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铭远被她的模样弄得一呆，随后反应过来，“你这般在意做什么？”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甄辅与秦氏尤为尴尬。
这是马家兄妹两的事情，准确的说是他们府上的私事，现在因为自家闺女的一句玩笑话弄成这般模样，在秦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眼睛里终归是有些不体面的。
马娉婷这会也顾及不上自己是否丢人，抓着马铭远的胳膊不松手，“哥哥，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谁！”
马铭远哪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他也只是猜测出来的。
甄云凑到甄婉耳边低语，“婉儿，这件事不适合在这里说，你与他们都熟稔，不如将人劝回去？”
甄婉也不知该如何，她向秦氏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氏生怕自己的女儿在惹出什么事情来，轻咳一声说道：“娉婷，先吃饭，这些事情等你回去后再问也是一样。”
马娉婷没松手，似乎非常想要立刻就得到个答案出来。
马铭远的脸色难看起来，他驳斥道：“夫人与你说话你竟然都不理会了？母亲整日教你规矩是吃到肚子去了吗？！”
“哥，你回答我的问题。”马娉婷坚持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马铭远的目光扫向桌上的其他人，最后落在了甄云的脸上。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的，没想到在她面前弄得这般没有脸面。
而马娉婷还在问，甄家长辈都在，下人都在，就连她未来的嫂嫂也在，马铭远挣开胳膊站起身，抓着马娉婷就要出门。
明玉的腿都软了，她觉得现在若是回府怕是要死在那里。
马娉婷被拽着踉跄了几步，梗着脖颈垂着头站着。
甄辅叹了口气，“我让人套车送你们回府去。”
马铭远脸色难看的扯出抹笑脸来，却因为情绪转变不过来显得格外僵硬，“谢谢伯父，我家的马车就在外面，四书跟着呢。”
“那就不留了。”秦氏眨了眨眼，带着一丝温和，“回去后好好说，别吓着妹妹。”
“好。”
明玉白着一张脸跟着走了，一时间厅里静的厉害。
秦氏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头也不回的问道：“春雨！”
早在明玉吓得半死的时候，春雨就开始心惊胆战的，现在马家兄妹走了，自然轮到了她与甄婉。
甄婉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甄云踌躇在那，一方面不放心甄婉，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在这有些不合适。
秦氏没有开口让她离开，甄辅放下筷子，看着跪在身侧的主仆二人，沉声道：“你们在寺里可曾遇见姜戍？说实话。”
甄辅一直都十分宠爱甄婉，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可现在事情闹到他面前，而作为父母却一无所知，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秦氏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张嬷嬷早早的遣散了门内外的丫头下人，见夫人发火更是焦急，她上前一步对着自家女儿说道：“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若把握不住，为娘的救不了你。”
春雨俯身磕头，撞得石板咚咚咚的响。
甄婉不想她这般受罪，拉着人不许她再动，直起腰板来说道：“女儿在寺里湿了鞋袜，马姐姐的婢女明玉出去给我找暖炉，在路上遇见了姜戍的书童。”
“女儿并未与那姜戍见面，春雨没错。马姐姐是心悦与他这才失了礼仪并无父亲母亲担忧的事情发生。”
甄婉瞒下了曾和姜戍单独见面的事情，知晓现在若是要说了定然是要被打上一顿的。
眼下的情况只能依着最轻的说，至于马娉婷那边，甄婉觉得怕是要折腾出大事情来。
都怪那马铭远，好好的提姜戍做什么！
也怪那姜戍，平白的惹了马姐姐动了心！
甄婉这心中所想，若是被姜戍知道，怕不是要喊冤血溅三尺表明清白，明明他从未与马娉婷有过什么......
“当真？”秦氏复问。
“自然是真的。”甄婉垂着眼睛道：“女儿与那姜戍本就不熟，至于马姐姐估计是因为马哥哥的缘故这才......”
