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姜戍见过甄侯爷。”

外面传来脚步声，姜戍即刻从位置上起身，双手交叠冲着门躬身行了一礼。

甄辅进门的脚步一顿，他先是让人将请进府，听完甄云的话这才过来的。

眼前这人一身烟青色的长袍，腰板笔直，态度十分恭敬。

“你是云怀的同学？”甄辅往上首位置走，摆手示意他起身，“今日过来，是有事？”

“晚身受云怀所托，特意带来金明寺的梅花糕赔罪。”姜戍站在厅里正中的位置，语气温和道：“这是今年金明寺最后一锅梅花糕，云怀叮嘱要将这些送与甄婉姑娘。”

姜戍将一旁小几上的油纸包裹住的东西拿了起来，双手捧高于顶，“请侯爷转交。”

甄辅将东西放置在一旁，仔细观察起眼前这人。

面容俊朗，气质非凡，不似一般学者。

“东西收到，你可回去与云怀交代了。“甄辅虽是满眼欣赏，却没多言，只是叫来下人客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姜戍站在甄府门口，书童看着自家少爷有些不满的开口，“少爷，你来这一趟，连句好话都没听着，奴才都觉得亏。”

“他是侯爷，我只是来送个东西，要什么好话听。”姜戍转身，弯腰进了车，“回府去吧。”

书童跟在车旁走着，就听车内传来声音，“你去马家，告诉云怀，就说我东西送到了。”

“是。”

.....

内院，甄辅派人将梅花糕送去甄婉的小院子，甄云正在她屋内绣花，此前已经将这事情与她说过，见了东西笑着道：“马公子倒是没忘记还要哄你开心。”

“我不吃。”甄婉刚吃过药，脸色与声音一样苦涩，“春雨，你与春心她们几个丫头分了吃。”

春雨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惹了人生气又来献殷勤，我不吃。”等人出去甄婉看向甄云，软语道：“姐姐，我想吃块糖糕。”

“那你为何不吃梅花糕？”甄云打趣，“毕竟是人送过来的，夫人要是计较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家中又不是没有，干什么吃别人的东西。”

“府上的东西夫人交代了不许你吃。”甄云掩唇，道：“我可不能违背夫人的话。”

“我就吃一小块，刚吃了药嘴里苦的厉害。”

“真是没有，张嬷嬷已经在咱们院中搜罗过了，郎中让忌嘴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甄婉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这次竟然搞得这么大，刚想反悔让春雨将梅花糕拿回来，就见这丫头已经擦着嘴巴进门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显眼，春雨疑惑的回视回来。

“算了。”甄婉瘫在床上，无力的伸手，“把话本子拿来。”

春雨‘哦’了一声，把之前没看完的本子递了过去。

甄云浅笑着，又低头开始绣花。

姜戍回了府，一进门就要往书房的方向去。

管家忠伯弯着腰走过来，知道他早饭没吃，叮嘱他先去用了饭再读书。

姜戍点头应允，却没有去，只是进了书房反手关上了门。

读书方知时间短，一篇文章读完，书童进来奉茶，告诉姜戍，“少爷，马少爷让我与您说，明日他还要请假一日。”

“为何？”姜戍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奴才不知。”书童顿了顿，说道：“不过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马姑娘的婢女，她有一物让奴才转交给您。”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不怎么重，带着些许墨香气。

“让您去趟甄府，送与婉儿姑娘。”

姜戍：“......”

书童在一旁道：“他们兄妹怎么都来麻烦公子，好似咱们是他们差使的家丁一样。”

姜戍并无不悦，反倒是不客气的翻阅起来。

书童提醒道：“公子，这是送给婉儿姑娘的.....”

“我知晓。”姜戍合起本子，眼中兴味十足，“明日再去。”

“哦。”书童挠了挠头，不知自家公子被人差使怎么还那么高兴。

第二日，甄云要跟着秦氏出门。

甄婉早上与他们一同用饭，为了顾及她这个不能吃荤腥的病人，就连咸菜都要比以前的口味淡一些。

“母亲与姐姐要去哪？”没多少甄婉爱吃的，她第一次搅着粥吃的慢悠悠的。

“我的闺中友人周氏来了京都，我带着你姐姐去见见。”秦氏没有把话说的太白，但甄婉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有些不满，“母亲，你去见友人，带上姐姐做什么。”

“云儿已经十四有余，是我让你母亲带着一同去的。”甄辅擦着嘴开口，“你还可胡闹两年，你姐姐可不行。”

“父亲，难道女子一定要成婚嫁人生子才行吗？”甄婉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姐姐。”

