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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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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彩马其实就是“唐代三彩釉陶器”,一般都是称作“唐三彩”。

现代从古唐墓中挖出的釉陶一般是单彩,或者二彩,三彩的比较少。

而现有的唐三彩器皿一般为小马,小家畜和小家禽,其中因为马匹体积较大,所以更能完整地呈现出唐三彩的美。

满寒冈征集到的这匹三彩马,无论从造型、釉色、胎质各方面细看,其斑斓的釉彩,光泽鲜丽明亮,造型优美精湛,无一不在向世人证明着其的价值。

满寒冈除了有自己的研究部和研究人员,还有极其齐全的资料库,因为这匹三彩马,研究部的人和各部门经理翻遍了各种书籍和文献,最终确定是真品。

但“唐三彩”因为观赏价值高,所以市场仿品也多,他们觉得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原本想去找博物馆的专家们帮忙看看,但娄启想到了雷惊泽。

白老爷子的徒弟就在公司旗下的典当行上班,又何必舍近求远。

结果白老爷子的徒弟人是来了,但他是眼睛上包着纱布来的。

这点让大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徽卿倒是接受良好,他先去洗手间洗干净了双手,然后坐在椅子上,顾徽卿陪在一旁护着他。

“娄经理,劳烦把三彩马拿过来,”雷惊泽说。

娄启和各经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着雷惊泽。

娄启对研究部的同事点点头,对方从室内的小房间里捧出了一个木盒。

三彩马是侧着放在木盒里的,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雷惊泽等双手自然晾干之后,才转头对着顾徽卿。

顾徽卿握着他的手,放在了三彩马的马身上。

鉴别部分古董文物的真伪,是不能戴手套的。

尤其鉴定唐三彩,更不能戴手套。

唐三彩的表面有一种叫“蝇翅纹”的纤维开片,如果被手套绊到,开片就有可能成片被手套绊掉扯落,这样会对唐三彩造成极大的伤害。

一般只有鉴定书画会戴手套,但如果年份极久远的书画需要修复,一般修复师在修复的过程也不会戴手套。因为戴了手套之后,手的感知能力会变差,手部稍微大力那么一丁点儿,都有可能使脆弱的书画出现破损。

所以通常古董文物只能观看,不能碰触。而当需要碰触的时候,就代表古董文物需要修复或真伪存在争议。

雷惊泽一只手握着三彩马,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桌子很大,桌面上还垫有厚硅胶垫,不会把三彩马磕碰坏,但各经理都提心吊胆地看着雷惊泽的动作。

雷惊泽双手把三彩马摸索了一遍,然后缩回了手。

各经理见他这么快就不再碰三彩马,都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娄启。

娄启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带雷惊泽,眼睛看不见,靠触摸是摸不出真伪的。

再说白老爷子的绝招是一眼辨真伪。

“雷大师这是确认好了?”娄启虽然在心中觉得雷惊泽之前的一通触摸只是做做样子,但他还是问了一声,“不知道大师觉得这三彩马如何?”

雷惊泽坐在椅子上,双手轻搭在桌面,开口说出了两字:“高仿。”

“高……仿!”有经理瞬间就炸了,“你真是白老爷子的徒弟?这明明是真品!”

雷惊泽将头侧向声音的方向:“我师父就我一个弟子。”

“那你这次是打眼了,”对方说,“不过你只用手鉴,猜不准也正常。”

“可能你们不清楚,”雷惊泽笑笑,“我从小学鉴古董的时候,都是包着眼睛用手摸出真假的。”

四周忽然静了一瞬。

就连顾徽卿都没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雷惊泽之前说今天让他见识见识白老爷子的另一项绝活。

其他人显然也有点儿觉得不可思议。

“那……大师还是认定这三彩马是高仿?”有经理问。

“对,就是高仿,”雷惊泽肯定地点头。

各经理又去看娄启。

你请来的人,你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娄启显然没想到雷惊泽纱布包着眼睛也能鉴,而且还鉴出来是假的。

“那雷大师说是高仿的理由是?”是真是假,总不能因为你是白老爷子的徒弟就一句话给下了定论,除非是白老爷子亲口说的。

“你肯定在想除非是我师父才能有这本事,对吧?”雷惊泽面向着娄启的方面。

娄启也大方地承认:“是有这么想过。”

“鉴匹三彩马而已,如果连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我都不敢说我是白老爷子的徒弟,”雷惊泽靠着椅背舒服地坐着,他抬了抬下巴,“为什么我认定这三彩马是假的,因为它出自我的手。”

“什么?!!”别说各位经理,就连娄启都被惊到了。

“这三彩马……是你仿出来的?”娄启迟疑地说,“你自己一个人亲手仿出来的?”

