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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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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杜鹃开得正艳,火红的花瓣落在温规清肩头,他站在花树之下,望着沧州的方向。

“主子。”庄蒙手中拿着封平整的信件,“岳大人来信了。”

温规清睨了眼那信,也没抬手接,只平淡地问:“他说什么?”

庄蒙直起身子:“岳大人说,唐祈醉要他交二百两金子,就不追究此事。”

温规清抬手接过信,微微垂眼看了会儿纸上写的东西,他又轻咳起来。

“主子。”庄蒙抬起手,作势要扶他。

却被温规清抬手制止了,他将那份有些褶皱的信递给庄蒙,说:“我原以为齐施琅的事多少会有些触动唐祈醉。也对,她这样的人,哪儿管什么忠烈不忠烈。”

庄蒙将信纳入袖中,郑重说:“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说。”

温规清的眼睛好似一汪静湖,他看着庄蒙,示意他说。

“西南官道又放官粮过去了。”

西南官道运送的是镇守流岱,抵御和西的镇西将军齐可容的军饷,温规清放在各地的探子好不容易才查出来,流岱的军饷有问题,朝廷播下去的军饷在西南官道被人尽数截了,砚都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它是砚都官道和西南官道的交接点。

温规清早听说唐祈醉先前就借着晋王的刀杀了砚都原先的张县令,现在管着砚都刘秦桑是唐祈醉的一枚暗棋,唐祈醉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将两条重要的官道拿捏在手中。所以温规清猜的到,流岱军饷被截,和唐祈醉脱不开关系。他虽然猜不到唐祈醉要做什么,可擅截军饷这样作茧自缚的事,唐祈醉既然做了,温规清就势必要找出证据置她于死地。

如今确切的证据没拿着,官道此刻通了,那先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温规清眸色微变,他从头到尾都谨小慎微,唐祈醉不该知道他发现了。

“下令放行的人,似乎不是唐祈醉。”

庄蒙此言一出,温规清当即说:“那是谁?”

庄蒙说:“似乎是太后暗中做的。”

温轻竹。

又是这位好姑姑。

“派人接着把军饷截了,太后想让这事儿当做没发生过一般风轻云淡地过去,我偏要唐祈醉栽在这事儿上。”温规清拍落了肩头的花瓣,又意味不明地说,“我也该和我这位姑姑聊聊了。”

———

温轻竹正净着手,她将十指放入铺了几朵玫瑰的温水中,水温刚好。

“娘娘,温大人来了。”一个扎着双髻的丫鬟从外走进来通报。

温轻竹似是早有预料,她将手从温水中拿出来,说:“传吧。”

温规清嘴角擒笑,行礼说:“入朝堂后事务繁多,今日才得空来拜见姑姑,姑姑莫要怪罪。”

温轻竹接过清露姑姑递过来的白帕子,擦着手,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冷冷地说:“礼不可废,你还是该唤哀家一声太后。”

温规清抬起头,未露窘迫,反而一笑,说:“太后教训的是。”

“哀家见不得你这无辜清高的样子。”温轻竹说着,将帕子递给清露姑姑,“你来找哀家,是为着西南官道一事吧。”

温规清面不改色,说:“太后娘娘果然蕙质玲珑。”

温轻竹轻嗤一声,不想与温规清多周旋,说:“不是哀家蕙质玲珑。你既唤哀家一声姑姑,就是知道哀家也姓温,也是温家人。你用温家的探子,温家的探子做了什么,怎么瞒得过哀家?”

温规清一直以为温轻竹久居后宫,过的是清闲日子,没想到她还留意着温家。

“那太后娘娘应该知道,堵这官道的是何人。西南官道是流岱将士的命脉,唐祈醉私截军饷,让前线的将士食不果腹,是想将邶朝陷入不义之地。她如此这般,太后娘娘还是为她悄悄遮掩过去了,您这样袒护她,不合规矩吧。”温规清说的有条不紊,俨然一副大义的样子。

温轻竹嗤笑一声,说:“你也知道官道重要,可你分明早发现了,还不上奏让皇上下旨放行,在等什么?你拿着流岱十万将士的命,等时机将裕安置之死地。你包藏着祸心来职责哀家,不可笑吗?裕安在哀家膝头长大,哀家就算她半个母亲,她做错了,是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你要问责哀家吗?”

