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些原本都是要交给悟的任务？”夏油杰手里拿着一厚沓纸质资料，在手里颠了一下重量，盯着面前的伊地知洁高发问。

伊地知冷汗都快下来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应答着，“是、是的。”

寂静的室内只剩下快速翻页的沙沙声，一页一页地扫视过去，夏油杰的脸色越来越冷，“为什么连二级咒灵都要悟去处理，咒术界是没人了吗？”

看着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的伊地知，夏油杰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你是不是东京高专出来的？”

“是的，我是您下下届的学生。”这个问题好回答，伊地知松了一口气。

夏油杰沉默了，居然是学弟，这脸完全看不出来啊，再想想五条悟竖起大拇指赞赏伊地知真的很好用的情景……

果然打工人不容易啊，算了，放他一马，直接去找高层的麻烦。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我不用你跟着。”夏油杰扬了扬资料示意他离开。

伊地知张了张嘴，高层是派他来收集消息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看穿对方的想法，夏油杰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可不像悟那么心软，劝你谨慎考虑站在哪边。”

伊地知刚刚离开，家入硝子就进了房间里，表情平静得根本看不出她的心里在幸灾乐祸，“后悔没听我的了吧。”

“倒也不至于。”夏油杰叹了口气，放松身体躺在转椅上，脚尖发力转了个360度的圈。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闷闷地发声，“硝子，悟平时的工作量都这么大吗？”

家入硝子瞟了一眼资料的厚度，“差不多吧，到了夏天是冬天的两倍。”

“为什么会这样？悟不是最强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忙这么累。”迷茫和困惑再次缠绕上了夏油杰。

“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家入硝子慢吞吞地回道。

夏油杰笑了起来，“硝子你居然会去看蜘蛛侠。”

她也笑了，“咒术也算超能力了，多看看相关影视有助于拓宽思路。”

家入硝子摸了摸兜，把几个棒棒糖向夏油杰丢了过去。

夏油杰定睛一看，包装纸上赫然写着红糖味。

“给五条悟多吃点补血的。”平日里无波无澜的面瘫校医表情戏谑狡黠，恍惚间有了高专时短发活泼少女的影子。

夏油杰眨眨眼，高专的时候他们两个没少逗五条悟玩，毕竟他实在太能祸害了，不报复回来实在是气得牙痒，“我会向他传达你的心意的。”

特制棒棒糖送到，家入硝子转身向门口走去，背影里难得地透露着轻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叮嘱，“别自己胡思乱想，我真是怕了你了，五条悟不愿意有谁能逼他，你想知道原因就直接问他。”

“啊，好的。”夏油杰显然是惊住了，这话居然是从硝子嘴里说出来的，瞬间有了一种倒错感，“你该不会还去作弊考了心理医生资格证吧？”

“滚。”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拐弯消失在门口。

……硝子都变成这样了，他当年叛逃到底是给高专的熟人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啊，夏油杰开始反思自己。

咔嚓咔嚓，五条悟悠闲地靠在床头磕着瓜子，听着学生们给他念咒术师论坛上的八卦，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敏锐地扭过头。

“悟，硝子特地给你做的棒棒糖，要吃吗？”夏油杰支使着咒灵清扫一地的瓜子皮，走过去把糖塞五条悟空着的右手里。

“我就知道硝子心里有我，”五条悟大为感动，把左手没吃完的瓜子随手一放，动作迅速地拆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夏油杰最近控制着他的糖分摄入量，吃甜食的机会可谓难得。

细细品味了一下味道，五条悟沉默了，他把糖从嘴里抽出来，幽怨地开口，“为什么会是红糖做的？”

“红糖补血，也不是很难吃吧？硝子的一片心意呢。”夏油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五条悟轻咳几下把笑意压了回去。

谁家做糖会只用红糖做啊，他也是很挑剔味道的，五条悟这样想着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糖又塞了回去，除了味道差了点，效果还是不错的，硝子应该还在里面添加了药物成分。

早在看见夏油杰进来的时候，口干舌燥精神崩溃的学生们就已经迅速溜之大吉了，真诚地祝愿他们两个绑定在一起，以免五条悟无聊旁人遭殃。

“悟，我拿到任务单了。”夏油杰装作漫不经心地闲聊，实则在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五条悟看上去蛮开心，“杰加油哦，应该能抓到不少有用的咒灵吧。”

“那个任务量也太夸张了吧，悟你平时都不睡觉的吗？”夏油杰坐在五条悟身侧歪头看他。

“有反转术式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睡觉？”白发的青年摆了摆手，挑剔地用舌尖拨弄着糖果，心不在焉地抱怨着，“不过还要写任务报告真的很烦欸，那些橘子皮老头也很讨厌。”

“悟不是很讨厌照顾弱者吗？”夏油杰真情实感地困惑着，他以为已经是最强而且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五条悟可以过上轻松快乐的生活。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正经且严肃起来，“但是保护咒术师是杰的愿望吧，我杀掉的咒灵越多，像灰原一样的咒术师的死亡就会越少。”

他纤长的手摸索着抚上夏油杰的脸庞，盖住对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很抱歉当年没有意识到灰原的死给你带来的痛苦。”

眼睫在一片黑暗中微颤，夏油杰回忆起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夏天。

相识几天的理子在面前死去，悟也险些在任务中身亡，他因为痛苦而不得安宁，但还能安慰自己咒术师是在从事着高尚的工作，拥有咒力的他们保护弱者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有一些人渣存在，但是大部分人依旧是无辜的。

后来他遇到了九十九由基，紧接着就是灰原的死亡，笑着说要竭尽全力的学弟就那样突兀而惨烈地死去了，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地逝去，曾经规划过的未来变得像黑白照片一样单薄。

原来只有非术师会产生咒灵，原来理子可以不用死，原来他吞咽无数像抹布一样恶心的咒灵球也要保护的非术师，每一个都是间接杀死咒术师的凶手。

理智与情感在他的心里撕扯，理智告诉他这是非术师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情感则嘶吼地质问着那咒术师就活该为他们买单吗？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将他逼至崩溃，他看不见咒术师的未来，看不见破局的希望。

彻底把他推向极端的是伽场村，两个小咒术师伤痕累累地锁在笼子里，愤怒悲伤到极致，他反而温柔地笑了起来。

没有咒术师来杀掉咒灵的话，村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手臂轻轻挥下，血液溅上脸颊，他不过是在——

拨乱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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