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新生报道后分组进行练习赛，一场比赛后很快就摸清了大概的实力。
及川彻的二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他的托球能百分百发挥所有人的实力，哪怕是刚组队不怎么熟悉的攻手也是一样。而且他很擅长把人安排在对应的位置上，该怎么说呢，像是物尽其用。这一点我就做不到，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二传。我打二传的时候，总是一股脑托球给木兔前辈，教练大发雷霆我也只会说，想托就托咯，因为别人都没什么让我托球的欲望。
岩泉前辈的实力也很强，力量可以吊打两个我。之前我轻轻松松拦住他那次果然是因为他以为我是新人放海了吧，根本没用力。
花卷前辈是主攻手，不过接球实力很强。伊藤拓则是自由人，和我同级，很擅长预判球路。
我的话，比较擅长发球，跳发球和上手飘球，不过威力比及川前辈的差远了。
新生里比较强的有三个。
金田一勇太郎，副攻手。个子很高，拦网很好用，不过头脑简单很容易被骗。
国见英，主攻手。他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混学分来参加部活的好学生，纤细瘦弱，也没什么精神，稍微难救一点的球会看着它落地。不过头脑很不错，对对手的观察和预判都很精准到位。
影山飞雄，二传。他看起来很乖，黑色短发柔顺而服帖。球风却意外的霸道，对队友的要求很高，不过技术对于这个年龄来说相当出色。要么是从小进行练习，要么就是天赋异禀......或者二者皆有。
5
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影山飞雄是个格外笨拙的人。
或者说，他就是单纯的热爱排球、只爱排球。
我想现实生活中，其实应该很难见到对某项事怀有如此高程度的热爱的人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遇见这种人。
他们对于排球与其说是热爱，不如说是虔诚。
我看见影山飞雄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吃力地托出一个好二传时，露出了非常干净、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愉快的笑容。
面对这种虔诚的信徒，真的很难敷衍吧。
我看着那个明显比我的击球点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球，笑了一下。
这种纯粹的疯狂总能让我浑身战栗，被迫进入兴奋状态。
毕竟啊，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这是我们天才的基本法则。
于是所有人就看着我们打3v3分组练习打到了33:31。
国见被影山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么少人就只能把所有攻手当狗使，接发拦网进攻统统要做。
对面的花卷前辈吐槽说可怕的一年级，岩泉前辈擦着汗，看起来还算有精神。
“体力训练还是要加强。”
我听到恶魔在低语。
及川没说话，他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我们这边，应该是在看影山。球网挡住了他的脸和我的视线。
“前辈？”
我回过神来，是影山在叫我，想和我加练一下扣球。
......受不了体力怪物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瓶子里的水喝干净，开始摇人。
“金田一、国见。”
我一把拉住试图逃走的国见英，“一起啊？”
魔鬼在人间，阿门。
6
金田一是个格外实诚的好孩子。
那天加训没多久我就找借口溜了，然后就在自动贩卖机前和国见撞了个正着。
“......”
我们对视一眼后默契的把头扭开。
“乌龙茶还是焦糖奶茶？”我指着劳累一天的贩卖机仅剩的两样商品。
“......奶茶”他把脖子缩进衣领，“谢谢前辈。”
7
“嘭———！嘭——嘭—”
是排球落地反弹的声音。
教练安排我们今天和青城高中打练习赛，北川第一一向和青叶城西有合作生源，约练习赛简直像在挑预备军。
虽然对手是高中生，不过……我看了一眼比分，16:9。
及川要了个暂停，这个分差也太大了——且其中一半都是我送给对手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的前辈及川彻，此刻正笑嘻嘻的拍着我说别放在心上，下一球打爆他们。
不爽。
第几个了？三个？四个？
扣杀老是被拦……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自说自话的传球给我，刚那个明明传给王牌会更容易得分一点。本来对面就把我作为突破点，现在更是三个人直接盯死我，因为有个莫名其妙的二传一定会往我这边传球。
就算如此。
把我作为突破点……？我忍不住笑了。