温轻竹什么都知道,温规清理亏,这件事也不能闹到皇上面前。一方面没有事情能证明截军饷这事就是唐祈醉做的,另一方面,温规清自己也算是知情不报,到时未必讨得到好。

温规清面上没什么波澜,他仍然笑着说:“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唐祈醉恣意妄为并非一朝一夕,太后娘娘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察觉。时候不早了,微臣便不打扰娘娘歇息了。”

温规清说完就退了出去。

他此次来,就是想探探温轻竹,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温轻竹还是没与外界断联,有这样一个人护着唐祈醉,唐祈醉想死都难。温规清想到这儿,眼中不由地闪过丝寒光。

温轻竹叹了口气,这军饷被截并不是她探查到的,是那日唐祈醉在她宫里,自己告诉她的。这孩子只让她帮忙下令放行军饷,却始终不愿意说自己为什么要截断官道。

这事儿,若唐祈醉自己去办,怕是遂了温规清的意。

庄蒙在外头候着,见温规清过来便迎了上去。

温规清解下自己披着的薄斗篷。

温规清怕冷,甚少作出这样的举动。

庄蒙接过他递来的衣,说:“主子,还有风呢。”

温规清没搭理这句话,眼神寒冷砭骨,说:“唐祈醉想要金子,让人给她就是。”

庄蒙点头应了,说:“那要不属下在道上找人将钱运给岳大人吧,咱们自己的人,会被唐祈醉发现的吧。”

“就是要她知道。”温规清说,“我敢直接让温家的人送,你看她敢信么?”

———

岑无患脚下生风从门外走进来:“裕安。”

唐祈醉抬头搁下卷宗。

岑无患讲手中的竹筒抛给她,说:“千机堂的信。”

唐祈醉打开竹筒,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微微锁起了眉,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温规清要做什么盘算。

唐祈醉还看着那些字,喃喃说:“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

“我看到的时候,也惊了一跳。”岑无患坐到唐祈醉对面。

唐祈醉放下信,说:“他是知道不管藏的多完美,八成都会被我查出来,所以干脆不藏,赌我敢不敢信吗?”

“不。”岑无患摇摇头,说,“他心思复杂,不会想得这样简单。”

岑无患和温规清打过几次交道,比唐祈醉稍微多了解些温规清。

“那他,”唐祈醉的眉头舒开了,说,“就是要和我撕破脸了。”

岳渐鸿这件事,不管背后的情况到底如何,现在摆在明面上的,是唐祈醉公然受贿。

温规清若是藏着送,反倒证明他心中有鬼,和岳渐鸿暗结珠胎,可他现在直接明着送,就只能证明,岳渐鸿被逼无奈求他帮忙,他不过是借了些钱罢了,这样解释说的通。可唐祈醉受贿,是摆在明面上的。

温规清人在上京,动作一定快于唐祈醉,可他自己也知道,唐祈醉敢提,就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所以他不会轻举妄动,只是借此想告诉唐祈醉,想靠这事拉着温家下水,不可能。

唐祈醉将信放在烛火上烧干净,说:“罢了。我不过是和温规清有仇,和温家没什么仇恨。温规清本身就是将死之人,我和他计较什么。”

岑无患轻嗤一声,说:“这不像你啊。”

唐祈醉为人狠辣,算计过她的人连带着全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她这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样子,实在让岑无患感到陌生。

唐祈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从前她满腔仇恨,甚至想与世共焚,她偏执,觉得从前对唐家遭遇冷眼旁观的人都该死,可如今她突然不这么想了,难道要更多人和齐施琅一样,因为她的偏执,无辜地丢了性命吗?

“娘娘同我说,让我别活在仇恨之下,不能让仇恨啖了我的血肉。”唐祈醉说着走到窗边推开窗,她背对着岑无患,接着说,“而且我觉得你待我挺好的,我利用你,你似乎很难过。”

岑无患拨弄烛光的手突然僵住了,他抬头看唐祈醉,窗外的月光刚好,东风袭过,卷起了唐祈醉红色的发带。

唐祈醉回过身,认真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何种想法,但我觉得算尽天下当执棋之人太累了。先将眼下段文进的案子查明白,我再思量思量。”

唐祈醉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过是跟着温轻竹说的去做,至于为什么,她暂时还没想明白。

岑无患知道,唐祈醉还没能完全放下仇恨,可至少她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苗头,有了这个苗头,之后就能放下,从而获得新生。

“好。”岑无患站起身,笑说,“其实皇上对当年之事心知肚明,不过是想我们找些证据回去罢了。钱家势大,当年还收买了当地衙门知县孙慈,他若是能如实交代,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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