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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六章·过河·金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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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恩河岸边,婋望正在和旁边的人商量着什么。月灼走过去,听到婋望正在说“……不是普通的桥墩,正是浮白载羽桥的桥墩。”

月灼被婋婆婆抓过去,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河底发现了现成的桥墩,而且正是她们需要的浮白载羽桥的桥墩,大概是工巧一门哪位先祖在几百年前造的。坏消息是,之前好不容易商量出来的计划又要大改了。

浮白载羽桥的使用寿命可达千年,但和需要日夜承重的普通桥梁不同的是,浮白载羽桥是专门为非日常使用设计的,又号称“十年用一次”。它的特异之处便在于可拆卸性。

只要熟练掌握桥墩的各项机关,只需半个时辰便可无中生有般建好一座可承重逾千钧的大桥,同样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又可将这座横跨四十里河面的长桥拆卸得干干净净,从水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这下事情好办多了。”婋婆婆对自己老师祖留下的遗产十分满意,转而叮嘱月灼道,“但对你们的要求也提高了。你们必须做一些针对性的训练。”

“没问题。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月灼一口应下。

“不好了!不好了!她们打起来了!”

来报信的仍是冯燕。她年纪太小,月灼没让她进大部队,给她开了特训课,当半个徒女一样带着,所以她的时间比其她人都自由。

“谁打起来了?”

“大姐姐和大姐姐打起来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月灼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放火的,而是那个跑来跑去的倒霉灭火的。她听完婋婆婆的一大堆全新要求,一边记在脑子里一边从河岸边匆匆赶回营地。

“啧,没吃饭?还是唐家军不过如此?”

“你们纪凰城连自己的招牌军队都没有,还好意思看不起我们玉娲城?你们驻城军除了窝在自己老巢里巡逻,怕是连走出城门都不敢吧?”

打架的是一个原驻城军的战士和一个原唐家军的战士,此刻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嘴上也没闲着,见缝插针地向对方祖宗发出问候。

月灼听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听明白一个大概,冲突的起因很简单,就是唐家军战士动作幅度太大,老是不小心打到旁边驻城军战士的胳膊。第三次被打到之后,驻城军战士直接一拳打到了唐家军战士脸上,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月灼记得那个原驻城军战士,之前灵修派的人口吐圣火没吐出来的时候,就她笑得最大声。

月灼觑了个空子,左手使出武罗第八式空山归插入两人之间,撑开双臂,用身体将正在缠斗的两人隔开。

两个战士见到她现身,顿时收手,冲她行礼:“主将!”

周围的议论声立马安静了下来,全都等待着月灼的反应。

凭借月灼的直觉,她认为是一次正常的对陌生同伴实力的试探和试图划分边界的行为。武人素来不打不相识,靠着拳脚比划增进对彼此的了解,进而判断对方是否值得尊重。比如月灼单方面认为她和庄姜暗月的感情就是靠着吵架打架打出来的,(至于庄姜暗月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月灼懒得去想)。

无论是军武学院里还是军营里,打两架都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隐于表层之下的小小暗涌的话,月灼猜测,驻城军战士是非常看不上武林帮派的“杂牌军”和灵修那群连杂牌军都算不上的“江湖骗子”。但是驻城军战士又嫌她们太弱了,打她们显得自己欺负人,不够磊落,于是一腔不满全数倾泻在了在她眼里同为“正规军”的唐家军战士头上。

反正唐家军战士身高体壮打不坏,而且又毛手毛脚三番五次踢到她,送上门来的靶子,这火不发白不发。

当然了,这也同时是对她嬴月灼本人的试探,老兵千不服万不服,最不服的肯定是自己的上级。何况这个上级是坊间盛传的关系户,年纪轻轻什么战绩都没有就被派来当一将,换谁谁也不服。所以明明是以纪律严明著称的驻城军战士,竟然会在操练第一天和人打架——如果她真的这么冲动,是断然不可能进入驻城军的。只不过反正试探成本这么低,何乐而不为呢。

方才出手隔开二人的时候,月灼特意使的武罗第八式空山归。其实使第一式就绰绰有余,但她有心炫技,果然之后两人的眼神收敛许多——毕竟即使在军中,能粗通武罗第六式都算绝对的大师了。

以上这些念头在月灼心中飞快一打转,然后滑开。在几千双或好奇、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下,她沉声道:“操练期间禁止斗殴,违者罚跑五十里。”

主动试探的当事人和围观的吃瓜群众全都放下心来,对这个判决没有异议。随着话音落地,士兵们对她们年轻的主将有了第一印象——不像是个好糊弄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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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姜暗月收到她的同窗嬴月灼写来的信件时,还没有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她看完那封问候书信,快速地写完了回信,告诉月灼她已与月夕分开,正在北上途中,目前一切安好云云。

信鸽带着她的回信振翅飞向蓝天,一路向东飞去。

她信中没有提及的是,今晨她做了一个噩梦。

还是那幢她从小长大的宫殿,比王宫还要奢华,家里的佣人都穿着昂贵的真丝长袍,会在每个清晨轻柔地问她,郡主饿不饿,为她在床头摆满丰盛的早餐,为她穿上华美的长裙、梳起繁复的发髻。

