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每天你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打扫店内的卫生，维持一个整洁的店内环境，无论是对前来用餐的客人还是我们这些员工都是好事；

清洗客人用过的餐具，记得洗完之后放到消毒柜里消毒哦。”

......一大早就被安排了一大堆工作的亡灵斯塔蒂斯很不开心，但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再也不是一个自由的亡灵了。

他不仅和一个邪恶的小店签署了没有工资的那种黑心雇佣合同，还在店主的胁迫下成为了他的私人男仆。

奴隶市场的奴隶可能都比他幸福。

但斯塔蒂斯只敢在心中偷偷抱怨，在方泽面前则是无比谦卑。

毕竟那个该死的店主至今还扣着他的指骨，他可不想让他的指骨有个三长两短。

这位亡灵将口蜜腹剑表演地淋漓尽致。

斯塔蒂斯站在店内，骨架微微佝偻，双手恭敬地捧在胸前，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谦卑。

他那黑洞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乞求，充满了恭顺和忏悔，但在他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怨恨。

他缓缓弯下腰，双膝触地，仿佛在进行一种最卑微的礼节。动作虽然夸张，却恰到好处地显示了他的谦卑。

他用抹布仔细擦拭着地面，动作虽然细致，但心里却不禁嘲笑：这点简单的工作，他居然要以如此卑微的姿态来完成，真是荒谬得可笑。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那珍贵的指骨，哪怕是跪在地上，他也只得忍气吞声。

该死的店主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故意折辱自己，让自己跪在地上擦地。

迟早有一天，自己要让对方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果方泽知道了亡灵员工的心理活动，他一定会在心中大声喊冤。

这根本不是他的错，是系统没有给他提供扫帚，他有什么办法。

“尊敬的店长，”斯塔蒂斯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颤抖，“我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请您检查是否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抹布，那双干瘪的骨手捏得更紧了一些，仿佛在为自己那不堪的工作表现而忐忑不安。

斯塔蒂斯站得笔直，尽管内心的怨气像波涛一样翻涌，但他外表仍保持着一副谦卑的模样。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目的是为了让方泽看到他的诚恳与努力，而不是他心中的那些阴暗思绪。

“请您务必仔细检查，”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刻意的恭维，“任何小的细节都不容忽视。我愿意随时改正，以确保达到您的要求。”

方泽没看出对方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他看着整洁一新的店面，内心非常满意。

亡灵的工作能力真是让人叹服，怪不得系统这么想抓他来工作。

“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谢谢您的赞美。”

“尊敬的店长，请问您是否已经考虑过，我这忠诚的奴仆应该睡在什么地方？”

昨日方泽特意强调过，不允许斯塔蒂斯喊自己主人，方泽能接受的称呼只有店长，不然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欺压劳苦大众的奴隶主，虽然他就是。

斯塔蒂斯也从善如流，至今为止没有在称呼上犯过错误，虽然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和方泽更像是贵族和他的男仆的关系。

斯塔蒂斯眼红人类的卧室很久了，现在他给人类当奴仆，自己是不是也能沾点光，感受一下人类社会的美好呢。

但他也很清楚，店主未必会搭理自己这个比农奴好不到哪儿去的免费劳力，自己跟他签订的那个契约和卖/身契约没什么区别。

方泽沉默了。

他也一直席地而睡，以天为被。

这个亡灵居然还好意思提要求。

他真想给这个亡灵看看自己恶劣的居住条件，让他学习一下自己艰苦奋斗的精神。

但这也太没有逼格了，方泽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这不是你该奢求的。”

方泽听到了好感度减1的声音，但他不在乎。

他觉得-999只是好感度系统的极限，并不是亡灵斯塔蒂斯对自己讨厌的极限，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都不会喜欢自己的，所以再减多少他都不在乎。

系统都说了在雇工合同有效期内保障自己的安全，这亡灵又跟他签订了期限永久的雇工合同，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亡灵也需要睡觉吗？”资本家方泽冷酷地说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过去的他是底层打工人，而现在的他已经发展成为了压迫别人的人。

斯塔蒂斯在听到方泽的回答后，内心的愤懑更加难以抑制。他的骨架微微一颤，手中的桌角几乎要被捏成粉碎。

他心中的愤懑此时几乎要把他的骨架撕裂。

方泽的态度令他感到深深的羞辱——一边强迫他以最卑微的姿态服务，另一边却对他的基本生活条件如此冷漠。

这一切都让斯塔蒂斯感到一种彻骨的失望和愤怒。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继续低头，继续低声说道：“是的，店长，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做到最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再次拿起抹布，寻找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希望店长能看在他如此辛劳的份上原谅他的冒犯。

内心的怨恨像黑暗的海洋，吞没了他的平静与耐性。他一边擦着地一边想象着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如何脱离这个诅咒般的工作，并对这个店主进行彻底的报复。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摆脱这些屈辱的待遇，重新获得自由，并把这家破店的一切摧毁殆尽。