“胡说什么。”秦氏不高兴的骂了一句，“这世间哪有女子不成婚的，你父亲这么做也是想多看看，给云儿找个好的。”

“好与不好，哪是见上几面就知道的。”甄婉戳着饭，不认同的嘟囔着。

“你听出意思也没什么，我与你直说，以后你也是要这般，母亲已经将话说了出去，云儿都没意见你一提起来就不高兴做什么。”

甄婉瞬间没了胃口，丢下筷子撇着嘴，“我饱了。”

“你这孩子。”秦氏还想再说什么，甄云轻声道：“妹妹这是舍不得我罢了，母亲勿恼。”

“我不是恼她这般，是恼她胡言乱语。”秦氏叹道：“女子成婚生子乃是伦常，她这般胡说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那母亲你说，成婚后的好处是什么？”甄婉杠了起来，“说出个一二三来劝诫女儿。”

秦氏：“......”

甄辅在一旁摸着胡须，也跟着开腔，“成婚的好处？夫人可想出来了？”

秦氏：“......”

饭后，秦氏一脸不悦的带着甄云出门，甄婉缀在后面，凑到她面前咬耳朵，“母亲成婚这么多年都想不出一二三来，成婚根本就没有好处。”

“你就是夫人成婚后最大的好处。”甄云轻声道：“侯府的钱财和地位，于普通人而言皆是天大的益处，不过夫人本身就是千金，这才觉得平常罢了。”

“那我也不算是好处才对。”甄婉回道：“母亲不论和谁成婚，都会生儿育女的。”

“可生出来的不是你啊。”甄云点了点她的鼻尖，道：“这般聪慧可爱的女儿，不是跟谁都能生出来的。”

“姐姐你可真会说话。”甄婉叹息，“长得漂亮性格还好，我觉得谁都不配娶到你。”

“又在胡说，我也只是这世间万千女子中的一个，并无什么配不配的。”

三人站在门内，府外马车已经在等候，秦氏转头见甄婉还跟着，硬邦邦的道：“这般舍不得，不若就跟着我们一同去？”

“我才不要。”甄婉嫌弃的吐着舌头，依依不舍的与甄云告别，好似这人出了门就不再回来一般，

看得一旁的秦氏忍不住心酸。

“你看她那模样，好似我是要将云儿卖了似的。”

张嬷嬷在一旁宽慰道：“夫人多心，姑娘只是寂寞久了，又与云儿姑娘投缘，这才不愿她成婚。”

“哎，现在就这般，等云儿真正出门，怕不是要哭瞎了眼睛。”秦氏看向甄云二人，催促道：“走了，不可再耽搁时间。”

“来了。”

一直目送马车离开视线，甄婉才转身准备回去。

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驶来，在甄府门前停了下来。

“吁~~”

甄婉好奇的转头。

姜戍从车内弯腰出来，一抬眼，与门内的甄婉对上视线。

身旁的春雨惊讶道：“这不是那天与马公子一同用饭的姜公子？”

甄婉看着对方直直的往这边来，暗自疑惑的开口，“这人来做什么？”

“之前大姑娘不是说过，他曾替马公子来给姑娘送过梅花糕么。”春雨小声道：“莫不是又是来送东西的？”

姜戍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门前，下人伸手拦了一把，询问道：“公子找谁？”

姜戍看着门内的甄婉，轻声道：“我找婉儿姑娘。”

下人转头，看向甄婉，没有搭话。

甄婉上前一步，问：“找我做什么？”

“马姑娘昨日派人将这个送来我府上，托我送到府上。”姜戍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往前递了递，“东西在这。”

包裹放在他怀中，来时这一路已经染了姜戍的体温，甄婉没有接，示意春雨去取。

姜戍将东西交出，看着眼前的小女子，眼底弥漫些许笑意，“不知昨日的梅花糕吃着可还满意？”

甄婉眼睛一瞪，“不知道。”

“嗯？”

“姑娘没吃，东西赏了我与春心吃了。”春雨看向姜戍答道。

姜戍问道：“是不喜了吗？”

甄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人有些过分的自来熟，做什么一直问。

春雨又答：“姑娘前些天病了，郎中不让吃。”

“你话真多。”甄婉这话，不知说的是春雨还是姜戍，“春雨，走了。”

“哦。”

自己好似是太多嘴了些，春雨不敢多言，跟着甄婉回院子。

人已走远，书童见少爷还站在门外，疑惑道：“公子，我们还不走吗？”

“走。”姜戍转头上了车，吩咐道：“去马家。”

“哦。”

书童跟着车走，有些疑惑马家兄妹被关在家中，这时候去找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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