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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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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伍在包厢门口,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他为林树的话生气:就算童真要孝敬,也得把他这个亲舅舅排在前头,你个半路老丈人算球?

韩东临施施然走过来,朝他招招手。老伍像被蛊惑了一样,顺从地把耳朵凑上去。韩东临一边说着,老伍一边点着头。

“去吧。”韩东临把账单递给老伍。老伍毅然决然地推开包厢的门,高声报道:“菜计八百六十七元,酒水饮料计两千五百四十三,一共消费三千四,微信还是支付宝?”

“新来的广广?真是不懂事,”林树用牙签剔着牙缝,说,“老汉儿去闺女家吃饭还得付钱,没这个道理。”

老伍斜睨着看他:“默倒我看不出?你就是想吃巴片嘛,小心遭个巴倒烫哦。”

林树被戳到痛脚,挂不上脸:“你一臭服务员,敢和我这么讲话,我让童真辞了你!”

老伍闻闻自己的腋下,又凑到林树面前抽抽鼻子,说:“我再臭,也没得你的嘴臭哦。”他把账单怼到林树面前,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吃饭买单,天经地义哦。”

林树的一个男同学看不过去,拿出手机要扫码,说:“老林,这点钱咱不缺,犯不着为难小辈。这顿饭我请。”

这么一说,林树像炸开的鞭炮,跳着往外窜:“童真,你快过来评评理!”

老伍挡在门口不让走。林树挥手把老伍推到一旁。

老伍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个不停。他双手抱着小腿,瘦削的身体弓成竹篮提手般的弧度,眼里噙满了泪。

林树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愣:自己明明没使劲啊。

韩东临跑过来,小心挽起老伍的裤腿。胫骨上赫然一大片青紫,还渗着血!

周围人看林树的眼光也有些异样:没想到一贯儒雅的林科长居然为了这么点事,朝一个老年服务员动手。

林树急得吹胡子瞪眼,想说是他自己摔倒的。但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怕越描越黑,只得咽回去。

老伍坐在地上,勉力支起上半身,颤颤巍巍地举起账单,神情像拼死撑起炸药包的烈士一样壮烈。

要是再不付钱,林树觉得自己可真成恶人了。他憋着气,拿出钱包。

付完饭钱,老伍又指了指小腿的伤,可怜巴巴地说:“老板,我们乡下人挣点小钱不容易。”

林树胸口上下起伏了两下,觉得自己是风箱里的老鼠,憋得满肚子都是气。

他掏了五百块递给老伍。老伍看了一眼,没伸手,嘴里“嘶”着气说:“我这腿疼得紧,你还是送我去医院吧。”

韩东临:“胫骨是人体最脆弱的骨头之一,看情况是骨裂了,得动手术住院。”他的表情严肃,眼神清明,说出的话莫名让人信服。

聚餐的老同学各自找借口,一下子跑光了。

林树有点慌,连忙又掏了五百,哭丧着脸说:“我攒点私房钱也不容易。再多真没有了。”

老伍叹了一口气,一脸宽容地收下一千的赔偿。

林树甩袖出门,和正在清点三黄鸡的童真撞上,他咬着后槽牙,说:“你真是招了个好员工!”

童真不明所以:“爸,咋啦?”

“哼!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童真摸着一头雾水,跑进后厨,撞见老伍把腿架在水槽上洗脚。他跳脚斥道:“哪个准你在这里洗脚的?”

老伍收回脚,嘿嘿一笑。

韩东临也笑了笑,趁童真不注意,把手背到身后,藏起被颜料染成青红的手掌。

老伍哀哀戚戚地说,为了收款,把林树得罪了,还摔了一跤,至于那一千的赔偿,只字未提。

童真有点感动:“你没事吧?”

老伍跳一跳,弯弯腰,抻抻腿,笑眯眯地说:“幸好我的柔韧性不错。”

童真从收银台里点了一千块钱,塞进老伍的手里,说:“少喝点酒,有空去做个体检。”

难得听见童真的一句暖话,老伍的心都要化了。

而另一边,林树走了几百米,越想越不对劲,掉头回来。远远地看见老伍生龙活虎的身影,气得鼻歪眼斜。

十分钟后,童真的手机响了,是林珊打来的,语气不太好:“爸有时候贪点小便宜,是他不对。但你也晓得他的心脏向来不好,你犯得着这么气他嘛?”

明白了故事原委,挂了电话,童真怒气冲冲地瞪老伍。

老伍意识到气氛不对头,连忙打了个哈欠,说:“年纪大喽,遭不住,我回家睡觉去。”

说完,清瘦的背影融进了小城朦胧的夜色中。

童真喊道:“以后我再相信你,我就是小狗!”

关上店门,他转身看向韩东临,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手上未洗净的颜料,说:“是你出的主意?”

童真有点奇怪,韩东临画画从来不会弄脏手——立刻反应过来,韩东临的夜晚已经来了。而夜版的韩东临并不太擅长处理颜料。

韩东临反手将他揽进怀里,说:“我不忍心别人欺负你。”

童真的喉头有点紧,嗫喏道:“自家人嘛,哪里是欺负。”

韩东临悠悠一声喟叹:“以爱的名义剥削,更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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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我是不会和你开夫妻店的。”

挂了电话,林珊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童真的态度是不是太坏了?

但她就是心情不好,尤其是得知童真的新店生意日益兴隆,她反而更加焦虑了——难道她真的要沦为家庭主妇,天天和奶瓶尿布打交道了吗?