“你之前住在哪里，或许你可以把你的，呃，棺材搬到店的附近？”

方泽毕竟不是真的资本家，他还是愿意关心一下员工的心理健康的，哪怕是免费劳动力也不能过分压迫，可持续发展很重要。

但是他绝不同意自己的新员工把棺材搬到大厅里，这也太有碍观瞻了。

谁会去大厅里摆着一具棺材的店吃饭啊。

他已经为斯塔蒂斯的棺材想好了去处，就是他曾经修建的那栋提供给客人住宿用的阁楼。

可惜建成之后就无人光临，以后恐怕也很难获得使用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不如废物利用，改成员工宿舍。

斯塔蒂斯可以找一个闲置的空房间把他的棺材塞进去。

“谢谢店长。”斯塔蒂斯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的手指在抹布上轻轻摩挲，“感谢您的宽容，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安身，真是太好了。”

这个该死的店长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如果方泽不允许他将自己的小棺材带来，他就只能在对方心情好的时候，试探性地索要一个罐子。

每天晚上，他可以将自己的骨架拆解，分开放置于罐中。虽然这样的方法有些让他感到可笑，但总比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夜要好。

在棺材里住了几千年的他已经习惯了那种狭小的感觉，相比宽广的地方，他更喜欢勉强够自己躺进去的狭小空间。

但这种“宽容”在他看来不过是方泽对他的一种隐秘的羞辱。

虽然和自己的小木棺分别才不到一天，他已经有点怀念自己铺有稻草的温暖小家了。

可惜现在是白天，亡灵不能暴露到太阳直射下，也就没办法完成他的搬家大业。

凭什么这个该死的人类能拥有豪华的居所。

而他只能躺在一个破旧的木棺里。

这个木棺甚至是他从自己的手下那里抢来的，他的棺材早已在几千年前腐烂。

斯塔蒂斯归心似箭，无心工作，一心想着自己的温暖小窝。

一旁无所事事的监工方泽看着将一张桌子反反复复擦了十几次的斯塔蒂斯，也有点忍不下去了，虽然他也想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但这家伙也太不走心了，这就是在消极罢工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方泽决定和自己的员工谈谈心，激励员工同自己一起为老板的海景房努力。

*

“所以说，你是因为听到了人鱼的歌声才苏醒的吗？然后还找到了这里？”方泽嘴里的可乐全喷到了眼前亡灵的骨头架子上。

不带系统这样坑人的吧？

这就是系统跟他说的宣传？

真是好极了？

硬生生把亡灵从沉睡中喊醒？

系统是担心自己凉的不够快吗？

是时候准备一下遗言了。

他已经想象到被亡灵大军围攻的美好未来了。

“其实我还听到了一句，深夜食堂开业啦！”斯塔蒂斯猜到了店主为什么不开心，他很高兴，他觉得自己的亡灵生又有了希望。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细致地擦拭着骨架上的可乐痕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觉得脸上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点痒痒的？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亡灵可能不止我一个，只不过我离您的店格外的近，运气也比较好，看到了营业牌散发出的光，所以最快找到了这里。”

方泽总觉得自己从对方表面恭敬谦卑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微妙的讽刺，似乎在暗示自己的这种宣传手法不仅令人厌恶，还极具挑衅性。

可这也不赖他啊，这明明是系统造的孽。

斯塔蒂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顿了顿，看了看方泽的脸色，才接着说道，“其他的亡灵估计也会被您的宣传吸引来，至于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了。”

方泽从亡灵斯塔蒂斯的话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毕竟人鱼的歌声宛若天籁。”才怪，亡灵的听觉依靠的是骨传导，因此格外敏锐。

人鱼的音调对他们来说有点太高了，而且人鱼的歌声总是能引起亡灵的骨架与声音共振，他很讨厌那种感觉。

人鱼的歌声在亡灵听来就是绝对的噪音。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亡灵，那些大人物比自己更厉害，听力肯定也更敏感，他们恐怕也被这个该死的店主唤醒了。

他的内心流淌着浓郁的恶意。等到那些强大的亡灵们到达，斯塔蒂斯暗自期望，这家破店就会被彻底摧毁。

届时，他作为大人们的同族就可以获得拯救，不用在这个店里当免费劳力了。

而这个卑鄙的店主，一定会被愤怒的大佬们撕碎，烧成骨灰。

嘻嘻。

到时候他会讨要一点店主的骨灰作为收藏的。

方泽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雇工具体在想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你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别忘了带来给我，你还欠着店里钱呢。”

方泽满意地看着亡灵斯塔蒂斯的肢体僵硬了一下，哼着歌准备出门摆摊去了。

这个亡灵也不想想，他的指骨还被扣在自己手里，自己倒霉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