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雪月城

“大师兄，你看萧瑟，又在吹那笛子了，自从孙姑娘离开后，他就每天拿着那根笛子”雷无桀看着萧瑟又抱着孙婧你那根萧在那里吹，抱怨道

唐莲看了看萧瑟，摇头笑道“在萧瑟眼里，那不是笛子，是孙姑娘”给雷无桀倒了杯酒“我是没想到，我们几人中，萧瑟是最早定下来的”

雷无桀瘪瘪嘴“他那哪是定下来啊，要定下来，孙姑娘不早就和他成亲了！”

萧瑟敲了雷无桀脑袋，得意地说道“你个小夯货，别以为我听不见啊，阿婧可是答应了等回来就成亲”

雷无桀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那孙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四个月了，她还没来找你，该不会不来了吧？”

萧瑟白了雷无桀一眼“我不跟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说话”转而看向唐莲“大师兄，你和天女蕊呢？打算一直这么着？”

唐莲喝了口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和蕊的事情有点复杂，很难简单说清楚，我来雪月城之前，怜月师傅要我在雪月城等一个人，我已经等了六年了，还没等到”

萧瑟嗤道“你们唐门的人就是这样，从出身开始就被赋予于太多使命，活得一个比一个累，雪月城要管，唐门的使命你又不能忘，好像这个世界缺了你们没法转似的，活的真累，要我说啊，人生在世，且行且珍惜，不然啊，将来有你后悔的”

“就像你一样，眼里永远看着孙姑娘，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去天外天呢？你留在雪月城难道真的是为了银子”

萧瑟喝了一口酒“她不希望我去，而且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阿婧总是说我败家，我总得收点钱回来嘛”

“2000两，说来这孙姑娘真比你还能讹钱呢！”

“怎么能叫讹呢，阿婧这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增加我们雪落山庄的收益，再说了，那可不是2500两。”

唐莲奇了“不是雷无桀的1000两，加上千落的1000两吗？还能是多少？”

“是2000万两”萧瑟得意洋洋地说

“噗”雷无桀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萧瑟沉默了一下，说道“招兵买马，踏碎那天启城”

雷无桀看着萧瑟的神情，接口道“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干什么？”

“你陪我来雪月城，我就陪你去天启城呗”

萧瑟看着雷无桀笑了笑，端起酒杯和雷无桀碰了碰“好”

唐莲无奈地看着二人“那你的打算，孙姑娘知道吗？毕竟以她天外天现任宗主姐姐的身份，对北离来说，还是很敏感的”

萧瑟想了想孙婧，轻笑“阿婧啊，她的性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是知道了也只会背着琴提着剑和我一同杀向天启城”。

唐莲想着孙婧现在在江湖的名号，摇摇头，的确是那人会做的事，顿了顿，轻咳一声，问萧瑟“说来，你真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你个大老爷们儿等我干什么？”

“怎么跟你大师兄说话呢，信不信我揍哭你？”

萧瑟嗤笑道“你也就欺负我不会武功吧，敢不敢等阿婧来了，你再来说这话试试？”

唐莲一梗，孙婧那性子除了萧瑟谁敢惹，喝了口酒说道“说来，你可知孙姑娘如今在江湖中的名号？”

“什么名号？”

唐莲想着江湖中的消息，十分幸灾乐祸“以前被称为魔音孙婧，现在江湖人称神女魔音叶知安，听雷无桀说孙姑娘很是不喜欢魔音二字，看来这二字孙姑娘是扯不开了”

雷无桀点点头“这个我作证，孙姑娘的确不喜这两个字，还说要找给她取这名字的人算账呢”

想到孙婧得到这个消息的反应，萧瑟也不由得笑了笑“阿婧倒也不是真的介意这两个字，只是她师门向来仙气飘飘，被冠以这个名字，所以阿婧才感觉恼火，好在现在还加了神女二字，以前那叫鬼面蓝衣，魔音孙婧，才更让她火大呢”

“说来，萧瑟，你就这么确定孙姑娘一定会来找你？”雷无桀好奇地问道

萧瑟喝了一口酒，看着天空的月亮，缓缓开口“那是，我估计阿婧也该来了”

