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少侠自从加入狗熊APP之后，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原本之前他在猎豹APP待得也不错，但是猎豹APP为了重点发展下沉市场，人为的减少了他们这种古风圈的流量，让摸鱼少侠十分不爽。

又加上今年年初，公司高层实行什么薪酬改革，让他到账的酬劳少了一些，还有一些公司新挖来的公司架构师对整个APP主播新制定的一些规则，让他觉得在猎豹APP待着有些不舒服了。

但原本也到不了非走不可的程度，毕竟他的粉丝还是那么多，钱虽然比去年少了，但是也没有少多少。

可是恰恰在这种情况下，狗熊APP递来的橄榄枝。

在之前不是没有其他直播平台挖过摸鱼少侠，但是开出的条件远没有到让人心动的程度。

因此猎豹APP虽然有许多问题，但是摸鱼少侠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也能够轻松应付。

而去一家新的直播平台，万一它除了猎豹APP存在的问题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呢？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狗熊APP很明显和之前来试图挖走摸鱼少侠的那些平台不同，这是一家诚意十足的，而且开出的条件好的有些离谱的平台。

摸鱼少侠很心动，但是在决定接受之前，他先找人详细地问了狗熊APP发来的合同细则。直到那些专业的律师都告诉他这是一份没有问题的合同之后，摸鱼少侠才最终决定接受了狗熊APP的挖墙脚。

而来到狗熊APP之后，摸鱼少侠更是惊喜的发现，公司是真心实意地在力推他的，说是把他当成镇站之宝也不为过。

摸鱼少侠那颗坚硬的社畜之心居然少见的被打动了，他心里暗暗较劲，决定要报答公司对他的看重，好好的将自己来到狗熊APP之后的第一场直播做出成绩来。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摸鱼少侠的剑舞直播。

狗熊APP公关部早就收到了内部指示，要尽一切力量去营销摸鱼少侠，要把他打造成古风类的第一主播，尤其是要想方设法地从那个寒洲那里引流。

于是，在狗熊APP的公关部和他们的水军的作用下，摸鱼少侠这场才开了个头的剑舞直播就冲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榜第一位。

狗熊APP的公关部工作人员和水军头子们实时待命，确保摸鱼少侠的剑舞直播的tag不从热榜前三掉下来。

摸鱼少侠的直播在前半场都很正常，但是当直播到一半，也就是摸鱼少侠停下舞剑，中途休息和粉丝们聊天的时候，热搜榜上的tag出现了偏差。

一身红衣，额头系着一条红色抹额的摸鱼少侠对着屏幕前的观众侃侃而谈道：“刚刚我舞剑时挑的的那盏灯也有讲究，是Q市的花灯。说到这个花灯，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有人讲的更好。”

视频里的摸鱼少侠眉眼英俊，神情一派恣意，又加上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未开刃的剑，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少侠。

他没有明说是谁，但是弹幕里却有人不断打着“寒洲”的名字。

很快，弹幕里就滚过一片密密麻麻的“寒洲”，还有“磕死我了！”。

摸鱼少侠眉眼一挑，显然也看见了弹幕里出现的“寒洲”的名字。

他笑了笑，居然还有个酒窝。

“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们瞎猜的。我耍剑去了。”

摸鱼少侠提起剑，又重新舞了起来。

而这时各大热搜平台的前几位tag则变成了，“鱼洲是真的”，“磕死我了”，“摸鱼少侠舞剑”，“Q市花灯”。

屏幕前的狗熊APP公关部员工们面面相觑，望着骤然突变的热搜tag一脸茫然。

除了“摸鱼少侠舞剑”这个tag是他们想要推的，其余的都是些什么？

他们想赶紧买水军做数据，但是越来越多真实的用户的评论涌入了进来，将那几个tag一直顶在热搜前面。

到了后来更是将“Q市花灯”顶成了热搜第一，下来才是“摸鱼少侠舞剑”，以及“鱼洲是真的”和“磕死我了”。

狗熊APP的公关部成员将这几个tag里的内容都看了看，才总算明白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原来这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三个tag都是被“摸鱼少侠舞剑”带出来的，因为在这场直播里，摸鱼少侠没有点名道姓的cue了寒洲。

公关部的员工们面面相觑，似乎此刻才明白过来现在的局面完全是他们极力营销摸鱼少侠的舞剑直播造成的。

“现在要怎么办啊？”

