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最终你买给弟弟的是一盒积木，考验动手能力，但是你不清楚婶婶会不会让他玩这种东西。

但东西送出去了，她接了，应该就会想要把它派上用场。只要能派上用场，那就可以了。

家庭聚会不方便带其他人出门，离开家的时候钟离和温迪站在门口送你，叮嘱你早点回来，有事打电话。

你一边点头一边向他们说了再见，拎着礼物打车去了婶婶家。

婶婶家有钱，独栋别墅所处地清净。你过去的时候房子里亮着灯，人影憧憧，看数量不少，让你皱了皱眉。

你不喜欢聚会这种人多的场合，尤其是家庭聚会。

还未进门就已经开始思考等会儿离开的理由，你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在玄关换了鞋，听见声音的婶婶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见你便发自内心地微笑：“风笛来啦。哎呀，好久不见了，是不是瘦了点？在学校里没有好好吃饭对吧，学校里的饭菜不好吃，怎么不回家来改善一下伙食？”

你笑了笑：“没有不好吃，只是运动量比以前大。”

“嗐，你们学生哪有什么运动量，不都是坐在教室里上课吗？嚯，你这还买了礼物，买了什么啊？”婶婶说着伸手拿过你手里的礼物盒，拿出来看了看，不太满意地道，“买玩具做什么，他马上就要上学了，怎么能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他才一年级，没必要那么赶。”你淡淡地反驳了一句，意料之中地迎来了她不赞同的目光。

“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弟弟要是不努力一点，被别人压下去了怎么办？而且现在吃苦是为了以后好，你看，你现在上了大学，不就比以前轻松多了吗？以后找工作也好找，那到时候拿比别人多的钱还有玩的时间，不比现在玩好？”

你沉默着没说话，是无话可说，也是懒得反驳她这种观念。

婶婶把礼物放到桌子上，对你说：“哎，你也是我养大的，我知道该怎么教你弟，啊，不用担心。哦，对了，他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和那些孩子玩呢，难得时间我就让他放松了一下，那一群小孩都在那，还有你叔叔伯伯姑姑都来了，记得去和他们打声招呼，聊聊天哈。”

你点了一下头，她便转身回了厨房。厨房里似乎还有其他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婶婶进去之后便开始和他们聊天，你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打招呼聊天？

哪边你都不想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客厅飞奔上楼，本打算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坐着等到吃饭，却在门口听见了里头闹哄哄的声音。

你皱了皱眉，冷着脸打开门，扫过在你房间里上蹿下跳的一群小孩，视线锁定在了你弟弟身上：“你的房间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以至于你要带着他们来我房间蹦迪？”

你弟从你床上跳下来，唯唯诺诺地道：“不是……是、是他们说想来看看。”

你看着自己的房间里胡闹的小孩，虽说高考完之后你就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带回了家，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但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算得上是你的领域。

你是个把私人空间看得很重的人，或者换句话来说，你是个把自己的东西看得很紧要的人。

但现在这群孩子却在你的书桌书架边上乱翻，你看见自己整理好的书架上被抽出来扔在地上的书，看见婶婶放在窗台上的吊兰正被孩子掐着叶子，看见被子被揉成一团堆在床上，床单皱得像是一窝榨菜。

你觉得自己没冲上去把这群小兔崽子揍一遍已经是非常给你婶婶面子了。

“滚出来。给你们三秒钟。”你侧身让开道，望着他们冷冷地命令。

那群孩子中较顽劣也较为胆大的一个看看你，又看了一眼正乖乖往门外走的你弟，撅起嘴不满地说：“这是他家又不是你家，凭什么你把我们赶出去，要赶也是他赶你出去！”

你笑了笑，“是个好问题。所以你说他为什么只能被我赶出去，而没法把我赶出去呢？不就是因为现在我比他更有这个权利么？你是要我手动把你扔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是我把你扔出去，那你身上会不会流点血破点皮什么的，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

“你不敢的。”小孩仰着头道，“我比你小，你得让着我。”

“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大的修理小的，天经地义。”你走过去弯腰拽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你妈没教过你在没有得到别人的允许的时候不能碰别人的东西进别人的房间吗？要是没教过，我今天就教你。别乱扔别人的东西，否则别人会生气的。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剁了你的手。”

把那小孩扔出去，你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剩下的小孩。最刺头的那个都不在这里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半点都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

你眼不见心不烦，把门锁上，戴上耳机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002.