深呼吸，冷静。
撇开那丝烦躁，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情况。
首先，我跳的不够好。起跳点位置选的仓促，准备也没做充分，跳的不够高，身高也是原因之一。
其次，力量不够，无法突破拦网。对面的时机抓的很到位，刚刚试了一下岩泉前辈的一人时间差也没骗过去，还差点失手没打到球。
解决办法理应说也很简单，首先冷静观察，做好充足准备起跳，试试空中观察改换球路或者打手出界，球的瞄准落点也很重要。
……以上的设想我都尝试过了，全部失败。
我把杯里最后一点水仰头喝完，剧烈又大量的运动跑跳让我疲于思考应付。
岩泉前辈扣杀时可以做到扣死或者打手出界，他的小斜线打的非常漂亮，我的技术应该还不足以面对三人拦网完成这种极限球。打手出界则需要很大的力量，这方面我训练不足，还是差点意思。
岩泉前辈挤开及川靠过来，干巴巴的说：“别在意，你打的已经很好了，应变也很快，刚才那个球差一点就打手出界了，不过他们自由人反应很快给救起来了。”
他看起来像是很担心我的状态，虽然与我不甚熟悉，不过还是勤勤恳恳地来帮及川收拾烂摊子。
靠谱的王牌。
这是我对岩泉一的评价。如果说木兔前辈是当之无愧的明星王牌，岩泉前辈就是团队里的支柱。他不会被动摇，即使被对手针对，也永远抱有打破一切高墙的决心与力量。
我看着他点点头，感觉汲取到了一点王牌的毅力。
某个失心疯的二传此刻又凑了上来：“小朝仓，偶尔也依靠一下我们吧～”
我看着这张轻浮的脸顿时心头无名火起。
“前辈什么意思？我姑且认为，刚刚那种情况，是前辈想要磨练我。”
我转过身，不去看这张令人火大的脸，原地跳了跳寻找感觉。
“不过，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在话下。”
哼……区区三人拦网……
我把两只手的指关节掰得咔咔响，在暂停结束的哨声中走回球场，活动了一下，沉下心来无视后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只感觉自己现在火力全开。
拦网需要时机。
那么，起跳扣球也同样需要。
我盯紧面前拦网的三人，最右边的副攻只有178，和我一样，那么，打击点找到了。
只要他们先下降一点……
8
比赛节奏很快，几个回合过后又到了我们这边的机会球。
冷静。
助跑是人工的双翼。
微微下蹲后大腿肌肉发力，双脚平稳踩在地面反弹上跃，核心绷紧，身体向后伸展弯曲成弓——保持。
慢一点、再慢一点……此刻连呼吸似乎都静止了，我眼前是三人拦网的慢动作分解。我看着他们起跳，对视，带着惊讶开始下落……就是现在！我挥动手臂———！
“嘭———！”
我落到地上看着自己挥空的手，耳边是队友对岩泉学长的扣球叫好声。
……
“……及·川·前·辈？”我友好的和这个混蛋二传打招呼。
他一脸无辜的跟我说，刚才跳的真是太好了，差点就没控制住传给我了，不过他还是有好好执行诱饵战术噢，不愧是英明的及川前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挥出的手，不受控制的握了握。
岩泉前辈先我一步给了及川一击猛锤。
干得好，前辈。
他叫我注意击打点，然后用核心发力而不是单纯挥动手臂。
我点点头说受教了。
刚才那招八成会成功，思路是对的。接下来就是怎么延长滞空时间，回去可以加一下腿部和核心的训练，体力方面可能也要做调整。
我思绪纷飞，捏了捏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
“要像刚才那样起跳哦，小朝仓。”及川前辈逆着光看向我说，他褐色的眼睛很漂亮，里面有着我说不清的东西——是信任吗？还是威胁？我说不清。
但他此刻看起来是难得的正经。我朝他点头，示意知道了。
当然了，这可是我给前辈的回礼。
9
比分逐渐被追上了一点，23:19。
及川发球后对面一传不到位，扣过来的球被接起——机会球。
就是现在！
在那一瞬间，我和及川前辈对视，他明明嘴角带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很冷静地托球，周身带着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场，很明确的把“把这一分给我拿下”的意思传递给我。
这是一个很适合进攻的高球。
助跑，起跳，我用尽全力只为在空中多停留0.1秒，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运转，手触碰到熟悉触感的那一瞬间——狠狠扣下！！
23:20
打手出界。
我握紧刚才扣球的手，用力和队友碰拳庆贺。岩泉前辈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及川搂住我的脖子说刚才那球漂亮，不过是他传的好，特意把打击点变高了。金田一大叫说前辈刚才那球太帅了，花卷朝我挤眉弄眼。
我看着这群人，只是觉得很高兴。
啊啊，我想我找到了。
木兔前辈，我找到了———“那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