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寒风朔朔。

秦羽墨关上车门，为逃离室外冰冷的温度便加快了脚步往公寓的方向走。

怀里还抱着一沓文件夹。

——公司发来的顾客信息很多，这次调查她要挨个打电话问，而电脑的屏幕就那么大，几天下来秦羽墨看得眼花，干脆去公司找来了纸质的打印文件，刚好还能和其他同事交接一下进度。

结果一交就交到了晚上。

由于职业原因，秦羽墨时常会加班。

有时候是线上，有时候是线下。运气好点没那么多顾客要咨询或者制定疗程就当天深夜下班，要是差点的话就第二天早上凌晨。

但好在大多数顾客都是通过电脑进行线上咨询，省了秦羽墨每天在公寓和公司之间来回往返的时间。

虽然不论面对哪个秦羽墨都能得心应手。

3601门前。秦羽墨把文件夹夹在手肘和腰际之间，用钥匙拧开了门，驾轻就熟地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然后再回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合上。

“你做贼呢？”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秦羽墨猛地转身，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即将喊出声的尖叫在看清那张脸之后堪堪咽了回去。

“......你做什么！？”她咬牙切齿。

只见罪魁祸首周游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当然是等你回来啊，说好给你开小灶的。”她耙梳了两下脑后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因为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没做......但现在既然你回来那我也可以开始动手了。”

“你先去沙发坐着。”

秦羽墨被压着肩膀去了客厅，另一只手是周游塞过来给她垫肚子的水果糖，外面的糖果纸偶尔被捏得发出一两点声响。

她把文件夹和包一并放在桌上，撕开了糖果纸。

倏然的酸甜在秦羽墨久未进食的口腔里化开，刺激到平寂了一下午的味蕾，她微微眯了眯眼。

......橘子味的。

“你应该没什么忌口吧？”

那边的厨房里，周游问了一句。

砧板上是被剁碎的肉沫，她抓着双筷子搅和碗里的鸡蛋，碰出零零碎碎的清响。厨房唯一的光源遥遥晕入昏暗的客厅，秦羽墨撑着下巴，用舌尖顶了顶糖，忽然就有些昏昏欲睡。

——又好像只是太放松了。

她盯着那道忙碌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那人只要站在灶台前就会挽起手袖，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然后栗色的头发乖顺的扎在脑后，对着锅碗瓢盆自顾自忙活。

出人意料的专注。

秦羽墨掀了掀眼皮：“......不要葱和蒜。”

......

说实话，周游的厨艺真的不仅仅是“可以入嘴”而已。秦羽墨连着好几个晚上吃了她开的小灶，愣是没有一点儿要腻味的意思，甚至每次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问卷调查结束那天。

立冬。

秦羽墨拢起桌上的问卷整了整，就着台灯舒了个腰，“......总算弄完了。”她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肩，望着摆在旁边的红花油若有所思。

经过她的坚持不懈，周游的伤在昨天就已经完全好了，那两块唬人的地方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有过淤血的样子。

——于是也就没有了什么上药的理由。

秦羽墨捡了只笔在手上转，盯着不远处的手机一下一下眨着眼睛，想的是昨天周游活蹦乱跳拉开衣领给她看的模样。

对方甚至坦言还能继续打。

她忍俊不禁，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已经攥着手机了，屏幕最上方赫然显示着“联系人”三个字。

秦羽墨的视线先是在那个名字上停了几秒，然后又往时钟的方向看了一眼。

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因为那已经过了“12”的时针打消了念头。

算了，都这么晚了。秦羽墨心想。

她收起手机准备去睡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阻止了她的步伐。

只见几秒前才看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来电显示上，秦羽墨接通，另一头的人声音有些失真。

她说：“今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来？”

秦羽墨愣了愣。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却无端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忽而就回想起前天晚上周游捧着本杂志坐在旁边等她吃完东西的样子。

——看我干嘛？我做饭了啊，我可不帮你洗碗。

——赶紧吃，吃完好帮我涂红花油回房睡觉。

——为啥你每次总要回头看我一眼？别看了我脸上又没字。

秦羽墨本着不打扰的心忍住了去找她的冲动，这种冲动与其说是因为周游的小灶，倒不如说是因为习惯了这些天有人陪伴的日子。

习惯了一转头就能看见另一个人的感觉。

秦羽墨压了压食指：“......你不是已经好了么？而且这次的问卷调查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那也没事啊，又不差这一顿，你想吃什么？”然而周游无所谓得大方。

“——那，我请你吧。”

“......你的意思是，你放着一个现成的厨师不要，反而要去外面吃？”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能理解。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一星期不重样地给我做了这么多次菜，理所应当的，我也该礼尚往来才是啊。”秦羽墨坏心眼道：“还是你想我亲自下厨？”

果不其然，听见最后四个字的周游连忙拒绝：“不不不，我还想多活几年——什么时候去？”

“明天下午，晚餐时间不见不散，到时候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哦。”

秦羽墨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往床的方向走去。

路过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是翘着的。

......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下午。

“......我以为你说的是大排档，结果你请我来这种高档餐厅？”看着装潢华丽的大门，周游震惊了，“随便一顿饭而已没必要这么破费吧？”

秦羽墨和接待员确认了自己预定的位置之后转头对她笑了笑：“破费倒算不上，高兴是真的，大摄影师，你来不来？”

“来，来都来了。”

周游抬腿走了进去。

她们并肩走着，周游往秦羽墨刚收起来的车钥匙看了一眼：“你的车坐着还挺舒服，什么时候买的。”

“在搬来爱情公寓之前，我存了好久的工资。至于驾照是我在买车前考的——我车技还不错吧。”

服侍生把她们带到了位置旁就离开了，周游拉开椅子入座，对着对面的秦羽墨“嗯”了一声，笑道：“是挺不错的。”

“想不想学别的，我教你。”

“你是说摩托车？”

“嗯。”

秦羽墨想了想：“等我放年假好了。”

她把菜单推到周游面前，歪着头笑了笑：“等到那时候就麻烦你了，我的小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