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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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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云肚白,月牙儿藏进云层里,微亮的天光映射在桌前,宴深淡漠地瞥了眼时间。

凌晨四点半。

天亮得早,宴深抿了口冷却已久的咖啡。最近事务繁多,昨晚回来已经十点,助理将临盛地皮的详细报告发给了他,宴深批注酌改,没想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他绕了绕手腕,靠在椅子上阖了一会儿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宴深不动声色地拾起手机,睁开了眼,第一眼瞥的却不是手机。

宴深不喜花里胡哨的物件儿,任邢按照他的喜好定的家具,这粉椅子一瞧便是主卧那位买的。

二十好几,倒还有童心。

收回目光,宴深开了手机,是好友秦如溪的消息。

【秦如溪:哥们,我栽了。】

宴深眉梢一挑。

【宴深:栽哪了。】

【秦如溪:你还没睡呢。】

【宴深:工作。】

【秦如溪:你牛。】

【秦如溪:你这辈子能找着女朋友,我跟你姓。】

宴深不禁勾了下唇。

他慢条斯理的打字。

【宴深:是么。】

【宴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不听?】

秦如溪大概是想找他诉说家长里短,没想几句话被宴深带跑了偏。

【秦如溪:什么?】

【秦如溪:难不成你也包了一个?】

宴深嗤,心忖你当谁都是你呢。

他按下话音键,说:“我结婚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对他而言是雨点小,但在秦如溪那却成了天大的事儿。

秦如溪忙打了通电话过来,宴深一顿,接了。

他口干舌燥,咖啡已经见底,只好出去装水。

秦如溪在电话那头道:“宴深,你没开玩笑呢吧,真结了?”

宴深淡道:“我骗你干什么?”

秦如溪这人私下说话从不正经,戏谑地调侃:“谁啊?哪家大小姐?漂不漂亮?”

话毕,他想到自己受感情困扰,朋友却抱得美人归,忍不住牙酸:“你这把老骨头,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你?”

宴深没搭理,顾自将手机放在桌上,按了免提键。

清水入喉,他总算提了点兴致,刚要说些什么,转了个身,顿住。

清晨四点五十五,窗外寂静无声。

他选了个好地界,没有菜市场纷扰的哟呵声,安逸。

不然这沙发的人怎么能睡得酣甜?

宴深的眸黯下,将剩下半杯水一饮而尽,对手机说了句“等等”。

擅自挂了电话,轻声把杯子放回原位。

他往前走了几步,抬眸瞧了眼电视,电影播完了,暂停在末尾。

再看沙发上的那位,孤零零躺在沙发上,衣领凌乱,露出大片春光。

宴深阖眼。

他想起什么似的,往卧室走去。

阮沅醒来时天大亮,她下意识伸手摸索手机,却落了空。

顿了几秒,阮沅睁眼。

视线聚焦那一刹那,她的心咚地一声,紧接而来的是脖颈阵阵而来的酸疼。

她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阮沅视线下垂,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张薄被。她思索昨晚情形,记忆里并没有被子的存在,无端地猜了个大概,却也不敢去问。

她单手撑起身子,另只手捂着脖子往外探,家里没人。

迟钝一会儿,她穿上棉拖,冷得发颤,于是又捻起薄被往肩上盖。

手机被压在身下,阮沅弯腰拾起,电量不足20%。

一打开,消息铺天盖地的来,其中发最多的是王姐。

阮沅心生畏然,不敢点进去看王姐的消息,只能越过先瞧别人发的。

粥粥也发,只问她昨天干嘛去了,阮沅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用意念回了别人消息,道了歉,草草盖过后,她才去看宴深的消息。

