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挣扎停止了。

来阴叔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释，否则这一句话让局面冷静下来，同时也会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

“我不喜欢你，宝贝。”

来阴叔抓着安全带，在秦藻迟钝重建理智的过程中，靠近他。

“我的喜欢更倾向于一种选择，就以人来说，我挑选他们的身体和性格，但同时，他们也在挑选我！我们的喜欢是有条件的，你在意的那种‘关系’，其实是一种契约，我们在一开始就契约了结果。”

“但我不喜欢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挑选你，无论你是什么样，而我们也不需要契约，我和你可以有任何结果，除了……分开……”

来阴叔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喜欢和秦藻的喜欢不同，他顺从的是一种单薄的欲望。

而秦藻需要的显然是持续的感情。

说完一大段话，来阴叔觉得秦藻应该听进去了，绷紧的心弦松懈下来。

出一口气，他慢慢往下靠，头抵住秦藻的额头。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碰别人，也绝不会和别人建立关系……”

“但你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秦藻打断。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得出来来阴叔真的很紧张。

他在意自己，他的坦白是诚恳的，他的额头甚至有汗往下滑，慢慢汇集到他的鼻尖。

“我……”

“你说过不会骗我。”

来阴叔低垂的睫毛划过秦藻的皮肤，他的呼吸炽热，和秦藻的纠缠在一起。

来阴叔把鼻尖的汗轻轻蹭到秦藻脸上。

“……我没想过。我没有想过要变成另一种相处方式。当时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真的很会说话。”

来阴叔总有本事把不好的话表述成好的，但秦藻在意的是本质。

这个回答的本质就是：来阴叔对他没有爱情。

“宝贝……”

“你看，你知道我没法再以朋友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开始尝试用我喜欢的方式。

你改变称呼，也改变和我的接触距离。这就是你想到的挽留方法——你从朋友变成情侣模式。”

秦藻的用词很冷酷，来阴叔现在确实是在用情侣的相处方式来和他相处，但在他内心里，对秦藻的感情依旧没有改变。

“这种时候怎么这么聪明……”

“因为我冷静下来了。多谢你的阐述，让我把一切都想通了。”

“想通什么？”

“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们之间就是朋友，而我却以另一种身份来要求你。——是我想多了，你没有把我和那些关系混为一谈，你根本没把我往那个方向想。”

秦藻一直觉得他是来阴叔养的一只猫猫狗狗，但现在他才发现，对方甚至没想过要‘养’他。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

“你没有错，你在我这里只有一个身份，可以做任何事、对我提出任何要求的身份。——我无所谓你把他叫做什么。”

来阴叔说情话真的很动听，如果忽略他平静的眼睛的话。

秦藻摇头，他根本说不过对方，不想再说了。

“我想回去。”

“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我……这几年的‘关系’会让你讨厌吗？单纯的身体反应。”

“……你想问什么？”

“宝贝，我害怕伤害你，我的靠近会让你难受吗？”

“……”

“我感觉没有，但我害怕你在强忍着。”来阴叔试探着凑近秦藻的嘴角，呼吸轻轻撩过他脸颊。

“我没有！”

秦藻猛地推开来阴叔，他耳朵通红，不像厌恶，更像害羞。这让来阴叔放下心来。

“抱歉。”

“开门！”

来阴叔这次听话地打开车门，他跟着下车，秦藻皱眉，他解释：“我只到小区门口。”

“……”

“还有一百米，我觉得这个距离还够我抢救一下。”

“……你到底为什么，又不喜欢我，又非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很难，我也想知道答案。……宝贝，我们尝试一下吧。

小区外的常青树，在冬天还有绿荫，来阴叔高大身体靠近来，只看着秦藻。这让秦藻产生一种‘面前这人属于他’的错觉。

“尝试什么？”

“让我追求你。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意，那么就让我追求你，直到你满意为止。这个追求没有期限，由你来喊停，无论你是同意还是，拒绝。好不好？”

来阴叔诚恳地在他耳边请求：

“宝贝，把你的喜欢教给我。”

……

秦藻真的被来阴叔蛊惑了。

宽大的落地窗前，一张纯黑色的大床。秦藻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被窝里。

他好像真的没办法在清醒状态下拒绝来阴叔，尤其当对方，态度认真时。

秦藻翻了个身，恼火地把脸埋进被子。

倒寒的冬天里来阴叔炙热的呼吸，还停留在他的鼻尖，蔓延在他的耳后。

“宝贝，把你的喜欢教给我。”

来阴叔蹭着他的脸颊，那么理所当然地触碰，他低声请求，眼里没有一丝□□，全是认真的小心翼翼。

他真的非常努力在挽回这段关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发小，习惯了他在身边？

但秦藻知道，来阴叔虽然爱玩，在玩的过程里却一直选择一对一。至少他追求的关系是有排它性的。

那么，就算来阴叔不知道因为什么感情和心理答应要追求自己，他也只会追求自己一个人。

只会有他一个人。

秦藻为这种想法疯狂心动。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卑微，卑微到就算来阴叔无法给他想要的感情，但只要是来阴叔，只要来阴叔只对他……

他就控制不住想答应。

来阴叔没有逼迫他马上给回答，他操控的节奏是用一句话把秦藻留下来，然后一点一点软化他的防线。

他不自觉地在秦藻耳边脱口而出‘宝贝’，黏黏腻腻的称呼一直围绕着秦藻，贴着他敏感的耳朵，让他忍无可忍。

“闭嘴！”

“好。”来阴叔停下来。

他去探秦藻的手指，觉得有些微发凉：“宝贝你先回家，休息一下，下午我来接你上班好不好？”

“你不要这样……”

“可是我想见你。”来阴叔说真心话。

不止秦藻已知的这五年，往后还有漫长的二十二年，他远离秦藻一共二十七年。

这二十七年里，除了短暂且不愉快的相见，他触碰不到秦藻，也看不见他的内心。

他真的……

“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了，知道了！”秦藻竭力控制自己发烫的脸。

“下午再说！”

“那我三点来等你。”

“……好！”

秦藻答应了来阴叔，用心照不宣的方式。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