后来城破了,可家里的生活还是那么优渥,她们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能看到城里平民倒在火里衣不蔽体的尸体,她知道人们易子而食,而她仍然每天吃着昂贵的深海鲥鱼,喝着蜜甜的乳酪,桌上摆满最当季的鲜果。

再后来,她们家的好日子戛然而止。有人压倒了她,黑暗吞噬了一切。

暗月抽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忘记这个梦境。过去已经被她埋葬……她只能向前走。

她继续向前,一路北上,直到走到一个小院门口。

她停下脚步,凝视片刻,随即走了进去。

小院里的东南角,立着一座墓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石碑上的字迹已模糊难辨。

“小姨,我回来了。”暗月招呼道。

没有人回应。

但暗月似乎能听到声音一般回答道:“放心吧,路上没有人跟着我。我和她们说我要去衡中书院为宰父嫃大学士报仇。没有人怀疑我。”

小院里仍是只有风声和虫鸣。

暗月侧耳倾听,点点头:“好的,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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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历1875年九月廿三晚,神恩河南岸铜冠渡口,九城盟军的渡河行动正式开始。

整个白天纪凰城都是阳光普照,夜里却突然下起了雨,重重乌云将本就不甚明亮的下弦月完全遮住,神恩河辽阔的河面隐没在覆盖天地的雨幕之下。

姒颐紧急从纪凰城里调了三千件蓑衣和油纸伞,紧着打头部队先用。全城的商行货铺今夜都灯火通明,无人休息。

唯一庆幸的是,下雨并不影响她们的第一步行动——架起桥墩。

负责潜入河底操纵机关架起桥墩的士兵名叫徐嫶,这几天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在岸上婋婆婆训练她操纵机关,其余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她都在反复游到第一个桥墩处然后游回来,还不断尝试沿途留下路标,确保无论出现什么情况,自己都能找到正确的桥墩位置。

今夜大雨倾盆,考验徐嫶练习成果的时候到了。婋望婆婆为她设计了两个夜明珠手环,用于在水下照明。徐嫶检查好所有装备,冲岸上行了个军礼,转身跃入河中。

月灼紧紧盯着河面,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满目都是水。天上的水和河中的水连成一片,让人怀疑它们已经构建出一个庞大通天的水的宇宙。

好在今夜河上的风不算太大,起码没有大到把船掀翻的程度。

雨滴不断从月灼的斗笠滴落,渗入她的蓑衣里。漫天雨声混合着神恩河的涛声,像是史前古神的呢喃,又像母神哼唱的摇篮曲。

一炷香过去,雨在慢慢变小。突然,河面之上一截长长的铜杆破水而出,渐渐竖立升高。

——徐嫶成功了!

神恩河南岸的所有人都心神一振。

月灼之前一直只知道桥墩和梁架是折成七段隐藏在河底的,现在眼看着梁架立在眼前,终于对浮白载羽桥有了实感——竖起的铜杆高耸而轻便,基底稳固,操作方便。

第一座桥墩已成功启动,梁架已竖立,神恩河南岸的一艘小船立刻启航,向桥墩驶去。

她们要负责的是架设金索,在小船船尾拖着四根长长的锁链,一头固定在南岸的基架上,另一头则需要她们前去固定到第一座桥墩的梁架上。

这些金索所用的料子并不是黄金,而是由五种不同的金属矿石炼制而成,炼制配方依旧由婋婆婆的独家绝学提供。

这本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婋婆婆当时再三强调要月灼给她留出起码半个月来锻造,结果姒颐找来阎婈,把需求报给铜河城,铜河城二十个时辰内就送来了锻造好的成品——十四里长的金索,足足十二根。入手全都轻若麻绳、韧若蒲苇。

婋婆婆验完货足足愣了半晌,才嘀咕出一句“后生可畏”。

月灼有幸亲眼见识过铜河城辽阔的矿山和完备的制铜工艺,对此倒是不觉奇怪,但仍不禁感叹:“不愧是铜河城啊。”

拖着四根金索的小船在雨夜里快速向第一座桥墩驶去。雨在渐渐变小,可见范围逐渐扩大,高高竖起的桥墩梁架在河面上变得越发清晰,指引着船行的方向。

小船很快行至梁架下,一人守在船上,用草绳将船绑在梁架下方,其余四人各拿一根金索爬上梁架。由于下雨的缘故,落手落脚的地方都非常湿滑,幸好有徐嫶在上方接应。

梁架露出水面的部分高约一丈,她们商议一会儿,决定先把略高于水面的两根金索固定好,然后五人依次攀爬上梁架,垂直成一排,交替传递固定顶端的两根金索。

尽管所有人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但是深秋雨夜的河风一吹,还是令人哆嗦。姑娘们一边克制着手指尖的剧烈发抖,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每根金索上的花纹和对应的卡口,这是出发前婋婆婆再三叮嘱过的,千万不能接错。这份差事需要的不是速度,全是耐心和稳当。

一炷香后,河岸边的月灼听到了河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哨声,代表着四根金索已经全部完成固定。

“第一纵队,上桥!”月灼喊道。

在南岸待命已久的第一纵队迅速攀爬上金索,她们需要将自己的身体倒吊在金索上,徒手爬过第一段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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