中午的阳光正好。小区院子里的几棵树之间拉着绳子,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被褥和床单。

楼上的三胞胎正在小区的院子里玩滑板车。他们偶然抬头看见林珊,吐舌头做个鬼脸,但又立刻心虚地跑开了——生怕林珊冲下来,再来一个嘴巴子。

小孩子的嬉笑声远远传来,衬得家里越发无聊冷清。

点开邮件,又是一封拒信。HR惜字如金,只有寥寥四个字“您未入选”,连“很遗憾”这种虚情假意都没有。

林珊捏了捏酸胀的眉间,合上电脑,带着西西打车回娘家。

林超明天回校,徐娟正给他打包行李。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除了衣物书本和少量的日用品,塞满了各种泡菜罐子和海椒酱。

厨房里的锅还冒着热气。林珊不用掀盖子,就知道里面一定煮着一锅土鸡蛋。

徐娟还在不停地翻着冰箱的冷冻柜,掏出粽子、红糖粑粑和年前包的抄手,一袋一袋往行李袋里装。

林超坐在小马扎上,愁眉苦脸地看着行李箱:“妈,华城啥都有,用不着带这么多。”

徐娟眼一瞪,说:“外头的鸡蛋都是洋的,哪有家里土的好?”

林珊抱着西西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果盘里一个小橘子。皮子有点皱了,估计是年前童真送来的,放到现在才拿出来吃。

她剥了一瓣儿给西西玩。第一次见到橘子,西西很好奇,还用舌头舔了舔,面团似的小脸皱成小笼包。

林珊撑着下巴,看热闹似的看母子俩为了行李来回拉锯。

林超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林珊慢悠悠地开口:“火车有暖气,这些冻货恐怕要化。”

林超:“对对对,化成一坨没法吃喽。”

徐娟拍拍脑袋:“哎呀,我咋没想到?都是好东西,要是糟了我可心疼。”

林珊站起来,拍掉裙子上的橘子皮,说:“我去帮你买几个保温袋来。西西你帮我带一下。”

徐娟连连说好。

无视背后林超杀人的目光,林珊披上大衣,揣上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出门了。日光有点炫目,车声、人声像是隔着玻璃传来,有一种遥远的感觉。

超市的入口处,有一个炸货档口。脂肪和蛋白质经过美拉德反应后,风味小分子随同油烟一同释放。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捧着一盒炸鸡翅,开开心心地跑开了,脑后的羊角辫一翘一翘。

林珊不由自主地停在档口前。

“美女,来快炸鸡排噻?”

林珊不响,也没有走开。

店员眼疾手快,从油锅里捞出一块金灿灿的鸡排,案板上干干脆脆切成四块,

“多放海椒。”林珊盯着店员的手,忽然开口。

“好嘞!”在鸡排上撒上一层厚厚的孜然海椒面,装进敞口的纸盒里,递给林珊。

在店员的殷切期盼中,林珊付钱,接过餐盒。

她没进卖保温袋的超市,掉头走了。

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林珊狼吞虎咽地吃着炸鸡排。嘴唇被辣得红红的,比涂过口红还要艳。

一辆辆公交车停下,吐出一些人,又带上新的人离开。

扔掉餐盒和竹签,林珊原地站了一会儿,登上一辆驶向市中心商场的公交车。

逛了一圈商场,她的手肘新挂上四五个购物袋,都是新款的春装。看到新上映的电影海报,她又买了张电影票,捧着一杯奶茶,钻进黑黢黢的放映厅。

若是放在以前,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得是多么孤独啊?光是旁边的情侣同情的眼神,就让她无地自容。

可现在,林珊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畅快的呼吸——她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一个人”时间是什么时候了。

看完电影,商场里的餐馆陆续开始叫号。机器人不分平仄不含感情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可爱。

她走出商场,路灯渐次亮起。

林珊拿出手机,开机。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徐娟的。林珊像暑期疯玩之后发现作业没写的小学生,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到水泥地上。

手机响了。

是林树的电话。

他有点气急败坏,说话顾不上逻辑,一会儿说童真联合外人欺负他,一会儿又说他把别人推倒了。不过林珊还是听懂了。

挂了林树的电话,林珊立即给童真打过去,噼里啪啦一顿训斥,让童真有点懵。

童真支支吾吾地说:“阿东他们不是故意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爸。”

又是这个阿东?

前两天害林超摔了跤,今天又耍了林树一把。而童真还这么维护他。

林珊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

她打车到了辣子鸡店。

店门已关,门缝里渗出一线灯光。

她想了想,从前门绕到后厨的小巷。

明黄色的窗里,童真和一个男人并排站在水槽前,埋头洗碗。四只手组成一条默契的流水线:一双手洗好一只碗,另一双手接过,擦干水渍,放进消毒柜里。

两人一边洗碗,一边说着什么。暖暖的光晕笼罩在他们的头顶,给他们的脸上投上一片阴影。蔼蔼的笑意在童真的嘴角若隐若现。

一柄勺子反弹起一簇水花,将他的鼻尖溅上一团泡沫。男人抬头,小心将它抹去。

男人的五官完整地暴露在视线里。

购物袋从手肘上滑落,一只高跟鞋不耐烦地跳出鞋盒。

林珊难以置信地闭眼、又睁眼,直至确信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觉。

在这样平静的夜晚,林珊忽然意识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了一场地震。生活的秩序已经崩塌,头顶的碎石即将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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