确定没人帮你?

“我师父教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想知道什么是真,首先要知道什么是假,”雷惊泽语出惊人,“凡是在博物馆摆着的大小各文物,我全都仿了一遍。”

“嘶!!!”众经理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全都仿了一遍?”有经理瞪大了眼睛,“无论是青铜还是玉器又或者字画?”

“对,”雷惊泽点头,“小时候是我师父带我去参观博物馆,后来读高中以后,就自己过去看,一个季度一件,相同的不仿。”

“相同的不仿?”娄启忽然说,“相同的文物有很多,那你也没仿几件文物吧?”

“就算一个朝代一件,也足够他仿的了,”有经理说,“唐代玉器陶瓷器书画铜器等,秦代玉器陶瓷器书画铜器等,各个朝代都来一套,一年才仿四样,仿一生都仿不完。”

“你说这三彩马是你仿的……”有经理问,“你有证据吗?”

“我和我师父仿的所有仿品,全都留有相同的印记,”雷惊泽伸出手又去触摸三彩马,然后点了点马的两前肢的中间位置,“这里有个‘翫’字。”

“有字?”有经理顿时来了精神,“是哪个字?同音字太多了,让我先看看。”

几位经理凑过来仔细看了又看,还是没发现有字。

他们互相看看,又去看研究部的人。

研究部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人问雷惊泽:“这位大师,你说有印记,我们该怎么才能看出来?”

“唐三彩是二次烧成法,”雷惊泽说,“难道还需要我手把手教你们?”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给出了提示,几位研究员立即捧着三彩马走了。

有经理在小声嘀咕:“我是真不知道,我需要有师父手把手的教。”

“嗐,谁都想有师父手把手的教,”另一位经理说。

“老娄,你怎么看?”有经理低声问娄启。

娄启内心觉得雷惊泽说的是真的,但他又不能直说。

“等等看研究部的人。”

研究部的人也没让大家等很久,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看着雷惊泽的眼神就已经让大家知道了真相。

“真有字?”有经理忍不住问。

“有,是个翫字,”捧着三彩马的研究员把三彩马小心地倒放在桌子的摆架上,“各位经理看的时候不要用手直接触碰。”

各经理于是纷纷拿起放大镜盯着三彩马看个不停。

“看到了!是有字!”

“嗬,还真有个字……原来是这个翫字!”

“……原来这真是高仿啊!”

“仿的也太真了,完全看不出假。”

“人家白老爷子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我服了。”

娄启也服了,不服不行。

“雷大师,你一个季度仿一样,那其它的仿品呢?”

雷惊泽造出的这些仿品说以假乱真不为过,如果他自己不说出来,没人会说这匹三彩马是假的。

“文物仿品都是需要时间存放才能仿的像,按理来说我仿的都已经被销毁了的,”雷惊泽也不清楚为什么三彩马会出现在市场上,“当初是在白家老宅造的这匹三彩马。”

负责销毁的人也该是白家人,但现在白家人除了白老爷子和白为蒹,其他人都出了国,雷惊泽找不到之前的经手人。

娄启也只是随口一问,他也不能真去找白家人。

毕竟这匹三彩马是在网上征集过来的,送过来的人也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还让他们自己鉴定。

不过虽然这匹三彩马是仿的,但观赏价值和艺术价值真的很高,就算是继续上拍,照样能有个好价位。

高仿和高仿也有分好坏的。

就好像高仿的玉器,树脂制品,玻璃制品,次玉充好制品,那当然是次玉高仿更能卖出好价钱。

而且雷惊泽也无权收回这匹三彩马。

虽然是他亲手仿出来的,但当初仿虽留在了白家,然后又被偷卖了出去,哪怕现在这匹三彩马就在雷惊泽的眼前,他也带不走。

娄启看出了雷惊泽的迟疑,于是他说:“雷大师放心,我们拍卖行是正规拍卖行,不会以假充真把藏品上拍的,虽然拍卖行不保真,但我们也不会在明知藏品是高仿的情况下还当真品上拍。”

雷惊泽于是也就放心地被顾徽卿牵着离开满寒冈总部大楼。

各经理诚诚恳恳地送他们下楼,一口一个雷大师。

这个说“雷大师常来坐坐,好让我能跟大师多学习学习”。

那个说“雷大师要是有空,也请去我家里坐坐,我家除了藏品,还有好茶好酒”。

热情的快让人招架不住。

顾徽卿一声不吭地牵着雷惊泽,头也不回地出了满寒冈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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