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序小姐。”

被唤名字的陈槐序下意识抬头，看着于则同镜片下过于明智的双眼。

他缓缓启唇：“希望你拥有超越常人的勇气。”

“呃，”陈槐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意思呢？”

因为纪梧桐和周归的那段感情，于则同对周归是有些偏见的，大概是因为陈槐序太像纪梧桐的原因，这才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回神之后，他小幅度摇了摇头，然后不置一词的抽回手，任由电梯门阻断他们的交流。

周归出院当天，有个拍摄的通告，是代言吉门电器的杂志封面。

周懿礼知道拦不住，便询问了吴教授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整理成便签发给了周归。

“把这些注意事项发给你的经纪人和助理，让他们务必严格执行。”

“知道了。”

虽然他嘴上答应了，周懿礼总觉得不太靠谱，又交代陈槐序：“侄媳妇，你看紧点他。”

这些天陪着周归在医院，陈槐序发现周归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在乎的，只是周懿礼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像是为了让周懿礼放心，陈槐序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周教授，你放心，我会看好周归的。”

“就你最乖。”周懿礼这边刚笑盈盈地夸完陈槐序，转头就狠狠地剜了眼周归，冷着脸警告道，“要是你再出这种让周家绝后的状况，我就一通电话告到你爷爷那边去，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

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点？

在住院大楼分道扬镳后，周归带着陈槐序到停车场和安翔汇合。

安翔见到周归的第一反应是去检查他后脑勺的伤口，确认不会影响后面的选角，这才松了口气：“王导的那部电影已经在定男主角了，过两天去碰个面，真怕你伤口会影响选角。”

“王导的电影？”周归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一边上车一边问，“之前我们不是达成共识，慢慢地缩减影视方面的项目吗？为什么还要参与王导电影的选角？”

“是缩减影视方面的项目没错，但王导的这个项目我们接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个选角的机会，总不能不去吧？”

周归对这个项目并不感兴趣，他散漫的双眼瞥了眼沉浸在电影选角的安翔：“这跟接触项目的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周归，这可是王辛，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演！他的作品高质量、高水准，而且电影的女主角已经定了，是那个拿奖拿到手软的盛兰兰！”安翔越说越兴奋，“王辛加盛兰兰简直就是王炸组合，要是你参与了这部电影，不管拿不拿奖，你的身价都能翻一番，周归，机会就送到眼前，你确定要拒之门外吗？”

确实是一个能让他在演绎事业有质的飞跃的一个项目，但周归始终不理解安翔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安翔，这和我们当初达成的共识不一样。”

“是有些出入，但是周归，我们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不是吗？更何况现在只是选角而已，不一定参演。”

“上次你给我接《小明星》这部剧的时候也是这样说，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向，可是安翔，为什么每次都要按照你的节奏走？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目标，”在他的事业发展方向上，安翔总是和他背道而驰，“我志在亚洲巡回演唱会，不是什么大荧幕，什么影帝。”

“演唱会嘛，只要你想，明年我都可以开始着手筹备，可是周归，这样进军大荧幕的机会不是年年都有，不是你一时兴起就能送上门的！”

“一时兴起？”周归猝然一笑，泛起的唇角略带嘲弄，“在你眼里，演唱会只是我的一时兴起？”

这些天为了争取王导新电影选角的机会，安翔可谓是忙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拿到了入场券，周归又耍起少爷脾气，非要跟他谈什么破演唱会！

脾气一上来，安翔也顾不得周归的心情了。

“行！演唱会是吧！那我就好好跟你谈一谈所谓的演唱会！周归我问你，除了那些冲着你周归本人来的粉丝，还有谁会真心为了歌手周归买单？如果没有那几部偶像剧给你撑腰，你以为上年度的全国巡演会那么成功？周归，我请你认清现实，你是一个偶像，不是什么职业歌手！你的影视作品和演唱作品是成正比关系的，一旦脱离了影视，你的歌手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车内，只有安翔节节攀升的暴吼声。