你讨厌没有分寸感的人。

小孩和大多数“亲人”都是这样。

前者未受过教育，不懂尊重。后者自以为一家亲，不用在意那么多。

殊不知人一个人就只是一个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人都是外人。除非经过允许，否则他人不该擅自踏入自己的世界。

你可以允许艾尔海森翻你的东西，可以允许温迪用你的手机刷视频玩游戏，可以允许弗朗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进你的房间，可以允许钟离先生花你的钱，那是因为他们经过了你的允许，你了解他们被世俗所限，于是你的世界向他们开放，你乐意看着他们在你的世界里蹦蹦跳跳，就像后花园里养了一群乖巧的小精灵。

因为你知道他们会尊重你，所以你毫无忌惮地开放。而时至今日，除了艾尔海森最开始的警惕试探触碰到了边缘，其余人都没有越过那条线。

但是有些人不会在意你的空间。

他们肆意闯入，让你烦躁得不行。

急需冷静。

003.

“我想回家……”你委屈巴巴地和温迪说。

温迪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发生什么了吗？”

你抱怨道：“他们乱动我的东西！”

温迪立即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义愤填膺地说：“竟然这样，经过你的允许了吗？”

“当然没有！”你扁扁嘴，“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不喜欢，我很生气。”

你揪着地毯上的毛，道：“楼下好多人，都不怎么熟悉，等会儿还要一起吃饭。饭桌上肯定又要说些什么学业、事业比较的话，要么就是奇奇怪怪的找男朋友催婚生小孩，这么闲的话不如多去看点书，要么自己上，说别人干什么，又和他没关系。”

然后你叹了口气：“十有八九还要喝酒，有些人一喝酒就发疯。婶婶和叔叔两个人都不知道搞不搞得定，于情于理我都得留下来帮忙。”

“诶，那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回肯定是回的。九点钟我就会开始找理由让他们离开，然后我帮着收拾了东西就回去。”

“需要我们去接你吗？”温迪晃着腿说，“我们可以坐公交车去。大晚上的路上不是很安全吧？”

“唔……”你仔细地想了想，分析了一下利弊，随后说，“可以。我把地址发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在公交站台上等着我就好了，我去找你们。”

温迪点了点头：“要是受不了了也可以提前跑，想必那些人吃完饭之后还是会坐下来聊聊天的吧？一般流程应该都是这样。”

你经他提醒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么个阶段，于是立即精神了：“那样确实我吃完了饭就可以直接跑了，有些人按照常理来说会帮婶婶收拾，而其他人应该也会看着时间离开，不需要我关注。所以……大概八点钟我就可以跑路了！”

一想到离开聚会的时间还算是挺早，而且在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空间之后就能看见眼熟的人，你一下心情就好了许多。

选择打电话回家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会听你抱怨还会用欢快的语气安慰你的温迪是天使——！

电话另一端的温迪听着你开朗起来的语气也笑了，托着下巴对你说：“那就可以早点回家咯？”

你点点头：“嗯。”

“那我们也会早点去接你的。对啦对啦，要不要喝奶茶？我请你。”

你拖着长长的尾音：“当然要——我要喝沙冰——”

“好吧，谁让你是风神的宠儿呢！你的要求我当然会尽力满足～当然，报偿是苹果派哦，就上次那种，这回可以多加一点苹果！”

“诶？上次那种？艾尔海森不是说做的太甜了吗？”

“所以这次少放一点糖就行啦。少放点糖，多放点苹果！如果可以的话，嘿嘿，我还想要一瓶酒——”

“那么多东西换一杯奶茶，我很亏诶。”

“那就一杯奶茶，再加……一盒泡芙！”

你爽快点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