副部长忐忑地问。

毕竟源头出在摸鱼少侠的直播内容里，想要热搜不要再朝着他们不期望的方向发酵，最有力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下手。

可是怎么办？

难道要让摸鱼少侠中断直播？

可是这样一来，反而给这件事增添了更高的热度。

公关部部长的头突突地痛起来，他感觉自己这个公关部的部长已经快要干到头了。

“这个摸鱼少侠怎么回事？他不是和寒洲是死对头吗？怎么还在直播里提到对方？白白给对方送了这么大的热度？”

公关部长捶胸顿足地道。

其他正式员工默默低头，不敢直视他那喷火的眼睛。

“叫现场的人联系摸鱼少侠，让他澄清刚才提到的人不是寒洲。告诉他，他的直播内容要想办法从寒洲那里分流，分流懂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寒洲白白的送热度！”

“好，好的，部长。”

有个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公关部部长继续和其他人一起监控着网络上的数据，见着那几条明显不在他们预期内的tag仍旧十分火爆。

他心急如焚，急切地催促着摸鱼少侠那边的进度。

十多分钟之后，公关部长终于收到了回复。

“部.....部长，摸鱼少侠说他......”

“他说什么？他到底懂不懂他这么任性的做法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困扰？”

下属盯着公关部长喷火的目光道：“他说公司和他签了合约，不能干涉他的任何直播内容。”

“恩？”

这下轮到公关部部长沉默了。

下属随即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截图，里头正好是摸鱼少侠和狗熊APP签订的合同的一部分。

望着这白纸黑字，盖有公章的合同，公关部长不禁疑惑了。

难道是他记错了？

公司挖这个摸鱼少侠来不是为了和狸花APP的寒洲打擂台的？

公关部的众人见着部长都罕见的沉默了，就一个个都装起了鹌鹑，任由热搜上那几个tag就那么挂着。

而江显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即将要将苏言打垮的喜悦当中。

毕竟他花了大代价挖了一个和苏言势均力敌的主播过来，听策划部和公关部的人说那个新来的主播还在今天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直播。

正在参加酒会的江显抽空想着，也许等这个摸鱼少侠直播完，苏言的粉丝就能流失掉很大一片了。

等到苏言的粉丝越来越少，而狗熊APP的流量越来越大，说不定到时候苏言还会腆着脸求自己。

江显沉浸在自己想象的快乐当中，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酒会上江卓看他的怪异目光。

等回到家，就连江巧熙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江显。

江显不明所以，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耐心，因此也就没有把她的怪异眼神放在心上。

朝着自己房间走去的江显心里想着，一会儿他一定倒一杯红酒，拿出手机去看一下今天摸鱼少侠直播的情况。

看看这个重金挖来的摸鱼少侠到底从苏言哪里吸了多少粉丝过来。

江显轻轻推开卧室门，却被猛然出现在门边的林兰吓了一跳。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显惊叫一声，他被林兰吓得不轻。

林兰没好气地道：“我还要问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江显一脸的莫名其妙，而且自从狗熊APP成立以来，林兰一直都对他和颜悦色的，像是有些认可他这个儿子的优秀了。

而现在却居然又拿出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出来了。

“到底什么事啊，妈，我刚刚从吴家的酒会上回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看你这个样子，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显被她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吵得心烦，而且这阵子自立门户当上位者的感觉实在太好，以至于他也就没了以前那种在林兰面前做小伏低的态度，索性干脆道：“妈，我公司一大堆事呢，你要说就快点说吧。”

林兰气的够呛，一把夺过江显的手机随意地点开一个热搜，再甩到江显面前。

“你自己看吧。我是真希望这一切是你安排的，而不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兰做完这一切，一把推开江显，然后怒气冲冲地朝着门外走去了。

江显不明就里，但是心里对她这么对待自己十分不爽。

他拿起手机的界面，想要看明白让林兰那么怒气冲冲的到底是什么。

江显望着社交软件上的热搜，然后点进去看了一番，等他看完这几个tag和底下的评论，整个人都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感觉到胸腔里的气息在快速地聚集，有什么东西像要飞快地从胸口跳出来。

江显退出热搜界面，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公司公关部部长的电话。

“那个摸鱼少侠在搞什么？你们这么一群人都在搞些什么？为什么把寒洲送上了热搜？我花了那么多钱雇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给我添堵的吗？”