宴深发的最少,也最简洁。

【宴深:今天有空去我家吗?】

阮沅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宴深说的是哪个‘家’。

她探究地皱了下眉头,愕想会不会太快了。

她对哄长辈方面实在没把握,也没想好昨天说的‘编瞎话’怎么编好。

宴深的效率太快了,她一时间有些跟不上。

稍稍犹豫片刻,阮沅还是同意了。

没办法,宴深给了钱,很多钱,严格意义上来说宴深就是她的‘金主’,只是她被冠了夫妻之名,才让金主一词变为丈夫。

【圆不圆软不软:好。】

出乎意料的,宴深这次回得很快。

【宴深:桌上有粥,热了吃。】

【宴深:五点任邢去接你。】

【圆不圆软不软:那你呢?】

【宴深:我也在。】

阮沅撇了下嘴,心想有钱人真傲娇,明明自己也在,非要搭助理的面儿说。

看眼时间已经十二点,阮沅单字回了‘好’,开始收拾自己。

洗漱后,阮沅懒得热粥,就着冰味儿吃完了。

她开始犯愁穿什么好,阮沅常穿卫衣,胳膊一身头一套,简单的不得了。

她怀揣不安,看着自己衣帽间各式各样的卫衣,竟有些心肌梗塞。

之前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件正装都没有。

阮沅将五颜六色的卫衣一并拍给宴深,犯难道:【怎么办,我没有衣服。】

过了两分钟,宴深用红笔圈了件夹杂在其中的粉色卫衣。

【宴深:穿这个。】

【圆不圆软不软:会不会太轻佻?】

【宴深:不会。】

阮沅放了心。

既然金主都这么说了,那她便穿这件,省得还要去商场选衣服,麻烦。

她本就喜欢穿这类型衣服,无拘束,只是怕见家长太不稳重罢了。

换好衣服,阮沅想了想,还是化了个淡妆。

怕脸色太苍白,吓着宴深父母。

不到五点任邢就来了,他打了通电话给阮沅,阮沅接了,应了,下楼。

老地方的停车场,宴深这回换了辆路虎。

嘶...

果真有钱。

阮沅在心中吐槽,稳当地坐在窗旁。

这回轮到宴深皱眉:“我是洪水猛兽?”

阮沅诧异,偏过头不解地“啊?”了一声。

宴深不说话,只看着她。阮沅这才反应过来,温吞地摇头:“不是。”

宴深这才道:“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话落,他又说:“我们这样疏离,定会被发现。”

阮沅无法,一抬身子,往他边上贴了贴。

肩膀相碰,阮沅偷瞥眼宴深,见他没反应,安下心来。

此外两人不再说话,阮沅安静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思绪飘远。

快到宴宅,宴深才开口:“想好怎么说了吗?”

阮沅音乐声不大,宴深声音参杂进耳,她耳畔一热,认真道:“我会好好扯的。”

宴深似乎笑了一声,阮沅听不真切,别过头望去时,这人早已敛回神。

阮沅乍舌,尴尬地别回头,往前方的风景。

任邢坐在副驾盯着电脑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司机安静地开着车,一路驶向宴宅。

又过了十分钟,任邢抬头道了句:“宴总,到了。”

宴深嗯了声,不与他多费口舌。

任邢从包里拿出文件:“这个您签一下,销售部总监在公司等。”

阮沅不解,任邢既有事要忙,为何要陪着他们在这儿绕?

宴深接过文件,张扬地签下字,道:“在想什么?”

阮沅知道他在同自己说话,便道:“任助理既然忙,为什么要陪我们过来一趟?”

宴深:“……”

他不说话了,倒是任邢呲着牙乐呵呵道:“宴总怕您无聊找我来陪您逗闷儿,谁承想阮小姐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

阮沅一时红了脸,支吾道:“我以为你在忙,就没打扰。”

任邢依旧笑着:“我是见您不说话才尴尬的找事情忙活。”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阮沅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一声,把目光投向宴深。

她没想到宴深会贴心地想到这一层,但这的确是宴深的风格。

他一如既往的体贴,完全不像资本家作态。

宴深薄唇轻启:“下车吧。”

阮沅嗯了声,对任邢说:“任助理,我先走了,改日再和您聊天。”

任邢挥手:“好的,再见。”

宴宅之大,竟让阮沅花了眼。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她想象不到。

门口有人迎接,是位妇人。

妇人面色红润,举止端庄,即使再好奇也依旧保持着大家作态。

阮沅模糊地看着,却能猜到是谁。她的手纳罕地起了汗。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伴随冰凉的帕子闯入她的手心,为她擦去手心的湿润,再趁机十指相扣。

阮沅心一跳,紧忙在心里警示自己:这是演戏。

演戏不能太沉迷,这都是假的。

门口那人瞧见两人紧握的手又惊又喜,‘哎哟’一声合上手:“儿子啊!你还真找了个儿媳妇回来!”

阮沅疑惑。

这怎么和小说里的豪门世家不同?

这个豪门怎么这么好说话。

宴深介绍道:“这是我母亲,陈燕珺。”

再对陈燕珺说:“妈,她叫阮沅,耳元阮,三水沅。”

紧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结婚证,递给陈燕珺。

陈燕珺欢喜不已,拉着阮沅的手进屋,将结婚证随手放在茶几旁,哄着阮沅坐下。

阮沅从未经历过如此众星捧月的场面,有些哗然。

沙发旁坐着一个年数较大的男人,宴深介绍说:“这是我父亲,宴世秦。”

而后又对宴世秦说:“这是我娶进门的妻子,阮沅。”

宴世秦的下巴扬了下,算是知道了。

坐下不到五分钟,阮沅晕晕乎乎地听着陈燕珺热络的谈话,认真地答话,陈燕珺见她这幅模样,更是欢喜得紧。

倏地,门外传来车停的“刹”声。

陈燕珺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下来,阮沅正奇怪,便听到一人吊儿郎当地开口:

“哟——”

“妈,这次怎么把人姑娘带家里来相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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