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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干菜是何年归今天一早出门前就泡上的，中午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泡好了。

何年归把新买的五花肉切大块，煮了之后，在猪皮上扎了无数个细细的小眼。用老抽腌了上色，红黑的肉，就有点样子了。然后热油把五花肉皮朝下，小火慢煎。五花肉遇到热油，没一会儿，肉香味就出来了。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厨房里，饥肠辘辘的何年归吞了下口水，撒了些洋葱进去，葱身上带的水一入油锅，就噼里啪啦地溅起油星来，葱用油炸过后，可以让肉香更浓郁，也更柔和。

等肉皮煎得金黄，趁热放进冷水里，肉皮见了水，会慢慢出现虎皮，这是肉挂汁和入味的关键。大概十几分钟，虎皮就出来了。何年归把肉块从水里取出来，用大菜刀，切成8毫米左右的厚片。太厚了不容易入味，太薄了吃起来不满足。8毫米的厚度，刚刚好。

然后再每一片肉中间，都涂抹上料汁。料汁不复杂，只要加点酱油、盐白糖就差不多，唯一不能缺的，是腐乳汁。腐乳汁能让肉片红润好看，消除肉本身的油腻感，增加风味。

腌好之后，把肉片的肉皮朝下，密密地摆在碗里，把炒好的梅干菜放在上面，填满整个碗，便可以放进蒸锅了。为防止蒸汽冷凝的水进了碗里影响口感，何年归在上面盖了一个平盘，慢慢蒸就好了。

趁着蒸肉的时候，何年归又快速地炒了个虾仁炒蛋、菠菜炒蛋，又煮了个鸡腿白萝卜汤。

所有都做好，已经是十二点钟了，何年归赶紧打包来了村委会。

钱这种事，要仔细再仔细，何袅袅生怕出错，一直集中精力，到了中午这会儿，已经饿得有点发懵了。看到何年归拎着保温袋进来，赶紧暂停了发钱，抢过他手里的保温袋就开始拆。

“别急，刚出锅的，还有点烫。”何年归叮嘱着。

可还是没赶上何袅袅手快，何袅袅慌忙把餐盒放在桌上，双手捏着耳垂散热。做错事小孩一样，带了几分讨好地看着何年归。

“你啊，就是着急。”何年归除了宠，无可奈何。

“到屋里来吃吧，屋里凉快。”何旺把村委会屋里的一张办公桌腾出来。虽然已经进了秋天，但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大。

“好！”何年归拎着保温袋进了屋。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启了午餐。

何袅袅急不可待地夹起一片梅菜扣肉，大片的肉在筷子上颤悠悠的，晃着晃着，晃进了何袅袅嘴里。

肉片非常入味，满嘴是梅干菜的香味，咸中带甜。肉经过煮、煎、蒸三个步骤，已经非常软烂。何袅袅大口大口吃着肉，如果让她选出一个软烂醇香、肥而不腻的荤菜代表，那梅干菜扣肉在她心里，是第一名。

五花肉最影响口感的是肉皮，处理不好，容易硬，也容易油腻。但做成虎皮之后，不仅吸满了汤汁，还有点软弹，为整道菜增色不少。

何袅袅吃起饭来，筷子就停不下来，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所有都好吃，一起夹进碗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怪不得我觉得你这段时间，胖了些呢。”何旺对何袅袅这种风卷残云的吃饭方式给惊到了。但说她胖，是真心在夸她。以前村子穷，大家吃不上饭，都觉得胖乎乎的才是美。何袅袅刚回来的时候，何旺就觉得她太瘦了。

“爸，时代变了，现在不流行夸女孩子胖。”何年归说，“而且袅袅现在还很瘦呢，秋膘得再多贴一点。”

“不过旺哥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胖了些。”何袅袅说，“都怪年年做饭太好吃了，我忍不住。”

何年归听着“旺哥”和“年年”，总感觉这个辈分有点怪怪的。有点一言难尽地说：“要么……你叫我爸……村长？”

“村长多见外，叫旺哥挺好，我听着亲切。”何旺很开心，“年年，你也别总是直呼袅袅的名字，得叫她姑姑。”

何年归一口饭噎住，后悔说了刚刚的话。

“怎么开心怎么叫就行。”何袅袅打着圆场。

“这孩子老大不小了，一点都不懂礼貌。”何旺说，“袅袅，你这么优秀，得多指点指点他。让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他不是挺努力在考研嘛。”何袅袅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好不容易上了个恋综，我都看出来那个阿芙对他有意思了，他还不加把劲。”何旺苦口婆心。

