忽然想起两人在一起后,某个天朗气清的午后。

苏职放下手里的书,歪着脑袋,突发奇想地向他抛出个问题:“季医生,你最喜欢什么季节呀?”

季俞笙隐约记得。

自己当时回答的是——夏天。

因为他在这个夏天遇见了她。

但其实在此之前,季节同下雨这件事一样,在季俞笙那里只是自然界再正常不过的变化规律,没有掺杂太多的喜恶。

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有了羁绊,便有了意义。

她在初夏之际出现,以一种偶然又荒唐的方式闯进了他平静无波的生活。给他欢笑,给他难过,给他在十二岁那年丢失的所有情绪。

同时,还给了他心动和余生。

她就像上天不忍他单调枯燥地过完这一生,所以善心大发,赏赐给他的礼物。

——一个永不落幕的盛夏。

永远热烈,永远坦荡,永远可爱。

如果可以再回答一次,季俞笙想说,我喜欢有你的每一个季节。

因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四季也好,岁月也好。

白头,也好。

—正文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