阿婧，陌上花已开，你呢，何时来归？

*

天外天，画雪山庄

无心处理完霖刀的刺杀后，转头就看见孙婧拿着一张纸正笑得甜蜜。

“怎么回事？”无心用眼神问一旁的白发仙

白发仙轻咳一声“关于宗主你的几位朋友有一些新的消息传来，唐莲离开于阗国，回了一趟唐门，见了师傅唐怜月一面；萧瑟和雷无桀历经三个月终于到达雪月城，雷无桀闯过登天阁和道剑仙的弟子一同李凡松问剑雪月剑仙李寒衣，败阵后被李寒衣收为弟子”

“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能被雪月剑仙收入门下，不过听说他的另一个师傅雷轰和李寒衣倒是有不少渊源”无心看了一眼孙婧“那另一个呢，那个抠门的老板，回他的雪落山庄了嘛？”

孙婧白了无心一眼，就听白发仙继续说道“萧瑟也留在了雪月城，并且成为了枪仙司空长风的弟子”

无心轻笑“我还以为会是酒仙百里东君呢，这两人要是遇到一起，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你说对吗，阿姐？”

“他拜谁为师对我来说都一样，他都是萧瑟。”孙婧放下手中的纸笺，把一旁的一串红色链子戴在手上。

“这是什么？”无心拿过一看：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

咫尺画堂深似海，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雪月？

——阿婧，陌上花已开，可缓缓归矣。

无心放下纸笺，给自己和孙婧到了一杯酒，幽幽地说道“画雪山庄的梅，总会在片刻之间悄然凋谢，往往这时候，都会下着微微细雪，阿爹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等着看这片刻凋零的没景，他称这种景为雪殇，他觉得梅花凋零之时，雪也已然死去，本来期待了许久想和阿姐一起赏雪的，结果阿姐竟要离我去”

孙婧接过酒，轻啄了一口，好笑地看着无心开始表演“继续，多说点，我怎么不知道阿爹有这么多风花雪月之感啊？”

“怎么没有？”无心不愿意替自己老爹背黑锅“他在天外天每年下雪的时候都要喝酒吟诗。”

“我怎么没印象，你说他喝酒我信，吟诗，呵呵，除非是和母亲一起，他什么时候会吟过诗？”

无心一梗“那是年岁太久，阿姐你忘记了！”

“呵呵，忘记，我过目不忘，你说会不会忘记？”孙婧顿了顿“既然当初你愿意接受天外天，那你就好好整顿整顿，那十二柄霖刀也该给断了，阿姐知道你不愿杀人，我也不逼你，你可以留下他们，但如若以后，他段辰逸犯到我手上，到时候你可就别怨阿姐。”

无心见孙婧说得严肃，调笑“阿姐，杀伐之气过重，很容易走火入魔的，阿姐可要多修修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入魔过？”孙婧反问“你不是很好奇我和萧瑟的缘分由来吗？四年前，我在战场上设下诛魔阵时，已然入魔，是萧瑟他陪了我整整两年，才把我拉回来，他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无心叹了口气“阿姐，不是我要反对你和萧瑟，只是你也知道萧瑟的身份乃是明德帝的永安王萧楚河，现在他留在雪月城，看来是决定要回天启城了，天启城是当年阿爹都败北的地方，我不想你伤心。”

“安世，其实我更喜欢你当时在于阗国吟诗时的状态，少年人，本应该恣意江湖，想的太多只会把自己束缚住，你很聪慧，但聪明人往往想得多，更容易瞻前顾后，所以啊，安世，作为姐姐，我更希望你能做你自己，阿姐的人生既然选择了，阿姐就不会后悔”孙婧笑了笑“那天启城嘛，大不了我陪他一起闯。”

“哈哈哈，阿姐通透，怪不得当年阿爹说阿姐的资质那是我们这一辈中最佳！”

“说起阿爹，阿爹的功法，虚念功你练不了，魔仙剑法又本是只有女子才能练的剑，男子修炼容易走火入魔，剩下的大迦叶掌和不动明王正适合修炼，我把心法留给你，可好？”

无心心里一惊，没想到孙婧手里竟有阿爹的全部功法“阿姐竟有阿爹的全部功法？”

孙婧看了无心一眼，摆摆手“小时候记住的，最近才想起来。”顿了顿解释道“虚念功说来是北阙皇族的秘法，阿爹也是被迫学的，虚念功要求修炼者是天生武脉，阿爹也因此被天外天上任宗主胁迫，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事情，若非天神武脉，修炼起来甚是困难，所以我不能给你”

无心喝了一口酒笑道“阿姐的想法，无心知道，无心也无意此法，不动明王和大迦叶掌很好”无心想了想继续问道“阿姐对阿爹当年之事了解多少？”