“我跟那个阿芙不合适。”何年归有点不耐烦，“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哪里不合适了？她除了年纪比你大点，我觉得都挺好。”何旺又看向何袅袅，“袅袅，你说说，你觉得那个阿芙怎么样？他俩在一起怎么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何年归一口肉停在嘴里，咀嚼都停了，静静地等待着何袅袅的回答。

何袅袅思索着把嘴里的虾仁咽下去，才缓缓开口，说：“我觉得啊……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何年归心里洋洋得意，咀嚼也快了些。

何袅袅又补充说：“综艺里的感情不太靠谱的，有时候看着还不错，但不一定真的合适。”

“怎么能这么说呢？”何旺说，“我看你跟那个什么谷就挺好的啊。他有能力，对你也挺不错的。”

何袅袅笑起来，说：“旺哥，你可别八卦了。我和谷一都是演的。我们现在也只是朋友。在综艺里假扮情侣，就是为了增加热度，卖花。”

“啊？”何旺有点难以置信，老年布谷鸟CP粉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嘀咕着：“可我看你俩相处的时候，不像是演的的……那个什么谷，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何袅袅笑笑没说什么，夹着粉粉嫩嫩的虾仁吃。虾仁跟秋葵一起炒，虾仁表面也裹了粘液，一夹就滑走，何袅袅小心翼翼地用筷子追逐着虾仁。何年归看不下去，帮忙用筷子顶住虾仁，何袅袅终于夹住虾仁，送进嘴里，露出胜利的笑容。脆甜清香的虾仁，吃多少都不觉得腻。

何旺终于从自己嗑的CP是假的这件事中缓过来，赞叹着：“袅袅，没想到你会为村子做到这份上。咱们村子能在一年里赚到这么多钱，真的是多亏了你，辛苦了。”

“旺哥，可别把我捧太高。”何袅袅说，“我也是赚了钱的。这是大家的共赢。”

“那让我们敬全村共赢。”何旺举起茶杯。

终于把所有钱都发完之后，何袅袅就仿佛是坐了一个长长的过山车，终于落地的感觉。何袅袅从村委会走回家的路上，脸上一直带着欣慰的笑容，忍也忍不住。

双脚踩在了实实在在的地面上，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随之袭来的，是异常的放松和疲乏的睡意。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何袅袅回家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晚饭都没吃，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心满意足地起来。她抻着双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感觉精神饱满，身上充满了力量。走出卧室，看到何年归正抱着小蘑菇，盘腿坐在茶几旁做题 。

“怎么在这儿做题啊？”何袅袅问。

“你起来了？”何年归说着给何袅袅倒温水，“我怕你突然起来肚子饿，找不到我。就一直在客厅等你。”

“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啊？”何袅袅喝了水，也盘腿坐下来，跟小蘑菇一起，靠在何年归身上，懒洋洋地说：“我感觉我饿了一个世纪，什么都吃得下。”

“那我去给你做。”何年归说着要起身。

何袅袅双臂攀在他脖子上，嘴巴里含含糊糊的，撒娇似的，说：“等一等再去嘛。我感觉懒洋洋地跟你和小蘑菇一起靠着好舒服……感觉好久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现在身体和心里，都感觉好幸福好放松……”

“那可以先吃个蛋羹。”何年归说着从蒸烤箱里端出一个小碗。他怕何袅袅突然起来饿了等不及，就今天一大早就先蒸了蛋羹，保着温。

里面还放了香菇和虾仁，何袅袅用小勺挖着嫩滑的蛋羹入口，空了好久的肚子，最喜欢这种柔和的食物，温温热热，柔柔滑滑，轻易就入了肚。蛋羹里面没有放盐，只有一点点鲜酱油，就足够把蛋羹的香气吊起来了。

何袅袅吃完蛋羹，又重新靠在何年归身上。何年归身体结实，肌肉软弹，靠在他身上暖呼呼的，很舒服。

难得的闲适，让何年归也犯了懒，两人就这么靠着，直到两人一狗的肚子都咕噜噜叫起来。

何年归放下笔，何袅袅顺势躺在地毯上，跟小蘑菇靠在一起。小蘑菇的妈妈是一只中华田园犬，体型不大。但它还在长身体，身形就已经超过了它的妈妈，抱在怀里很有分量了。从他温柔的性格来看，何袅袅都怀疑，它爸爸是不是一只金毛。

何年归很快从厨房回来了，他说：“袅袅，你要不要出来看看？你家门口被堵住了。”

“啊？”何袅袅猛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她都有点ptsd了，“花都已经卖出去了，还有什么事要来堵我家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