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

而周归，始终如一的蹙起不悦的眉段。尽管不言一词，却将自己的不满表达的淋漓尽致。

片刻的沉默，安翔看着周归那张还有些苍白的脸，压了压涨疼的太阳穴，无可奈何下，他的语气也缓和不少：“周归，因为你突然官宣恋情形象已经受损了，我们真的不能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可能赌在你的歌唱事业上。按部就班不是很好么？王导的新电影就摆在眼前，等你进军影坛，名声大噪，还怕你周归写的歌没人听吗？”

他记得安翔给他接第一部小制作电影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让他按部就班，等他名声大噪，到时候他依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歌手梦。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番话，周归只觉讽刺：“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又说，大家是冲着影帝周归来的，而不是歌手周归？”

他们的争论总是没有结果，安翔也开始变得烦躁：“周归我告诉你，王辛的电影选角你不想去也得给我去！”

“安翔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工作！”

“那你就回去好好看看合同我是不是没有权利干涉你的工作？！”

“停车！”

“周归！”

“我说停车！”

不断交叠的争吵声将两人的情绪推到了顶峰，眼看两军交战在即，陈槐序连忙推开一副要吃了周归的安翔：“周归刚出院，医生交代要静养，你别刺激他。”

被陈槐序这么一提醒，安翔才恢复那么一丝理智。

向来很会看眼色的司机见安翔没再阻止，缓慢地将车靠边停下。

陈槐序本想游说周归，还来不及开口，人就被他拉下了车。

“周归！”艾嘉急忙追下车喊了两声，再回头看了眼脸红脖子粗的安翔，皱起担忧的眉，“安翔，你怎么能让他在这里下车呢？”

安翔嗜血般的眼睛横了过来：“再不让他下车，他就要跳车了！”

“这才刚出院，万一被拍到又是舆论危机。”艾嘉焦急的看了眼表，“万一耽误了拍摄，怎么和吉门那边交代？”

一堆的连锁问题，让安翔也非常头疼。

“把杂志封面的拍摄挪到明天，你去跟吉门电器的林部长沟通一下，就说周归刚出院，状态没调整过来。”

挪到明天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

艾嘉问安翔：“要是明天周归也不肯去拍摄现场怎么办？”

“你就不会想办法让他去吗？”安翔本就一肚子气没地撒，偏偏艾嘉这时候还要送上门，“连这些问题都处理不好你这个助理怎么当的？！”

面对安翔的暴吼，艾嘉只能埋头委屈。

果然，职场不是那么好混的。

“周归！我们要去哪里？”

周归仿若未闻，径直拉着陈槐序往前走。

陈槐序又喊了他一声：“周归！”

终于，周归停了下来，转过身，跌入谷底的双眼落定在她身上。

“我们要去哪里？”陈槐序小声的又问了遍。

去哪里？

周归瞬间茫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开那个会让他窒息的空间。

见他一副举棋不定，陈槐序建议：“不如跟我回陈家班吧？”

“陈家班？”

陈槐序点头，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待在陈家班的烤房里，甜腻的面包香气，松软的蛋糕口感，都会让我放松下来。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那样的地方，曾经的慕晚筝也很喜欢。

见他有些动心，陈槐序也顾不得他同不同意，径直将人往陈家班拉。

那是周归第一次来陈家班，和想象的甜品店有些出入，如果不是路口那不起眼的路牌引领，根本发现不了这间传遍津西大江南北的甜品店。

两进两出的小庭院，用玻璃窗隔出一个吧台用作点单，座位几乎在外场，桌与桌之间直接用绿植隔开，不仅错落有致，还互不打扰，有点像雅座。

天气原因，服务员将棚伞打开遮蔽日光，周归指着伞上的数字问陈槐序：“是桌号吗？”

“对啊。”陈槐序说，“你也看到了，院子弯弯绕绕的，绿植又多，客人一坐下就看不见人了，送餐很麻烦，隔壁的赵爷爷就建议我们做个记号，方便出餐。”

这下周归明白了：“难怪你张口闭口都是故过人庄。”

“我好像就提过一次过故人庄吧？”

“是吗？”他垂眼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赵爷爷不止一次两次在我跟前提起你。”

陈槐序撇嘴：“提我做什么？”

“说你鬼灵精，有商业头脑，适合做他们家的孙媳妇，要不是年纪太小，他早就上门提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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