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序去过他两个住处，都没见过他家人，所以周归应该不是津西人吧？
“你家很远吗？”她忽然问。
“说不上远不远，”他变了个道，继续说，“但回去一趟还挺麻烦。”
“我回家也麻烦，但我每周都回去。”对陈槐序来说，回家是一件和吃喝拉撒睡一样普通的事情。
“每周？”周归看了她一眼，“你是津西人？”
“对啊。”陈槐序昂了昂头，问他，“你是哪里人？”
周归觉得有些好笑。
陈槐序撇嘴：“你笑什么？”
“我女朋友不知道我是哪里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
反正又不是真的女朋友。
像是怕在外人面前露馅，陈槐序特地上网搜了下，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你也是津西人。”
“怎么？很意外？”
“有点吧。”陈槐序问他，“你怎么没跟家人住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不太清楚他的家庭结构，但从这两天跟他相处来看，陈槐序觉得周归是一个有些叛逆的小孩。
看了眼时间，发现快两点了，她问周归：“我们现在是回学校吗？”
“你下午不是没课？”
“对啊。”
“我下午有个拍摄，想去看看吗？”
“拍摄？什么拍摄？”
“杂志封面。”
他签名照还没弄到，早上被白高松闹的实在没办法，陈槐序信口开河说可以给她弄十张不一样的签名照。
似乎跟着周归去拍摄现场是个弄签名照的好机会，在公众面前，他们是刚刚官宣的情侣，周归应该会为了维持好男友的形象对她有求必应吧？
十张签名照而已，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么。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周归看了眼她写满阴谋的一张脸，总觉得她要搞什么事情。果不其然，从进棚开始，陈槐序就撺掇着艾嘉找照片跟笔。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艾嘉有些困惑陈槐序的迷惑行为。
陈槐序有些心虚的用照片遮住半张脸：“我想让周归给我签几张签名照。”
“啊？签名照啊。”
“怎么了？”陈槐序看艾嘉表情不太对的样子，急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老板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要求签名了。”
“那他不工作的时候也不见他签名啊。”
好像也是这样，但——
“他会炸毛的。”
“我还会发飙呢。”陈槐序一副再要不到他签名照就可以原地自杀的崩溃，“我答应了室友，要是弄不到我在学校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且不说周归女朋友身份就够陈槐序疯魔，被孤立确实挺惨的，艾嘉虽然很想帮她，但爱莫能助，毕竟这些年因为签名照她脑细胞死的实在太多了，再消耗下去就要因为英年早逝上社会新闻了。
好几次摄影师喊休息，陈槐序都想冲上去叫周归签名，可一想到艾嘉的话，又怕他真炸毛。
终于，拍摄结束了，她还没要到周归的签名。
陈槐序叹气，认栽，看来白高松和周归的签名照有缘无分了。
《陌路》负责人来摄影棚看进度的时候，见陈槐序也在现场，尝试跟周归沟通：“要不你们拍组情侣照？”
“情侣照？”周归下意识皱眉。
“对啊，我看陈小姐对你的照片很感兴趣的样子，应该也不排斥吧？”
负责人是个厉害的人物，三言两语，把选择权交给了陈槐序。
“啊？”捧着周归一堆照片想要签名的陈槐序有些不在状况，“要我做什么？”
“和周归一起拍照。”负责人尽量说的简单一点，“就跟周归刚刚那样，摆几个姿势，然后拍几组照片，到时候成片出来，我全部打包发给你。”
什么照不照片的陈槐序不在乎，她只是想让周归帮她签名。
“你想拍吗？”她问周归。
周归看了眼她一直拿在手里不放的照片，不答反问：“你拿着这堆照片一下午了，到底想做什么？”
“想说让你签名啊。”说起这个，陈槐序就觉得委屈了，“但艾嘉说你工作的时候让你签名你会炸毛，我就没敢烦你了。”
“就因为这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说着，周归手掌向她一摊。
反应过来的陈槐序立刻将照片送到他手里，满眼惊喜：“你要帮我签吗？”
“嗯，下班了，笔给我。”
陈槐序连忙找到笔递了上去，兴高采烈的看着周归一张接着一张的签名。
赚到了赚到了，这一沓照片可不止十张呢，如果全签了那她真的赚翻了。
负责人见状，对陈槐序更是势在必得了：“陈小姐喜欢怎样风格的服装呢？”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她答应了拍照？
陈槐序茫然的看了负责人一眼，然后小碎步走到周归身边，伸手过去，轻轻的拉了拉他衣摆，小声喊：“周归。”