“阿爹之事，你若是想知道，就自己去调查吧，做为女儿我没办法评论，但是我从小得到的教诲却又与阿爹的所作所为相悖，所以，安世，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调查吧”

“好，你打算何时去找萧瑟？”

“三日后，等我把这里的事情收尾，然后我就离开”

无心端起酒杯祝道“好，那我先祝阿姐和萧瑟鸢梦合卺，那萧瑟要是对你不好，天外天永远欢迎你回来！”

孙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放心，若我俩之间因他负我，那天启皇宫可能就会多一个大监了”

“啊哈哈，这个嘛，倒也不必这么狠”无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萧瑟了。

***

雪月城，百花会。

雪月城本名“大长和”，原只是南部的一座普通城市，然而风景美丽，四季宜人。后来有几位当时在江湖上堪称绝世的人路过此地，因为这里的酒好而停留了数日，后来在一个酒后的夜晚，这几人乘兴登上高阁，望向苍山雪景上的一汪明月，忽然生出感慨：登天阁外，犹是凡城。跨过登天阁，才能见雪月。于是就在这座城里留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声名实在太旺，“雪月城”的名号就这样传了出来，它之前的名字反而已经被忘却了。

而几位高人中，有一位女子，喜欢栽花，曾经种出过独一无二的白玫瑰，边上带着紫色的花边，称紫魅姬。其他人为了雪月之景留下，她却是为了这四月时满城的芬芳而留下。这位女子创办了百花会，从此后四月的百花会便是每年雪月城最大的盛事，那些自负风流的世家弟子们都会在这天聚集到雾雨轩中赏花品酒，就连雪月城的城主中都会有人亲自出席。

“只是百花会依然每年一开，但是那样绝世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一个身着白衣，摇着紫扇的公子缓缓说道。

“据说落霞仙子也是绝世美人，只可惜据说百花会上从来不会现身。不过我们门下漂亮的世家姑娘却也不少，哥哥你一个都看不上？”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这个人与白衣公子有八分相像，只是看上去要年少几岁。

阁中遍地都是鲜艳的花卉，雅乐奏起，花香四溢，萧瑟平日看什么都漫不经心，在这样的美景之下竟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望了他们一眼：“江南段家？”

身边的唐莲点头：“是的，‘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以风雅闻名的江南段家。年纪稍小的是雪月城弟子段宣恒，另一个是他哥哥，以后的段家家主段宣易。”

“风雅？分明是风流。”萧瑟不懈地哼了一声。

“谢兄，这次的百花会，可令你满意么。”雪月城这一辈唯一愿意抛头露面的三城主司空长风坐在雾雨轩最顶楼的雅座之上，微微地饮了一口酒，冲着楼下的盛景，笑着眯起了眼睛。他平日里向前潇洒不羁，也是难得有这般风度翩翩的时候。

他身边的白衣文士面色如水，微微一叹，说道：“的确是难有的盛景，可是，有美景却没有美人，却是遗憾了。秀士三千，诗文满墙，但却没有美人，这佳酿也就无味了。”

司空长风倒是面色不改，只是说道：“雾雨轩是雪月城第一乐坊，那么多的舞女歌姬，加上今天那么多世家子弟都来参加这百花会来，竟没有一个入得了谢兄的法眼？”

白衣文士低头浅笑：“美人如雪，纯洁高雅，能被称为美人的人，世间可不多见。就像这雪月城虽大，但我也只见过两个美人。只可惜一个喜欢赌博，一个脾气太差，而且都不来这百花会，不过，江湖秋水榜评定最新的天下第一美人是神女魔音叶知安，据说乃是当年叶鼎之丢失的那个小姑娘，司空兄，可见过？”

“那个丫头啊，你见到就知道了，那性子不比寒衣她们好”司空长风喝了一口酒，啧啧道。

白衣文士轻笑：“美人倾城，有机会，那可得见见。”

两人便不再说话，司空长风似乎终于没了兴致，不再看楼下的景象，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音从雾雨轩房顶传来，正懒懒观察百花会的萧瑟瞬间来了精神，顺着琴音望去：阿婧。

孙婧看萧瑟看过来，扬起明媚的笑容，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美人倾城，萧瑟向着孙婧张开手，孙婧微微一愣，然后足尖轻点，从屋顶如天宫神女一样落进萧瑟怀里“萧瑟，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