“母亲和父亲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马家府上问问，看女儿是否说了谎话。”
这种事情，哪有上门询问的道理！
甄辅摸了摸胡须，沉思片刻道：“马家姑娘可与姜戍私下见过面？”
“女儿不知。”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秦氏怒道：“这件事若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倒与你没什么干系。”
她转头看向春雨，继续道：“你约束姑娘不严，扣三月的俸禄，今天姑娘本就受了冻，又惹出这般事情来，再有下次我也不给张嬷嬷留情面，直接发卖了出去！”
“奴婢知道，今后一定更加尽心伺候姑娘，约束姑娘。”春雨磕头谢恩，张嬷嬷也陪着自己的女儿。
甄婉虽有些不平，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甄云见秦氏发落完毕，这才开口：“侯爷夫人消消气，这事情既然已经问清楚了，就不要让婉儿继续跪着了。”
“不如让她回屋反省？”
秦氏叹了口气，“你瞧瞧云儿，从不让我费心，你倒好！”
甄云浅笑着不出声，甄婉也不回嘴。
“饭别吃了，回屋待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许随便出府。”秦氏被这一闹完全失了胃口，看向甄辅，“侯爷还要吃饭？”
甄辅：“.....”
“夫人不用，我自然也是一样。”甄辅站起身，冲着甄婉使了个眼色，然后与秦氏一同回了后院。
甄婉跪坐在地，春雨慌张的不行，她看向甄婉道：“姑娘，马姑娘今天的事情若是闹起来，明玉怕是要没命了。”
“马姐姐不会不护着她的。”甄婉虽然心疼也没法子，秦氏发了话她不能出府去，现在想要知晓情况只能另想办法。
甄云蹲下身子陪她，道：“放心吧，马姑娘有哥哥护着，也不会有事情的。”
甄婉看向她，回道：“姐姐不知，钱夫人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事情在我家闹开，马姐姐少不得要挨顿打。”
“若是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候马姐姐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这些世家大族，最看重脸面，何况之前钱氏带着马娉婷出席各种诗会雅集，就是为了给她寻个好人家，虽然挺马娉婷说姜戍自身条件确实不错，但家中长辈皆不在，他又只是书生一个，即便是马铭远与他处的再好，两人也是没有可能的。
更何况马娉婷还被人拒绝了，这要是被钱夫人知道，怕不是脑袋都要起炸了。
“现在你担忧也没办法。”甄云将甄婉扶起来出门，往自己的院子走，“马家今晚怕是不会太平，若是想知道情况，你与春雨不能出门，只能明天让春心过去问问情况。”
甄婉又开始心慌起来，看着甄云欲言又止。
甄云笑着，道：“有什么话不说做什么？我与你什么时候这般生分了？”
“姐姐，马家......”
“你是担忧钱夫人会怪罪到我身上？”
甄婉失笑一声，随后低落道：“钱夫人还不至于这般糊涂，我只是担忧若是你嫁去马家，遇见这么个婆婆怕是没多少好日子过。”
“我敬着她就是了。”甄云却不担心，“你也说了钱夫人不是个糊涂的人，那断然也不会是个喜爱寻人麻烦的。”
“这件事尚未定论，你担心的有些早了。”
“是啊，我现在应该想着，马姐姐会如何.....”甄婉站在院中，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语气中满是担心。
马铭远拽着马娉婷出门的模样太过吓人，四书原本欢快的表情都收了起来，看着公子与姑娘上了车，这才与脸色苍白的明玉对上眼神。
明玉已经快哭了，却不敢多说什么。
“回府！”
车内，马铭远怒意冲冲的吼了一句，四书被吓了一跳，连忙驾车往回走。
马娉婷从北拽出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车内燃着灯，柔和的光亮折射在他脸上，半张脸掩藏在黑暗中，嘴角拉长，并无半分和悦的表情。
“你喜欢姜戍。”
马铭远的语气十分肯定，他看向马娉婷，“ 什么时候的事情？”
马娉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事情在甄府闹开，你要是不想回家后被母亲打断腿，就老老实实与我说。”马铭远气愤不已，却还是耐着性子与她说，“姜戍知道吗？”
“知道。”许是他将钱夫人搬出来的原因，马娉婷老老实实的答完后恳求道：“哥，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母亲？”
“你觉得呢？”马铭远恨恨道：“若是你之前不将脸面丢的那般干净，这件事完全不会被别人知晓。”
“秦夫人不会与母亲说的。”
“可我会。”马铭远失望道：“你在甄家闹得那般难看，我可以不完全告知母亲，却也不能再由着你胡乱的到处耍脾气。”
马娉婷失落道：“姜戍拒绝了我。”
“哼。”
“我已经很可怜了哥哥。”马娉婷落下泪来，自暴自弃道：“你若是要说，那就让母亲将我打死算了！”
马铭远：“......”
“停车！”马铭远掀开帘子，冲着四书吩咐道：“掉头，回甄府去。”
四书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拉着缰绳将车掉了个方向。
“一会我去求见夫人与侯爷，到时候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
马娉婷内心一松，怅然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