“嗯？”认真签名的周归分心出来，侧脸看她。
“你想拍合照吗？”陈槐序问他。
换个人问，周归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陈槐序问，他就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了。
略沉思片刻，他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陈槐序：“苏主编问的是你，你想拍就拍，不想拍就不拍。”
搞定签名照的陈槐序心情格外明朗，她以为这也是周归工作的一部分，立刻扬笑说：“我可以拍呀，反正晚上也没课，迟一点回学校也没关系。”
“那就拍吧。”周归将最后几张照片签完，盖上马克笔，递过去的时候忽然说了句，“实在回不去那就不回去。”
无意听见这话的苏矛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槐序一眼。
像是察觉到什么，周归忽然瞥了苏矛一眼。
苏矛朝他扬起一个笑，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喊人给陈槐序做妆发。
能不能用先不管，拍了再说。
陈槐序还在领会周归最后那句话，他的意思是如果太晚了就住他家吗？
服装师迅速根据陈槐序的风格挑了几套，拎到正在化妆的陈槐序面前问：“小美女，喜欢哪件啊？”
“啊？”陈槐序以为化个妆就可以了，没想过还要换衣服，战术性看向周归。
周归扫了眼服装师手上的几条裙子，最后指了指一条白色的尖领纱裙。
服装师单独将裙子拎了出来，跟陈槐序确认：“这条？”
周归选的准没错，陈槐序不疑有他的点头。
妆发大概半个小时，花了十分钟换衣服，刚从更衣室出来，又有人忙急忙慌上前给她戴首饰。
不知所措的陈槐序像个被人摆弄的洋娃娃，看了眼习以为常的周归，问他：“你每次拍照都这样吗？”
周归一边点头一边替她挑了对耳环。
看着他递给工作人员的耳环，陈槐序忽然想起昨天发布会前他也替她挑了对耳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周归对耳环很情有独钟的错觉。
陈槐序是个拍照小白，不太会摆动作，镜头里她僵硬的就像是冬天的冰雕。
“周老师，要不您教一下？”摄影师抹了把被这项工作难出来的汗。
周归看了眼肢体不协调的陈槐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陈槐序，你脑干被抽了？”
“……”
“来，”周归牵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就这样搂着我。”
这下坏了，她更僵硬了。
陈槐序眨了眨有些慌乱的眼睛，连吞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迟缓，那只被他放在他腰上的手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中枢神经根本无法向它输送命令。
周归抬手搭在她的肩上，谁知这丫头被吓得浑身一颤。
他习惯性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呆滞失灵的小姑娘，内心冉升起不该让她做选择的懊悔。
“陈槐序。”
“啊，啊？”
“看着我。”
“看你做什么？”
对话是正常的，但她的脸始终僵硬的看向镜头，仿佛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拍出唯美的照片。
周归叹气，伸手过去，勾住她的下巴将她脸转了过来，强迫她目光直视自己。
被提了线的木偶陈槐序终于来了点脾气，皱眉问他：“你干吗？”
“别看其他男人，看你男朋友。”
“……”
“仔细看。”周归给她安排任务，“我眼睛是什么颜色？”
“浅褐色吧。”陈槐序的注意力慢慢被他拉走，开始忘记这是拍摄现场，皱着鼻子认真认真再认真的反复观摩后，最后确定，“就是浅褐色。”
男人忽然低下头来，质疑她的回答：“确定？”
陈槐序觉得没道理啊，她不会眼瞎到连颜色都分不清吧？
于是踮起脚尖再看个清楚。
周归怕她摔，干脆伸手揽住她的腰，给她借点力。
认真端详过后，陈槐序确定无疑：“就是浅褐色！”
“那我眼里有什么？”
有……她自己？
不知为何，看着周归眼里的自己，陈槐序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虽然她不追星，但家里有一个狂热的追星达人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哥哥的眼神能刀她，那个哥哥的眼神能勾她，以上，陈槐序都不以为然。
此时此刻，看着周归瞳孔深处的自己，她竟能对陈可可那番话感同身受起来。
岂止能勾人，简直能让人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