江显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地对着电话那一头的公关部部长说着。

“去把那个摸鱼少侠刚才发布的那条直播的录屏，还有相关的热词条都给我全删了。什么？你需要先联系他？”

对面这时传来公关部部长弱气的回应。

“根据摸鱼少侠提供的入职合同来说，是这样的。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他拥有原创内容相关的最高权限。”

“哈？”江显显然震惊了，但是他立即道：“我是公司的CEO，损不损伤公司利益由我说了算。”

“那个，江总，摸鱼少侠签约的合同里关于这一部分有很详细的细则，现在这种情况不适用。”

事实上公关部部长在白天出了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和那个摸鱼少侠取得了联系。

这不沟通不要紧，一沟通起来才叫他害怕。

公司当时为了挖这个摸鱼少侠过来，到底都允诺了他些什么样的离谱条件。

现在听着手机另一端江显气急败坏的声音，公关部部长不免幸灾乐祸的想着，这么难搞的人还不都是你江总自己重金挖来的。

江显被气的胸口直发痛，等他稍微缓过那阵儿劲儿之后，他对公关部部长道：“好，那你现在就去和他沟通，就说是我的意见，让他把白天的直播内容还有相关的tag全部删除。另外，我还需要他尽快，最好就是现在发布声明，否认直播内容里提到的人是寒洲。”

“好的，江总。”

公关部部长道。

然后他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挂断了江显的这则电话。

事实上相同的话在白天摸鱼少侠正在直播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对方说过了，但是显然并没有得到那位摸鱼少侠的采纳。

江显将手机丢到一边，怒气冲冲的坐在床上。

经由摸鱼少侠这件事情搅合，他在酒会上维持的好心情全部消失殆尽，现在心中只仿佛剩下一团烈火在焚烧着他的心。

江显越想越气，他索性把手机拿到手里，重新点开那些社交界面。

然后他生气的发现由摸鱼少侠舞剑催生出来的那几个和寒洲相关的tag仍然挂在热搜前排。

而评论里讨论寒洲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显简直被气的眼前发黑，他正想再次打电话去催促公关部部长，结果手机上就立即弹出了对方的来电提醒。

“怎么还没有删？”

江显先质问道。

“江总，那个....摸鱼少侠他.....”

“他什么？”

江显问。

“他不肯删除，也不同意我们删除。”

“哈？”

江显都要被气笑了，到底谁是老板？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不愿意删除是吧，技术人员总有APP的后台权限吧，不用知会他，直接删除。再用他的账号发声明。”

江显说完之后，没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公关部部长的回应，质问道：“你在听吗？”

“江总，我们不能这么做。按照公司和摸鱼少侠签订的合同，我们如果这么做的话，会被他追责的，而且还会面临着高达几千万的违约金。”

“什么？”

这下江显都震惊了。

公共部部长弱弱的道：“合同这块儿，要不您问一下法务部和人事的同事，毕竟合同的内容他们应该最清楚。”

江显气昏了头，由得公关部部长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江显拨通了人事和法务部部长的电话。

问了半天之后，江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既不能炒那个摸鱼少侠的鱿鱼，又不能逼他删除内容和发声明？”

“根据合同的内容和细则来说，是这样的，江总。”

江显气的一脚踢向茶几，却没有想到林兰为了防止他频繁将房间里的东西换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此已经将茶几换成很沉重的那种款式了。

江显这猛的一脚踢过去，非但没有把茶几踢动半分，反倒是把自己的脚踢的生疼。

他一脚踹出去的力道很大，现在脚踢到茶几上产生的反作用力痛地他“诶呦”一声叫了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几位部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江显一边揉着脚，一边怒气冲冲地道：“当初是谁批准了这个摸鱼少侠的合同？”

人事部的部长嗫嚅道：“江总，最终的合同审批是您签的字。”

毕竟这份合同很特别，涉及了许多特殊的条款。

江显自然不相信，不过下一刻法务部的部长就把公司备份的同摸鱼少侠签订的另一份合同的电子版发送给江显了。

当江显看着合同末尾他自己的签名时，感觉胸口里的那口气更不顺了。

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公关部部长的电话。

“重新找人，我要的是能够搞垮寒洲的人，最好能把他搞臭。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办法。”

另一边，狸花APP公关部的人也注意到了网络上的动向，他们的负责人立即向高层报告了这一情况。

苏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栖庭湖钟柢的家里。

苏言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然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挨到钟柢身旁和他说着话。

钟柢转头望着他温柔的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